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章 鐵婆婆

曲嫣接過老婦人手中的熱湯，喝完熱湯後方才覺得身子暖和起來，感激道：「謝謝婆婆救命之恩。」

老婦人又遞過來一套乾淨的衣衫，道：「姑娘將這身乾燥的衣衫換上吧，莫嫌這是老婦人穿的衣衫便好！」

曲嫣再次道謝，取過衣衫將自己身上濕透的衣裙換下。

老婦人笑了笑，道：「姑娘生得俊俏，這身衣衫倒挺合身。姑娘莫擔心，這裡暫且安全，老身年輕時在江湖中漂泊過，闖下個鐵娘子的名號，奈何歲月不饒人，如今也是老婦人一個咯，姑娘便且叫我鐵婆婆吧！」又見曲嫣此刻精神恢復些許，便開口問道。「姑娘這是因何落入江中？」

曲嫣見這老婦人慈眉善目又有救命之恩，戒備之心放下大半，於是低頭輕聲道：「我本是竹城雲家的一名丫鬟，只是後來……」

曲嫣除了未將自己真實來歷告知外，其餘的事情倒是一五一十的說出。

鐵婆婆聽完曲嫣的遭遇，不由憐憫的撫摸著曲嫣的後背，「小嫣兒也是苦命之人，被惡主拐入青樓險些丟了清白，又差點丟了性命。小嫣兒可還有去處？」

曲嫣茫然地搖搖頭，回道：「嫣兒的族人皆被惡人所害，那時只有家兄與我落入水中躲過一劫，可是待嫣兒從昏迷中醒來便已身在雲家，家兄卻下落不明，嫣兒只想找到他！」

鐵婆婆聽到嫣兒的話卻突然沉默不語，似在思索。這時船艙門上的竹簾動了動，一個孩童將腦袋從竹簾一側探進來，鐵婆婆聽到動靜轉頭望去，慈愛的笑了笑，招招手將那孩童喚了進來。這孩童是個男孩，瞧上去約么十歲左右，粗布皂衣，頭髮分作左右兩半，在頭頂各紮成一個結，形如兩個羊角，身子有些瘦弱，臉上帶著些許愁容。

「這是風兒，老身的小孫兒！如今也只有我祖孫二人相依為命了！」鐵婆婆將男孩摟至懷中，憐愛地摸著男孩頭頂，轉過頭對曲嫣鄭重說道：「嫣兒，老身也不瞞你，如今世道險惡，老身全族上下一百一十四口人也被賊人所害，只餘下我祖孫二人和幾名忠心的家僕逃得性命，但賊人依舊緊追不捨，誓要斬盡殺絕。你與老身萍水相逢，命運又是如此相似，若是在以往，老身定會將你帶在身邊，可如今老身也是朝不保夕，你若留在身邊必定會牽連到你的性命，老身不忍害了你，待船在下個碼頭靠岸后，便分你些錢財，各安所命罷！」

嫣兒起身施禮道：「婆婆的救命之恩，嫣兒無以為報又怎敢奢求更多！」

「唉，這世道險惡，人心更是難測！」鐵婆婆取過一枚長針將那油燈的燈芯挑了挑，昏暗的火苗跳躍起來，變得亮了些。

這時船門處響起急切的敲門聲，有人在外面喊到。

「老夫人，他們追來了！」

鐵婆婆聞言臉色立即沉了下來，叮囑了孫兒兩句，令他留在船艙內不要出去，這才起身掀開竹簾走了出去。

風兒臉露恐慌縮著身子躲在角落，曲嫣見狀心生不忍，上前柔聲道：「風兒莫怕！」

風兒搖搖頭不作聲，雙手抱著膝，將腦袋埋在雙膝間。曲嫣見到這一幕，不禁想起前幾日被關在煙雨樓中那間黑屋時，自己不也是這般無助么？

「風兒，嫣姐姐先去外面瞧瞧情況，再回來告訴你可好？」

回答曲嫣的是一陣沉寂，曲嫣輕輕一嘆，揉了揉風兒的腦袋也起身走出船艙。

外面已經天黑，天上密布著一層厚厚的黑雲，透過黑雲隱隱約約能瞧見月亮躲在後面，曲嫣抬頭四處張望，自己所處在船首處，這是一艘左右不到一丈寬的木船，或許是操舟之人技術嫻熟，木船在河中間行得又穩又快，耳畔邊只能聽見呼呼的風聲。在船艙上面還有一層小平台，平台斜放著一架小木梯與船艙邊的過道相連，此時平台上面半蹲著一名握著長弓的漢子，正指著船后某處對站在木梯上的鐵婆婆說著些什麼，曲嫣瞧不見船尾，但見那漢子說得焦急，想必情況有些不妙。

過了一會，鐵婆婆從木梯下來，鐵青著臉往船首走來，她身後還跟著另一名黑衣漢子。鐵婆婆見曲嫣站在船首，招招手示意她進艙說話。於是曲嫣便隨著鐵婆婆進了船艙，而那黑衣漢子則守在船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