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夜談

「莫要吃驚，老朽年輕時也在你們大靖生活過一段時間，所以會說些你們大靖的官話。」老巫醫咧嘴一笑，雖然是很平常的一個笑容，可由於她面貌實在太過醜陋，再加上氈帳里燭火不亮，讓這個笑容顯得有些瘮人。

老巫醫接著說道:「至於天心草嘛？老朽確實是知道一些！」

李乘風聞言，精神一震。

老巫醫看向族長和胖商人，示意他們先出去，自己要和李乘風單獨聊聊。

「還請前輩不吝指引！」待族長兩人離去后，李乘風連忙恭敬道。

「天心草可不好尋，古書中有記載，生於天山之上，乃長生天賜予人們之瑰寶，可救贖有罪之人。小毛頭，你找它做什麼?」老巫醫直勾勾地看著李乘風，似乎要將他內心看穿。

「這……。」李乘風有些為難，不知道要不要說出來。

「不說也沒關係，你回吧。」老巫醫看李乘風有些猶豫，直接平淡地下了逐客令。

「為了解毒！」李乘風急了，也不再顧忌什麼了。

「可我看你也不像是中了毒的樣子啊？」老巫醫嘿嘿一笑。

「不是我中了毒，是……」

「好啦，我都知道了！」老巫醫打斷了李乘風的話:「是為了解你們大靖那幫閹人制出來的烏禽毒吧。」

「前輩果然厲害！」李乘風誇道，自己可還沒說什麼呢，眼前老人卻已經猜到是烏禽毒了。

「我不僅知道烏禽毒，我還知道中毒的是你的心上人，所以你從揚州出發，一路北上求葯，對嗎?」老巫醫面帶笑意，似乎一切盡在她掌握之中。

李乘風紅了臉，有些扭捏。索性帳里較暗，老巫醫看不清。

「前輩是……如何……得知?」李乘風支支吾吾問道。

「呵呵！」老巫醫輕笑兩聲:「別忘了，我是一個巫醫，先是『巫』，然後才是『醫』。能算到一些事不足為奇。」

這……，李乘風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一直以來，江湖上都流傳著一些奇人異士的傳說。其中流傳最廣的便是北邊的巫師、祭司，據說他們是人與神靈之間的中介者，會占卜之術，無所不知，當然中原也有一些算卦的老道士。不過李乘風向來不信這些，畢竟自己師傅就是個替人算命的老道士，其中騙術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現如今，眼前的老巫醫卻是刷新了他對這些人的看法，難道這些人真的能未卜先知?

不管是不是真的，李乘風打心底里以後都不想跟這些巫醫有來往了，被他們看上一眼，感覺心中就沒了秘密一樣。

「天山之上確實有天心草，但我並不建議你現在去尋找。」巫醫淡淡道:「一年四季，唯有夏季時天山的風雪才會小一些，在那時登上天山會相對安全些。這是長生天定下的法則，也是歷代草原人民遵守的規矩」

「前輩，我必須去的，而且越快越好！」李乘風目光堅定。

「天山多奇材異寶，多年來無數人想要上去尋找機緣，我見過太多的人不聽勸告強行登山，最後搭上了性命，回來的人大多也都是無功而返，甚至還落得一身隱病，悔恨終身。」老巫醫緩緩說道。

「我不怕！」李乘風依舊堅持。

老巫醫仔細端詳著李乘風，隨後搖了搖頭:「我看了你的命理，半年之內你若是強行登山，會有一劫！這一劫很大可能會要了你的命！」

李乘風看老巫醫臉色嚴肅，不像是在誆騙他，不過他還是咬咬牙:「還請前輩告知我該去何處尋找天心草。」

老巫醫看著一直堅持己見的李乘風，嘆了口氣:「罷了，我攔不住你！」

「天心草生長在極寒之地，但本身卻是極陽之物，只要其生長的地方，方圓兩丈內都不會有積雪。很好辨認！

不過這天心草卻也不好找，因為它極其稀少，一座山頭也不一定能有一株。且在天心草十年才能成熟，成熟一年便會枯萎。在成熟之前植株呈雪白色，成熟之後通體赤紅，而天山上也有野獸存在，那些野獸最喜食此草，因為成熟的天心草內含有極陽之力，野獸食之則終年不畏寒。當然你想要解烏禽毒，那也得需成熟的天心草才可。」

這……！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上李乘風心頭，這天心草十年一熟，熟了之後又變成赤紅，在雪山之上尤為顯眼，易招野獸，這一成熟估計活不過一天吶！如何能尋得?就算找得到，林清霜能挺得到那時候么？

看李乘風幾乎是將悲觀二字寫在了臉上，老巫醫笑了笑:「倒也不是完全沒希望，天心草在成熟前兩個月，會從白色變黃色，慢慢的再變為赤色，這段時間裡天心草是含有劇毒的，野獸不會去食用它。你若是看到了即將成熟的天心草，不妨守著它，待其成熟，便可採摘。」

聽到這話，李乘風再次燃起熊熊希望，眼裡又有了光，但想了想，他又小心翼翼地問:「前輩，可您還沒說天心草具體生長地方呢，天山這麼大，我總不能挨個山頭去搜吧？」

天山並不只有一座山，而是一片山脈，想要從中尋找一株小小的天心草，確實是無異於大海撈針。

老巫醫先是一懵，隨即沒好氣地道:「具體位置?我怎麼知道！」

言罷，打了個哈欠，又自顧自地說道:「唉～這人老了就是嗜睡，說幾句就犯困！」

猴精猴精的李乘風立馬拿過胖商人帶來的武夷山產的大紅茶，給老巫醫泡了一壺:「前輩，您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隨後又走至老人身後，替她捏肩捶背按摩。

「你這小滑頭！」老巫醫氣笑了，祥裝怒道，但實際上卻對李乘風的聰明伶俐很是滿意。

「天心草的具體生長地我確實不知道，不過天山的最高峰峰頂有個天池，天池周圍據說沒有一點積雪，常年綠草如茵，鮮花燦爛，如同春天的草原，如果實在找不到了，你可以去天池碰碰運氣。我是說實在是找不到的話！」

老巫醫特地強調了最後一句，這讓李乘風有些不解。按她的話來講，天池周圍應該是最有可能出現天心草的地方，為何要實在不行才去那兒呢?

似乎看出了李乘風心中的疑惑，老巫醫接著道:「天池是長生天的祭壇，不容褻瀆，常人去了會有危險！」

又是長生天！李乘風不屑地笑了，這長生天是草原的神明，跟我中原人有什麼關係！

看到李乘風不以為意的笑容，老巫醫有些怒氣:「不要對長生天抱有不敬之意，就算長生天不會遷怒於你，可天池上還有巨型猛獸出沒，你若是大意，絕對不能活著回來！」

李乘風收起笑容，臉色嚴肅起來，這長生天他確實不在意，可這猛獸他不能不重視。

「知道怕了！」巫醫冷笑道:「死在天山的人，一半是死於風雪，另一半則是死於猛獸之口！」

「前輩可有法子避開這些猛獸?又或是有對付那些猛獸的方法?」李乘風忙問道。

「沒有！」老巫醫回得很乾脆，也不知道是因為李乘風對神聖的長生天不敬而生氣，還是真的不知道。任憑李乘風給她捏肩捶背，好話說盡，老巫醫也沒在開口。

李乘風無奈，只能灰溜溜的離開了，打算明天再請教一些老獵戶。

但此次夜談，李乘風還是感覺收穫良多，起碼不會像以前那樣心中沒數，只有模糊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