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破城

姜雲龍還沒等到邱莉菁找上門，南方韃子就搞出了大事件。

北逃。

必須北逃。

在不逃，就晚了。

在乾明軍目光集中在甘州，開始明面上追殺魔宗分支，為各家復仇，暗地裡挑起各家部將投靠，拋棄那些「懦弱」的二代堂主時。

雅達帶著蘇州最後的五萬人，準備渡江北上。

只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乾明軍沒有出手，張家也收下百萬兩銀子后讓出了道路。

反倒蘇州城的各家不幹了。

「主子，你們要走，我們不攔著。」

韓方之伯父韓中宸帶著足足五萬多唐人私軍和民夫，緊緊佔據了南京城第二重和第三重城牆各門。

聽到消息后，剛準備今夜離開的韃子又是一陣慌亂。

此刻夜幕之下，雅達帶著眾人站在第二重圍牆瓮城入口處。

韓中宸站在城頭上，兩邊是面色憤恨的唐人私軍和大量床子弩。

以往這些床子弩對外布置，現在卻反過來，朝著內部。

密密麻麻的箭矢反射的月光，讓城下幾萬人心驚膽戰。

「但必須把糧食、錢財留下，我們必須依靠這些錢財，向姜家買一個活路錢。」

韓中宸聲情並茂道：「求主子給條活路。」

「求主子給條活路！」數十萬人一起吶喊道。

拿下沒有資格居住在第二重城牆內的唐人們，在第三重居住區一起吶喊。

雅達考慮過很多方面的因素，比如姜家發現，提前出擊。

比如張家毀約，再次勒索。

唯獨沒想到自己的奴隸，居然膽敢威脅自己。

「難怪我父親要清洗掉你們韓家的勢力，可惜我太愚鈍了，沒有按照父王的最終遺願來！」

雅達想起帖木兒的遺言，又想起幾個月前對方痛哭流涕表述忠心，懇求退休養老的場景，就無比悔恨。

朝魯在一邊提醒道：「主子，事到如今，已不可為。」

「說不定我們下令毀掉南京城，燒毀各處城鎮的命令，也被這群人當做廢紙。」

「不如用火藥炸開城門，直接衝出去。」

雅達看著朝魯，猛然一刀砍過去。

朝魯毫無防備，情急之下翻滾下馬，被鋒利的彎刀砍斷左手。

「主子，為什麼？」

事發突然，別說雅達的心腹，就是朝魯的親兵也是各自不安。

雅達冷聲道：「要不是你建議燒毀各處城池，這些唐人怎麼這麼快反叛？」

其他人聽到后也各自點頭起來。

要不是這道錯誤的決策，的確，蘇州，至少南京城的唐人不會這麼快聯手抵抗。

朝魯快速點擊身上幾處大血，止住了斷臂血脈出血，神色滿是悲憤。m.

「主子，不留城池、糧食給姜家，可是您親自同意的。」

他跪在地面，不斷磕頭高聲道：「當初勒令韓方去安慶府，讓我坐視他們兩虎殘殺，也是大王的命令，怎麼如今都成了奴才的過錯？」

「主子，我還有用處，求放過我一馬。」

雅達冷臉相對，讓兩名小宗師迅速堵住他的嘴。

朝魯不敢反抗，他的親兵倒是向前幾步，被雅達的心腹將領攔住。

「韓中宸，此前種種錯誤，都是朝魯所為，你侄子之死，也罪在朝魯。」

「倉庫的糧食和錢財，我都給你。」

「你現在可以派出一千人馬，跟隨格爾去糧倉和錢倉。」

韓中宸冷冷看著朝魯被兩名小宗師拖到城頭下方，就地斬首。

這名帖木兒的心腹首級，被對方高高丟上來。

韓中宸看了一眼，確認對方無誤后，對著雅達點頭。

隨著瓮城的大門一點點打開，雅達心下微喜。

他悄悄對著自己的下屬使個眼色。

在他眼裡，這些奴隸的戰鬥力跟種田的奴隸差不多，只要找到機會不讓他們把床子弩開啟，衝上城頭殺死韓中宸等首惡，就可以快速平叛。

把糧食、錢財留給他們，是萬萬不能的。

本來糧食就不夠，哪還有給他們的份。

「格爾，你帶五百人，拿著我的令牌，讓糧庫、錢庫管事交出守衛權。」

「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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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小宗師挺身而出，帶著最精銳的五百人列隊出來。

「大家跟我出來，待會護送韓大人的人去倉庫。」

這五白人因為要單獨成列，與韓中宸的人馬匯合，所以就靠近城頭下。

就在他們距離城頭兩百丈時，密密麻麻的床子弩發射了。

韓中宸面色大變。

「住手，快住手，誰讓你們動手的？」

就像雅達說的那樣，幾十年的殘暴統治，讓韓家等叛徒家族早就失去了脊骨。

而且雅達這批最後精銳的實力，他是清楚的。

能夠從戰場上活下來的，怎麼會是廢物？

戰場，才是最殘酷的篩選網。

弱小的死去，強大的活下來。

但太晚了。

集結數萬人，又看到「主子們」如此虛弱怕死，很多人心裡就有了念想。

為什麼放過他們呢？

他們身上的錢財可是更多啊，而且姜家私下承諾，拿到十顆韃子首級，昔日叛變罪責可以既往不咎。

至於韓家，大難臨頭各自飛，誰管韓家這種大家族的存亡？

「殺光韃子，做乾明軍！」

有千戶、萬戶高喊道，於是更多的人盲目行動起來。

大家都知道乾明軍即將南下，佔據蘇州。

此刻殺韃子，不正是投靠乾明軍的好機會。

城內的廝殺聲，讓城外乘船靠近的姜雲龍都聽到了。

伏野、齊溫、黛綺絲、張無痕、張無笙，以及剛剛被解救出來的張無垠，一起站在水軍最前列的一艘樓船甲板上。

「這韓家有這個魄力？」黛綺絲驚訝道。

張家與蘇州城的叛徒家族們聯繫非常緊密，雙方的暗地裡買賣非常多。

不然張家早就被韃子清理掉了。

姜雲龍解釋道：「我只是應付一下韓家，真正的盟友是那些被強征參軍的各地中下家族。」

他冷漠道：「這還要感謝朝魯這些虎狼畜生，享受了五十年的富貴不說，臨走還準備一把火把蘇州各城燒掉。」

「他們這些畜生不把城池當回事，但本地家族怎麼會看看自己家被燒毀。」

「不是他們這種政策，我想要這麼快讓各家誠服，還真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出來。」

「但現在，不是我們要求他們投降，而是他們求著我們發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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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綺絲問道：「你準備怎麼處理韓家？」

姜雲龍平靜道：「殺！」

「殺？」張無笙很驚愕。

姜雲龍微笑道：「韓家作惡多端，早就該死，而且他們在蘇州人脈太大，不殺了韓家眾人，將來治理蘇州會很麻煩。」

「另外就是韓家現在可沒有投降，我也沒有接受他們的投降。」

「那些中小家族可以投降，但他們不許，作惡多端，哪能一個投降就放過，要是這樣，將來李家是不是也可以投降？」

姜雲龍雖然微笑，但語氣里的殺機異常旺盛。

張無笙擔憂道：「可萬一有人說我們殺降呢？」

姜雲龍笑道：「不給他們投降的機會就是了。」

實際上，韓家的確沒有機會了。

在城頭上一群沒多少心眼，又被錦衣衛暗中挑撥，加上自負心的武夫聯動下，兩伙人直接廝殺起來。

雅達恨極了韓中宸等叛亂家族，當即下令讓自己手底下的高手，獵殺這些叛亂首領。

韓中宸也知道自己很危險，所以第一時間想退入軍陣中。

奈何第一波床子弩釋放后，第二波根本不及更換弩箭，韃子武夫就施展輕功，從城牆上衝上去。

其中一大批高手，專門聯手沖向他。

韓家不是沒有收攏一批蘇州好手。

但真正的蘇州豪傑，怎麼會效命一個叛徒家族？

此刻這些人都分佈在城牆各處，竭力絞殺韃子在。

一群化勁武夫，如何擋住小宗師、先天高手組成的精銳。

不消片刻，韓中宸這位打算出賣韃子，配合姜家前後夾擊雅達，用南京城最後一點戎狄人頭換取韓家富貴的家主，就死在了姜家的謀劃下。

韓中宸一死，加上其他家族死傷后逃逸，讓現場頓時大亂起來。

有人繼續奮勇抵抗，有人帶著家族私軍潛逃，準備離開南京城，等到以後再說。

烏合之眾，的確就是烏合之眾。

眼看虎豹軍取得一次成功的平叛。

一則消息，讓雅達等人落入深淵。

「主子，乾明軍出動了，池州城來了五千騎兵和一萬步兵，已經被叛軍引進城，把最外面的城門全都給守住了。」

「江面上也是密密麻麻的樓船，姜雲龍已經親自帶人趕過來。」

雅達厲色道：「胡說八道，乾明軍不是雲集在團山城，準備南下平定甘州嗎？」

這名唐人小宗師哭訴道：「主子，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上城頭看看。」

「外面的各家被乾明軍趕了回來，他們要是敢不用心作戰，姜家就會以逃兵處理。」

「已經有上百人的人頭，掛在第三重城門上。」

「主子，事到如今，只能走密道逃出去，不然我們就真的全完了。」

雅達很是驚慌。

雖然他現在擊潰了叛軍，理論上用點力，還可以把第二重城牆奪回來。

可萬一時間拖久了，姜雲龍帶人趕過來，雙方交戰在一起。

到時候就算是撤退到內部王宮，也很難確保可以快速組建新的防禦陣地。

而且更大的麻煩是所有人都已經知道自己可以離開蘇州，可以乘船前往北方，所以大多數人根本沒有太大的戰鬥意志。

可別小看了這種戰鬥意志。

文朝歷次大敗，究其原因就在於上層到底層都認為必敗，所以逢戰必逃。

還有就是目前虎豹軍還在戰鬥，而姜家以逸待勞。

王宮的糧食支持時間是有限的，就算是退守王宮，也堅持不了多久。

等姜家把王宮圍得水泄不通，那真是徹底完蛋了。

「走！」

雅達憤怒叫嚷一聲，帶著自己的心腹狼狽轉身。

至於王旗交給了幾個忠心不懼死的奴才，以確保虎豹軍可以繼續奮戰，為他們贏得更多的逃跑時間。

「聽說韃子有密道，雪兒，玉兒，你們帶著一千騎兵、劍仙，在城外巡邏，找到他們后幹掉他們，死活不論。」

姜雲龍上岸后，與趙雪、周玉兒匯合，當即下令。

論找人，感知範圍大的劍仙，肯定是一把好手。

「是。」兩人立即領命離開。

「齊溫，帶著剩餘水軍，沿岸尋找雅達暗中準備的渡江船隻，清理掉那些人。」

「屬下明白。」

「伏野，帶人奪回第二重城門，告訴各家，想要戰後家族富貴保全，那就用人頭來換。當年乞活軍不過是下人奴僕，都用十顆人頭來贖買，他們這些跟隨韃子作惡的人，十倍論處，膽敢逃跑者，殺無赦。」

「是，元帥。」

「其他人，跟我入宮，把北門、糧倉和錢倉奪下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