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半夜來襲
彭岳與草頭哥順著小路來到一座房屋前,房屋簡陋以木頭茅草搭建,一塊破木板擋在門口便是屋門。彭岳往屋中喊了喊,又輕敲屋門,屋門並未關嚴,在輕敲聲中緩緩打開,兩人探進腦袋往屋裡瞧了瞧,屋內空無一人,屋裡擺設極為簡單,一床一桌便再無其它。
兩人見屋中無人,也不好就這麼進去,於是繼續往下一處房屋走去。但他倆接連敲開五六座房屋的屋門,房間擺設大同小異極為簡單,屋裡皆無人影。
「想必這些人都下地幹活去了,所以屋中沒人!」草頭哥從空無一人的屋子裡退出腦袋,聳了聳肩。
彭岳接連敲開幾座房屋,卻越發覺得這些屋子不對勁,可偏偏又說不上何處有問題。於是招呼著草頭哥繼續往下一處房屋而去。
或許是運氣好,這次敲開的房屋中坐著一位白髮老人,老人衣衫襤褸,身子乾瘦,腰背佝僂,露在外面的皮膚皆是褐色的斑塊。
老人見到門口突然出現的兩個人甚是驚訝。
「外來人?兩位從何處而來?」老人開口詢問。
彭岳還未開口,草頭哥卻上前開口道:「老伯,我們兄弟二人在深林中迷了路,無意間闖入這裡!還請老伯行個方便,讓我們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天亮便離開!要是有吃的更好!」
老人更是訝然,伸手指著兩人身後道:「你倆不是『它們』帶過來的嗎?」
「他們?」
彭岳與草頭哥面面相覷,回頭往身後瞧了瞧,身後並無他人,不知老人所指何人?
彭岳開口問道:「不知老伯說的是何人?我倆只是無意間找到這裡,並無任何人帶我倆過來!」
想不到彭岳剛說完這番話,老人卻是顫巍巍站起身來,瞧其吃力的模樣似乎風一吹便要倒地,彭岳連忙上前伸手扶住老人。
老人卻擺擺手,湊近彭岳身前聞了聞,搖頭嘆道:「哎,遲了遲了!來到此處的人都別想離開,外邊的房屋大都無人居住,任你們挑選,住多久都沒關係,去吧去吧!」
「老伯,這是為何?」彭岳疑惑不解,想問個清楚。
但老人卻將二人推出門外,將門關上不再回答任何話語。
兩人吃了個閉門羹,卻是滿頭疑惑不解。兩人又繼續尋找幾處房屋,卻再也找不到任何人影,見天色漸晚只得尋了一處房屋歇息,草頭哥去外面尋找食物,彭岳則到屋中收拾。
屋內並無什麼可收拾,似乎很久無人居住,積了一層厚灰。彭岳將床榻的厚灰掃去,露出床榻原本鋪著的被褥,但時間已久,用手一碰便成碎末。彭岳只好到屋外尋了些乾草鋪在床榻上。
剛將床榻鋪好,草頭哥抱著十來枚紅果推門而進,嘴中嘟嘮著:「今晚還是繼續吃果子飽腹吧!尋了一圈卻是找不到半粒米,這些人都不吃飯的么?」
彭岳聞言心中一驚,終於想起之前覺得古怪的地方是什麼,村子之外便是成片良田,如此肥田沃土,家家戶戶應該是有米有糧。可之前田地中的那些人卻是骨瘦如柴,憔悴無比,似乎餓成如此,比之乞丐還不如。其次便是屋中擺設,雖然屋中擺設極為簡單,瞧上去並無不妥,但唯獨少了存放糧米的器具,那他們收割的糧食儲放在何處呢?
彭岳將心中疑問與草頭哥說了說,草頭哥嘴角一撇回道:「管它做甚,反正我倆就在這呆一晚,天明便走,他們過得怎樣與我們何干!瞧他們這般模樣還不如去做乞丐呢!」
彭岳轉念一想也是這個理,將這些疑問拋到一邊,與草頭哥一起分食紅果。吃飽后,兩人便早早睡下,只是彭岳覺得心中不安,兩手將木棍緊抓在胸前才稍稍安心,閉上眼睡覺。
夜已深,草頭哥已經睡熟,彭岳卻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心中不安感越發強烈。在迷迷糊糊之間,隱約聽到屋頂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但眼前漆黑卻瞧不清,不由將手中伏妖棍緊了又緊。
彭岳忽然覺得鼻頭髮癢,抬手想揉揉鼻頭,卻不想手指間卻抓到一根光滑的柔軟之物,而這根軟物的一端卻是插入了自己鼻腔之中,正不斷的往裡鑽。彭岳大驚,睡意全無,灶台中的火焰已經熄滅,屋裡一片漆黑無法瞧清任何東西,而身邊的草頭哥似乎已經睡熟,一動也不動。
彭岳想將手中的軟物掐斷,可軟物卻極有韌性,無法將其掐斷,反而往裡面鑽得更厲害,即將鑽入咽喉之中。彭岳忍著嘔吐之感,用盡全力狠命將這軟物往外拉出,被拉出的軟物如若一條活過來的小蛇,在手掌之中不斷扭動,執著地想繼續鑽回彭岳的鼻中。
「這是什麼鬼玩意?」彭岳被嚇得不輕,舉起伏妖棍將那根軟物砸斷,然後起身下床往灶台處摸去,想點燃木柴瞧個究竟。但腳剛剛觸地,一根粗壯的繩索便纏上他的腳踝,繩索巨力傳來,將彭岳拉倒在地,繼而將他倒提而起。好在彭岳反應不慢,一扭腰伏妖棍便揮了過去,將那繩索砸斷。但剛剛脫困,又是一根繩索纏繞上另一隻腳,還未等那繩索發力,彭岳便又是一棍將其砸斷。
而此時,四面皆是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有更多的繩索向彭岳所在處伸來。可是眼前一片漆黑哪能瞧清身周的情形?彭岳狠狠一咬牙,憑著感覺猛的往灶台方向躍去,一邊將手中的伏妖棍在身前胡亂揮舞著,這一通亂舞也不知打碎了多少東西。
只聽「劈啪」幾聲脆響,彭岳竟無意間砸穿了房屋的牆壁,穿牆而出,不過卻是立身不穩,一路翻滾而出,及其狼狽。
那牆壁主要是木頭糊上黃泥所建,此時遍地都是碎木,彭岳恰好抓到一塊碎木,也不待翻身起來,半躺在地上便在木塊上迅速刻畫上符咒,將其拋了出去,大喝一聲:「爆!」
還在半空中的木塊應聲爆出一片火焰,四散的火星將周遭一切全部點亮,但那點點星火眨眼便逝。也就在這眨眼間,彭岳已將一切盡收眼底,卻嚇得頭皮發麻汗毛倒豎。
彭岳看見無數根手臂粗細的根須從天而降,由屋頂鑽入自己之前所在的房屋,數根木須正從被自己砸破的牆壁處湧出來,被火光照到又迅速縮了回去,似乎極為畏懼火焰,直到此刻他才驚覺原來之前纏住自己的繩索竟然是這些根須,莫非這些根須是從山頂那棵巨樹生出來的么?那豈不是這巨樹也成樹妖了?
隨著眼前的火焰消失,那悉悉索索的聲音又再次響起。彭岳有心想逃,但草頭哥還在屋裡,豈能扔下他不管?可這屋裡到處都是根須,自己又怎能將人救出來?
彭岳無比焦急,又扔出一個木塊在空中引爆,火焰將那伸過來的根須再次驚退。彭岳則趁著眼能視物的時機,從地上撿起幾塊碎木,趕緊繞道屋子的另一側,估摸著來到屋內床榻處的位置,隔著一道牆壁大聲呼喊!
「爛草頭,快醒醒……」
連著呼喊數聲,但屋內卻無人應答,但悉悉索索的聲音卻是猛然大作,似乎所有的根須向著彭岳所在處涌過來。
彭岳再次扔出一塊碎木並引爆,果不其然,無數根須從房屋的孔隙中延伸而出,而屋頂蔓延開來的根須猶如一張巨網鋪天蓋地向彭岳當頭罩下,嚇得彭岳小臉慘白,若被這巨網罩住那還了得?
彭岳慌忙施展巽步遠遠逃開。
「爛草頭,不是我不救你,我是沒法救你!你……你自求多福吧……」救不了草頭哥,彭岳心中著實懊惱,但自己對付這些根須也是束手無策,只能先保住自己。
彭岳邊逃邊扔出碎木引爆,以此照亮前方漆黑的路面。那些根須卻是緊隨其後,追著彭岳不放。
很快,彭岳手中的碎木便已經扔得差不多,再往前方扔出一塊碎木之後,只剩下最後一塊在手中。聽著身後越來越近的動靜,也不知有多少根須圍繞前來。
彭岳心念疾轉,如此漆黑的地方並無照明之物,就這麼逃下去遲早被那些根須追上,此時他已經來到另一處房屋前,就著碎木爆出的火光瞧見這房屋頗為眼熟,似乎白天查探過這處房屋。
瞧著這空屋,彭岳心頭一動,當即心生一計,心下暗道:「這怪樹怕火,那便這般做了!」於是身形一轉,直往空屋奔去,迅速來到房屋之前,彭岳將手中最後一塊碎木拋向屋頂,房屋的屋頂乃乾枯的茅草所鋪,那碎木便落在那些茅草之間。
與此同時,彭岳大喝一聲:「燃!」
碎木應聲燃起火焰,並將周圍的茅草點燃,眨眼間便燃起好大一片火焰。
但彭岳嫌火小,又竄進屋內,在房屋內的牆壁,床榻,桌椅等,只要能引燃的地方皆刻上火符並施咒點燃。
整個房屋被火焰包裹,火光照亮了半個村子,席捲而來的熱浪將彭岳的頭髮炙烤得微微捲曲,也將圍繞前來的根須驚退。
直到此時,彭岳才完全瞧清那些根須的模樣,根須有粗有細,粗如胳膊,細如毛髮,皆為血紅色,互相糾纏蠕動如若翻湧的蛆蟲,令人瞧之欲吐。更多的根須從夜空垂下,在空中不斷蠕動著,顯得極為猙獰,令彭岳毛骨悚然。
根須甚為畏懼火焰,不斷往後蠕動將自己隱沒在黑暗之中。彭岳便呆在火屋不遠處,雖然被火焰炙烤得難受,但暫時是安全了!他心知這些根須雖一時退卻,但只要火焰熄滅,立馬會捲土重來。
彭岳抬眼瞧了瞧不遠處的另一座房屋,心道:「這裡到處都是空屋,那我便挨著放火,只要熬到天亮便逃離此處!但怪異的是自己弄出這麼大的動靜,為何村中如此死寂,白天所見的那些人為何不出來查看?莫非也是這怪樹的原因?」
熊熊燃燒的火焰只燒了大半個時辰便開始緩緩熄滅,被火光照耀的範圍漸漸縮小,那些根須亦隨之往前方逼近,只待火焰熄滅便會翻湧上前將那獵物纏繞住。
還未等到那火焰熄滅,又是一道火焰衝天而起,相隔不遠的那座房屋被引燃,刺目的火光再次將那些根須驚退……
一夜過去,天色漸漸明亮,雖然山腳下依舊一片黑暗,但漫長的一夜總算是熬過!
當天空破曉的那一剎那,那些血色根須總算退去,縮回山頂巨樹的樹枝之中。
不過村中卻是滾滾濃煙,十多處的房屋燒成一片廢墟,陣陣余煙從未燒盡的廢墟中冒出。在一處燒得正旺的房屋前,彭岳盤膝坐在地上,一隻手撐著臉頰竟然睡著了。
整個夜晚疲於奔命,早已將彭岳的精力耗盡,將身後的房屋點燃后,竟熬不住身心疲憊睡著了。不過幸好那些作祟的根須已經退去,否則待身後的火焰熄滅,便是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