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使絆子

第四十四章 使絆子

長久的沉默在房間中蔓延,李長信死死地盯著林暖暖看。

他的心實際上,也因為某種觸動,而變得柔軟。

但是,最終,他的眼神變得鋒銳起來。

李長信挪開視線,再次將目光投入窗外永不開花的花園。

「就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

他想問喬松柏,就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兩人反目嗎?值得喬松柏把雄圖霸業放在一邊,只為守護她?值得喬松柏忘了家恨,忘了復仇嗎?

同時,他內心深處,也有一小部分,在問自己。

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值得自己去與喬松柏爭吵嗎?值得自己心亂嗎?值得自己止步不前嗎?

想到這些問題,李長信是有些嘲諷的。

對他來說,利用率最大的做法,應該是假裝與喬松柏感同身受,比喬松柏更加著急林暖暖的情況,恨不得想盡一切辦法去救治林暖暖。

而不是在這裡,試圖用「公事」掩蓋自己內心的慌張。試圖用不極其不理智的方式,指責喬松柏。

李長信確實不是什麼有急智的人,在問出「值得嗎」這個問題之後,他方才知道,自己應該理智一點,像朋友一樣,關心林暖暖,關心喬松柏。

但是,他做不到。

——這個人,總是可以輕易地擊穿自己的防線。

林暖暖昏倒前,微微顫動的口型,在李長信腦海中回蕩。

自己,應該是有了詭異的、不應當的喜歡。

想到這裡,李長信更加憤恨了。他不應該有情緒,女人,會是一個人成功路上的阻礙。看看喬松柏這副樣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然而,一旦察覺到自己真正的喜歡,李長信根本無法阻止自己胡思亂想。

這個時候,喬松柏卻開口了。

「值得啊。因為,她是我的娘子。夫妻之間,本就應該相互守護。」

喬松柏的神情很溫柔。

李長信就像被戳中尾巴一樣,冷哼一聲:「你是要成大事的人,選擇這一個,就是最大的錯誤。」

「大事是什麼?」喬松柏看著林暖暖。他最清楚,所謂的大事,林暖暖比他們這些男兒想的更多。

李長信甚至連皇族陰謀都跳不出去,而自己也困頓於權勢。

若說真正要做大事的人,也是林暖暖,而不是自己。

「自然是雄圖霸業!」李長信這句話說的最肯定。對,他就應該捨棄一切憐憫,捨棄無用的感情,往真正正確的道路上奔跑。

純粹的淪落為政治生物。

喬松柏看著有些瘋狂的李長信,他在想,如果不是知道,人人皆可為聖。他是不是會如同李長信那樣,視眾人皆為草芥呢?

想起了爺爺,想到了爺爺把喬伯分配給自己。

喬松柏突然脊背發涼,或許,沒有遇到林暖暖,他真的會變成李長信那樣。

甚至,可能會變得更加可怕。因為他背負的仇恨,比李長信更重。

然而,愛能夠使人理智,使人寬闊。

死了一個皇帝,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真正解決問題的是,推翻帝制。

想到這裡,喬松柏深吸一口氣,他輕笑地看向躺在床上的林暖暖。

雄圖霸業,應當是這種,而不是一次次讓歷史悲劇重複。

看著突然笑開的喬松柏,李長信心裡開始嫉妒了。他不明白,為什麼喬松柏能夠輕易地接受自己,被兒女私情困住。

還有,為什麼他能夠輕易的擁有,林暖暖,還有她的愛。

李長信是快把自己逼瘋了。因為不信任,所以,任何事情,他都會去質疑。

「你現在的狀況,不適合談論任何事情。」喬松柏看向林暖暖,輕輕地對李長信說。

他的語氣很堅定,也很輕柔,沒有任何包袱,就像是跟一個朋友在聊天。

然而,李長信這次,並沒有能夠聽出喬松柏的話中話。他質問道:「為什麼不適合?你為情所困,我難道會像你一樣嗎?」

「難道不是嗎?」喬松柏終於正眼看向李長信:「現在我無論與你談論任何正經事,你都不會相信我的,不是嗎?終日生活在懷疑中,不也是一種為情所困嗎?」

李長信想要反駁,但是,這次,他說不出任何話。

信任對他來說,確實是多餘的東西。他只是想要與喬松柏談合作,獲得更多的利益與支持罷了。

但是,信任,他真的未曾想給過。

「我本來確實有一個非常好的方案,只要由你上諫給皇帝,所有人都可以獲益。並且老皇帝會對你非常信任與喜歡。你敢聽嗎?」

喬松柏要說的,自然是林暖暖先前提過的開荒方案。

而李長信聽到喬松柏的話之後,沉默許久。他確實從喬松柏說方案起,心裏面一直不信任。

喬松柏嘲諷地勾了勾嘴角:「這個方案,是我娘子想出來的……」

聽到林暖暖提議,李長信心底閃過一絲暖意,不由自主地去傾聽方案。

只是聽完整個方案之後,李長信還是吐出了那句話:「這個提議,你們能得到什麼?」

於所有人有利的方案,但是林暖暖與喬松柏,似乎並沒有能夠得到什麼實質上的好處。

勞心勞力,政績卻是李長信與皇帝的。

這確實很可疑。

喬松柏自然不會說林暖暖看上瀾山的事情,他只是抬眸,看向李長信。

眼神有時候比言語更傷人。

李長信一下子就懂了,他想說的話。

——看,你就是這樣,目前的狀態,無法談論任何正經事情。

躺在床上的林暖暖,聽著兩人對話,越聽越糊塗了。

李長信與喬松柏的關係,好像是越鬧越僵了?

而且,這兩人為什麼突然沉默了?開荒的主意,到底行不行啊?

這些問題,一直縈繞在林暖暖的心頭。

但是強烈的疲勞感襲來,她精神不受控制,迫不得已,陷入了休眠。

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就像小靈說的那樣,林暖暖腦袋上的傷口,看上去嚇人,實際上根本不怎麼嚴重。

休息一天之後,林暖暖除了覺得腦殼還有些疼以外,一點毛病都沒有了。

迫於造紙廠的事情,林暖暖是一天都不想耽誤。

昨天,喬松柏已經與李長信說過了上書開荒的事情。想來,以李長信的聰慧,喬松柏的才能,最終的結果,一定的是可以用利益說服李長信,去踐行這件事的。

所以,林暖暖沒有打算過多追問,只是想著回去。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懷親王府,進來容易,出去難。

李長信,竟然把兩人,困在了王府內。

林暖暖與喬松柏,只要出了這個房門,就會有兩個人跟著,形影不離。並且兩人一旦靠近王府大門,就會被「請回去」。

這種陣仗,林暖暖真的沒見過。

「我要見你們王爺。」此時的林暖暖真的心急如焚。她與造紙廠的工人們約定好了,三月五號開工。現如今,得趕回去的。

然而,看守林暖暖與喬松柏的下人,對於這些訴求,是充耳不聞。

「這到底什麼情況?」

小靈也跟林暖暖講過,她昏睡之後,李長信與喬松柏並沒有講什麼話,只是一陣沉默。

結果,第二天的時候,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所以我說了,他真的心理變態了。」

林暖暖很是生氣,對李長信自然也不會用什麼好詞。

她真的搞不懂,李長信心裏面到底想些什麼?就憑他對整個懷親王府的掌控,之前老王妃想要篡位,根本就沒有對他造成一絲一毫的傷害。

而且,就算造成了傷害,為什麼要把自己與喬松柏困在懷親王府啊?

「相公。」林暖暖語氣懨懨的,喊著喬松柏。

喬松柏今天早上想出去,被請回來之後,就非常安穩,沒有多做任何事情,一個人在坐在書桌前,不知道在寫什麼東西。

如今他聽到林暖暖喊自己,便放下毛筆,扭頭看她:「娘子,我在。」

比起林暖暖的急躁,喬松柏顯得很是平靜。

實際上,他或多或少能夠明白,李長信為什麼要把兩人困於此。

這就是特權。

無論喬松柏與李長信多少辯論,能夠說開多少事情,都不能改變一件事。那就是對目前的兩人來說,李長信是上位者。

他在任性的使用上位者的特權。

不過,喬松柏相信,李長信不會是一直任性的人。用不了多久,他會想明白的。

「這個用不了多久,是多久啊?」

林暖暖對此類說法,不太滿意。對於她來說,時間就是金錢。浪費時間,陪李長信玩這種幼稚的遊戲,不如大家坐在一起,把事情說開。

喬松柏無奈地看向林暖暖,具體什麼時候,他也不清楚。

他只是在賭,賭李長信對林暖暖的喜歡。

不過李長信的這種喜歡,喬松柏可不想林暖暖發現,所以他只能逃避這個問題,把林暖暖的注意力,暫時從這些問題上挪開。

「娘子,紙張的售賣,你可有想法了?」

喬松柏把問題移到了造紙廠上,林暖暖自然是來了精神了。

一個完整的商業鏈,自然是包括生產、銷售兩個流程的。想要在三個月內,賺五千兩銀子,銷售就非常重要。

「薄利多銷,在這個時候,反而沒有用。奢侈品化,才是好方式。」

林暖暖早就把主意打到了程致遠頭上了。

別看程致遠好像只是在滄州本土有名,實際上,在整個文人圈內,程致遠的名聲非常高。

所以,林暖暖想要用的就是,藉助程致遠的名聲,進行饑渴營銷,還有品牌營銷。真正地做到,一紙一金的地步。

除此之外,她還要把紙張進行分級。

不同的紙張,對應的是不同的人群。

例如,借用程致遠推廣的,主打高端奢侈品的紙張,會在裡面間或摻一些金色,顯得富貴逼人。

同時,還可以推廣摻綠色的紙張,供文人雅客使用。摻粉色的紙張,供女子、有情人使用。

當然了,還有一些,普通的白紙。定價比平常的便宜,這些走量,在滄州境內推廣,節省運費與路程。

細分人群,個性化設計,可以最大程度上,讓所有人用都買紙。

不過這些事情,具體的流程還沒有完全規劃好。

「如果有必要,我們可能要去京城一趟。」

聽完了林暖暖話,喬松柏目瞪口呆。

他再次看向自己寫的那些東西,甚至有些羞愧難當,恨不得直接把自己一早上寫的成果全部燒了。

他所能想到的,也就是一些非常普通的手段,例如,借用白太玄的力量,反向向各大書局推廣。

而林暖暖所想的,是從未有過的路數。

給不同的需求的人,銷售不同的紙張,引領風流。

這點就已經足夠吊打所有的營銷創意了。

喬松柏最是清楚了,貴族最愛講究,一紙一用,顯得身份矜貴。

這個紙張出售手段,絕對能夠在京城流行起來的。就像不同的花,代表的寓意不同一樣。不同的紙張,代表的寓意不同,也必定有其作用。

「如此一來,我這些東西,算是白寫了。」

喬松柏伸手就要去把那幾張紙藏起來,林暖暖勸搶先一步,奪過來看。

「挺好的,這就是宣紙最好的推廣方法。別忘了,我們的目的,可不只是是賺錢。」林暖暖看到喬松柏的計劃,滿意地點頭。

走量的、滄州境內推廣方案,這是最好的。

喬松柏畢竟是古人,沒有經歷過商品社會,自然是沒有這麼多花花腸子的。

這已經是他能夠寫出的最好的了。

結合喬松柏的,再加上林暖暖與小靈的個性化需求,五千兩,不是手到擒來嗎?

「我想想,應該如何推廣你那些不同顏色、用途的紙。」

喬松柏罕見的靦腆一笑,重新坐在書桌前,與林暖暖一起商議起來。

「花朝節,也可以推廣粉色的紙……」

「端午節,綠色的紙,是不是也可以?」

「……」

鬱悶的一整天的李長信,走到兩人房前,聽到的就是喬松柏與林暖暖兩人討論的聲音。

似乎是在談論節日?語氣很是歡喜?

李長信本來就不太高興的臉,因為那兩人歡快的氛圍,更加陰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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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田之天降良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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