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尾巴老李大戰河龍王

前文中我們說到了龍神，關於它的傳說還有很多。這龍神本是一條修鍊成精、道行頗深的大蛇，距離飛升化龍僅一步之遙了，從翱翔天際的真正的龍神，到諢號禿尾巴老李，這中間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兒，龍神是怎麼跌下雲端的呢，這其中發生了怎樣的故事呢？

關於這個龍神的背後故事，我聽趙先生講過好幾個版本，其中印象最深，也最有意思的就是禿尾巴老李大戰河龍王了。

相傳在很早之前，那時候的禿尾巴老李還隱藏在樹洞里默默修鍊，世上還查無此蛇。那時候海有海龍王，河有河龍王，分管我家那一片的就是灤河的龍王～灤水龍王，在灤河邊上還建有一座龍王廟，村民們每年都上供燒香，祈求龍王爺好好當差，世間風調雨順。尤其是遇上大災的年月，恨不得天天在廟門口磕頭祈求。

趕上這一年，大災降臨，一連數月，滴水未下，莊稼地里顆粒無收，就連河床都乾涸了，渴死的，餓死的人不計其數。村民們為了祈求龍王爺開恩下雨，把僅剩下的稍微能看的下去的東西都湊上了，在龍王廟裡擺了香案，日夜供奉祈求。然而，一連求了多日，都沒有什麼用處。逼得村民們都快上演「陳官寶」和「一秤金」了。

那個時候，大槐樹所在的地方還是一座道觀，名喚「靈木觀」，大門口左右兩邊，分別鐫刻著「大隱隱於市，修人不修神」的楹聯，十分有意思。

這個道觀的佔地面積不算大，只供了三清和那位傳說中的出自道觀的靈木真人，除了這幾位的殿和必要的生活起居的場所，道觀里還餘下了幾間空屋子，供給來往的香客或是生活困難的人暫住。

這個道觀不算興旺，靈木真人的業務能力估計也沒有那麼強，所以信徒也幾乎沒有什麼，觀里只有一個老道長帶著幾個收養的無家可歸的小道童，平日里修一修傳下來的道法，種種菜生活度日，偶爾老道長也給村裡人算算婚喪嫁娶的事宜，日子倒也悠閑自在。

這一年大災，有一個跛腳的老婦人家中遭難，無家可歸，求到了道觀的門前，老道長見她實在是可憐，就好心收留她在觀里暫住。老婦人平日里感恩道觀，經常幫觀里打掃打掃院子，這裡面就有大槐樹所在的那間院子，老婦人打掃累了，經常在大槐樹前靠著休息。

這一天，老婦人照常打掃完靠著大槐樹休息一下，等醒來的時候，忽然發現大槐樹旁邊的一個罈子里裝滿了清水，老婦人感到非常驚奇，要知道這個年月，水都快比命值錢了，竟然還有人不聲不響的送水給別人，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老婦人沒有私藏這罈子水，而是抱著罈子去找了老道長。

「道長，您看！」老婦人興奮地把這罈子水捧給老道長看。

「啊？這，請問善人，這水是從哪裡來的？」老道長也是驚喜交加，雖說道觀人少，還有些平日里的存貨，可是如今也要到了彈盡糧絕的時候了，這無異於救命之水了。

「我也不太清楚，醒來就有了。」老婦人將這些天的事情簡略的和道長說了一下，二人思索了一陣，都查兌不出來這水的來源。

「哎，不管是誰送來的，終歸是暫時緩解了我們的危難，我去為其祈福，勞煩您將這水送至後院，交給廚房吧。」

「好，不管是誰，都是我們的大恩人。」老婦人說完，歡歡喜喜的將水送到了廚房，與道觀眾人共用，然後又將罈子送了回去。

在此之後，一連三日，都是如此。

水在這個時候是最寶貴的東西，有人天天悄悄地給送來，還不留下一絲痕迹，道觀里的人都紛紛感到疑惑，而且越來越想知道到底是誰。又見每次都是老婦人在大槐樹的旁邊睡著，醒來之後就得一壇清水，眾人都認為這古怪就出在這裡。

又一天，老道長交代老婦人：「善人，今日萬萬不可睡著，一定要看到送水之人。」

「道長放心，今天我一定不會錯過去的。」老婦人也暗暗想著，今天一定要找到這位救命的大恩人。

儘管老婦人有心想查看，可是等老婦人打掃完，就莫名其妙的犯起了困，老婦人還想強撐著，可終究還是沒抗住，慢慢的坐到大槐樹邊，睡著了，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就只看見了那一罈子清水。

老婦人很懊惱，過去把這事情和道長一說，道長閉眼陳思了許久，若有所感，對老婦人說：「善人不必著惱，也請先不要輕舉妄動，像往常一般就好，我自有打算。」

老婦人聽了道長的話，知道老道長心裡可能是有了眉目了，就暫時壓下心中的鬱悶，如往常一般做事去了。

老婦人走後，道長叫來了一個小道童，在其耳邊悄悄囑咐了幾句。

隔天，老婦人照常打掃大槐樹的院子，又如之前一般睡著了。一個小和尚偷偷地趴在牆頭兒上，觀察著一切。

小道童看見在老婦人睡著之後，有一條通身碧綠的小蛇從樹洞中爬出來，爬到罈子里，在罈子里沿著罈子壁轉圈，每爬一圈，罈子里就多一層水，一直等到水滿了，小蛇才爬出來，爬回樹洞中，不再出來了。

小道童趕緊將自己看見的報告給了老道長，老道長沉思了一會兒，緩緩地說：「無上太乙救苦天尊，當我還小的時候，我的師傅曾經告訴過我，那棵大槐樹是靈物，樹中住著一位仙家，開山的祖師就曾經在其中見過一條小蛇，這條小蛇通身碧綠無暇，如翡翠一般，不可輕易妄動，這麼多年過去我也只是聽師傅說過，沒有見過它，我竟然就給忘了，如今看來，應該就是師傅當年提過的那位了。」

老道長說完，招來了觀里的所有人，囑咐大家不準到大槐樹的院子里去，又派了小道童在門口守著，就去了靈木殿，吩咐人不準進去打擾，等他出來。

老道長在靈木殿里打坐一夜，第二日天一亮，就吩咐小道童們在大槐樹前擺上香案，穿了全套的大裝，端坐祈福，一連幾日，水米不進，不眠不休。

就在老道長擺香案的第七天夜裡，忽然間，毫無徵兆的狂風大作，黑雲遮月，老道長聽雲層中似有陣陣龍吟，卻遲遲不見有雨落下。

就在老道長疑惑之時，大地猛地一亮，驚天的炸雷接連不斷的劈在大槐樹所在的地方，劈翻了香案，驚得老道長急忙起身去尋了一處躲避，在心中默念法咒。

炸雷似乎沒有停止的趨勢，而且越劈越急，大槐樹中忽有一道綠光衝天而起，直入雲霄，老道長抬頭看去，只見空中雷雲滾滾，雲層中兩道綠光和銀光相互交錯，糾纏不休，細聽，還能聽到龍吟聲和打鬥聲，折騰了一夜都沒有停止。

第二天快中午時天才放晴，有村民在村東邊拾到一條通身碧綠的小蛇，這村民看那蛇雖然奄奄一息，卻頗有氣勢的樣子，所以不敢私自處置，就送到了道觀，老道長一瞧，認出來這正是那條大槐樹中的蛇，這條蛇此時看起來元氣大傷，尾巴尖也被咬掉了。

老道長趕緊雙手捧著這條蛇，送至大槐樹的樹洞處，小蛇緩了緩，才慢慢的爬了進去。

小蛇剛爬回樹洞中，空中就迅速起了積雨雲，烏雲蔽日，大雨傾盆而下。

老道長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大槐樹，被雷劈了一夜，連香樟木的香案都被劈碎了，這大槐樹上竟然只留下了幾道淺淺的痕迹，而且在被雨水沖刷之後，痕迹竟漸漸地消失不見了，隱隱的又煥發了生機。

經此一事，老道長對大槐樹和這條小蛇愈加恭敬了，不僅時常親自照料，到了正日子，還會擺香案祭拜。

後來道觀里的人將這個事傳給了村民，村民們感念小蛇的恩德，殺雞煮飯在大槐樹前磕頭供謝小蛇，在此之後，每逢遇到災年求雨等事，都有求到大槐樹處的，對小蛇的供奉甚至一度超過了欒水龍王，慢慢的將小蛇稱之為「龍神」，還演化出了一整套的求雨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