第五十二章 再遇恩師

誰能想到，重傷瀕死的月生辭別紅光神金枝羽后，還真的自己一個人一瘸一拐走下山去了。

走到半路，天色漸晚。今夜月光浩浩，四下通明。

走了不過一會兒，那月生覺得腹中飢餓，便隨手采了幾個野果子吃。那野果子酸澀至極，吃了后反而更餓了。月生先有些生氣，隨後又苦笑起來，便繼續走。

誰知月生走了半路，卻被一強健的樹根絆倒，摔了個五體投地。這一摔又牽動了他的內傷，讓他全身又劇痛起來，根本無法站立。

誰知這疼痛急劇擴張到了周身百骸，讓月生立刻痛得滿頭大汗，似乎全身都要被撕扯開了。

「想不到最後在半山腰上摔個狗吃屎，就此死了！黑鏡啊黑鏡，我想你肯定看不到老子是這種結局！」月生大罵。

罵到最後，嘴巴也沒力氣了，月生眼前一黑，就快昏死過去了。

「這小子遇事先罵的個性，倒和你年輕時差不多。」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師父撿到你的時候，說你正站在懸崖上面，用石頭砸下面的土匪，還一個勁地亂罵。」

「那是！老子天生就是這種性格。」另一個蒼老的聲音回答。

接著，月生感到有人拉起了自己的肩膀，接著便是一股騰雲駕霧如御劍飛仙之感。月生一路上都未昏迷，但雙眼發黑，卻什麼都看不到。等最後落地，他才發現有人把自己放在了地上，讓自己盤腿坐好。

「咱們先吃飯吧，讓他周身血脈先自行運轉一會兒。」

「如此也好。今日吃些什麼？」

「我吃蘿蔔燒牛肉，滷雞腿，你吃青豆炒玉米。」

「我怎麼說也是你的長輩，怎麼吃得這麼差？」

「誰叫你是天正派老神仙嘛。」

說罷，那二人的聲音漸漸微弱，顯然是走遠了。月生心下又急又好奇，隱約猜到其中一人便是多次救了自己的敖澤師叔，卻不知另一人是誰？

無計可施，月生便坐在那兒睡了個大覺。第二日，才能慢慢睜開眼睛，發現此處卻是個小院子，自己則盤腿坐在小院正中間，一個小童端著一個銅盆兒走過來，奶聲奶氣說道：「哥哥，洗臉。」

「你這個背時哥哥現在手都舉不起來啦。」月生笑道。

「雲兒，你給哥哥洗。」有人說道。那雲兒聽了，便笨拙地放下銅盆兒，用帕子給月生洗臉。那帕子沒擰乾水，弄得月生整張臉都被打濕了，哭笑不得。

「雲兒來，我們去買菜啦。」一個老婦在門口說道。月生看到那老婦身材消瘦，穿著一身青色的長袍。

「娘！我不去！」

「聽話！」老婦說完，雲兒連忙跑過去，拉著老婦的手出去了。

月生心下暗暗吃驚，這老婦怎麼說也能當老婦的奶奶了，怎麼還在叫「娘」？

末了，卻見敖澤走到自己面前，低頭看了看，對背後說道：「馮大俠，你好了沒有？」

「來了來了，別催嘛。」卻見另一老人從房間里走出來，他身穿布衣，披頭散髮，邋遢不堪，年輕時顯然也曾英姿勃發。

那月生大驚，不禁說道：「老馮頭兒？」

「哎！」那正是遠雲村養鴨子的老馮頭兒，不知他怎麼到了這裡？

「那敖澤老頭兒一直都挺疼你，我起初不大看得上你，但後來見你在遠雲分社闖出一番事業，後面魔君侵襲你也不忍捨棄民眾，實在令老夫動容吶。聽說你和劍舞院四大高手血戰，他們個個道行都在你之上，你卻，啊，殺了倆傷了倆，實在是有些本事！所以嘛，我兩個老頭兒，就把你救下來了。」老馮頭笑著說道。

「你與那位紅光神的對話，我們都聽到了。你沒有選擇安逸的生活，轉而把最後的生命用在戰鬥上，的確是個響噹噹的男子漢。」敖澤說。

月生心想敖澤是自己的授業恩師、天正派長輩，這老馮頭憑啥看不起自己，心裡暗暗有些憤懣。

老馮頭繼續說：「我也看了黑鏡，裡面確實沒有你的影子。但那又怎麼樣？你率領遠雲分社一舉奪取大片土地，驅除地主，讓耕者有其田，已經是很了不起的功績了，那黑鏡瞎了狗眼看不到，那邊是黑鏡自己神神叨叨之過。」

這話倒是非常合月生心意，他對老馮頭暗暗的不滿煙消雲散，便說道：「的確。不過反正我都要死了，他黑鏡算什麼東西嘛。」

「那你想不想死前，再返回北海結社，再次集結人馬，再一次出征，討伐時間所有欺壓良善的惡棍？」老馮頭突然說。

「如何不想！」月生昂揚道。

「你多次經歷生死，心境雖坎坷，歷盡艱辛，但仍如烈火般壯懷激烈。你天資不算出眾，天正派紫薇道的小兒不得要領，連那普普通通的三元登宸經都教不好，後來北海結社的羅師傅教你魔五靈化形，可也平平無奇，全靠你自身勇武善戰，才能與魔族高手多次血戰。」敖澤道。

月生木然道：「原來是天正派的混蛋師叔沒好好教。」只見敖澤笑著眯了他一眼，他才知道自己罵錯了人。

「既然如此，老夫能授你通天地絕古今之奇術，扭轉乾坤逆轉造化之神功。經過敖澤師伯勸誡，我發現你的確是個英雄好漢，就是運氣差了點，可那也不打緊。我也不必要求你要用神功造福人間，救困扶危，你本來就是這麼做的。只是希望你成就大業后，切莫搞忘了你從鳳湖鄉參加義軍時的本初之心。」老馮頭正色道。

「這是當然。」月生道。

「好！」話音未落，老馮頭突然手一揮，那沉金劍卻突然被召喚了出來。上次血戰之後，沉金劍受損嚴重，多處劍刃崩缺，顯然不再有一戰之力，但金光依然。

「敖澤師伯，這仙劍你收回去吧，當個念想也是極好的。當初蒲師兄誤入魔道，將此劍丟棄，你保存了數百年未示人。」老馮頭接過沉金劍，似乎是想起了往事，看著遠方。

接著，老馮頭突然拉起月生的袖子，二人雖然站在平地，卻猛地往下面跳去。月生大驚，只感到身子骨急劇猛墜落，連忙拉住了老馮頭的袖子，不料老馮頭卻笑著說：「少見多怪！」

不一會兒，二人便安然落在了一處平地上——然而，這是一座浮空的錐形巨岩，巨岩上方還有一座小小的宮殿。而這裡的天空更是絢爛多彩，儘是浩瀚的星辰與縹緲的星雲。

原來，不知不覺間，老馮頭已經將月生帶到了寰宇之間。而此處景象，月生只覺得似曾相識，又半天想不起來。

「這便是星龍神送我的一個小屋子，怎麼樣，還不錯吧。」老馮頭隨隨便便便推門進去，那宮殿正門寫著一幅對聯——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月生看不太明白，只是跟著老馮頭進去。這宮殿外面華貴，裡面卻亂糟糟的，書卷、兵器、枕頭、鋪蓋還有些木工玩意兒扔的到處都是。那老馮頭一邊收拾，一邊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大半個月沒來收拾啦！哎呀，自從收養了雲兒，就沒空過來……」

「好了！」終於，老馮頭兒把一間屋子大致打掃出來，這屋子只有一張床，一個香爐，一幅畫技不敢恭維的掛畫，「你今天就在這裡住，適應一哈這宇宙靈力。老子先給你說好了，其他東西你隨便亂動，我那些雕刻、木工的玩意兒可不許碰。」

說罷，老馮頭又自言自語：「哦對了，等會青筠回家要是看我不在肯定要念叨我，我還是先回去了。」說罷，他就要推門離開，月生喊道：「老馮頭兒，那我吃啥？」

「我給你帶來嘛，著什麼急喲！」老馮頭兒笑道，說罷便關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