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兩點一線加醫院
家——單位,兩點一線的生活持續了快三十年的我,如今年過半百,病痛上身,醫院也就成了幾乎每周必去甚至過些日子就進去呆上幾天的地方,兩點一線的生活變成了三點一線。
疫情防控需要,住院前的病號和陪護必須做核酸檢測,次日提取報告列印單,預約住院。進入病房前後來增加了刷臉程序,這就增加了不少的工作量。而防控措施的加強的另一個好處就是沒有探望病號的家屬親戚朋友,病房即便三四張床,也顯得非常清凈。
來到所住樓層,門禁有護士專門管理,沒有檢查不許外出,包括買吃的,外賣送到樓下也不許下去拿,只能吃自帶食物或者預定食堂的飯菜,而飯菜的質量往往引發醫患糾紛吵鬧,天天吃誰都會吃夠了的。20元的標準,就那麼幾個飯菜,也的確有些簡單。
我是調整了治療方案,每周來住院一天一夜。不過,當天打完針,就可以回家,所以帶一點兒午餐就行。獨來獨往,也不必家屬陪伴了。想想躺在床上那兩個月,都是救護車接送、輪椅都坐不上,輕微顛簸一下,骶骨則鑽心的疼痛,忍不住吼叫。後來堅持上廁所大便,起做極為費力且伴隨疼痛,不小心就有整個屁股下墜欲死的痛苦喊叫,嚇得家屬趕快過來把我攙起來,否則感覺整個屁股就要掉下來了。
醫學奇迹發生了,不敢想象木乃伊的我漸漸能坐起來了,站起來了,扶著家人可以走動了,不到一個月就能健步如飛了,爬個小山頭出出汗看看風景了,當然,護腰還要系的,避免摔倒導致骨折——那樣就要前功盡棄了,進倉移植幹細胞也就成了遙遙無期的泡影,全國病友群里就有這樣的例子,我也因為不遵醫囑再次扭了一下腰部而繼續躺了半個多月。
每次都要理性登記,護士問詢記錄你的學歷、身高、過敏等等問題,我就提議經常來的病人能否簡化這些不必要的東西?包括舉起身份證和醫保卡拍照,顯得就像一個囚犯。來醫院的人誰會有個好心情呢?於是就跟一個走路晃晃悠悠的實習男護士吵了幾句,弄得護士長都私下給我道歉,我倒是不好意思了。再次遇到這個小夥子,他倒是沒有什麼抵觸情緒,我也平靜地告訴他,下:「小夥子,我也算是有些履歷的人了,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據我觀察,你真的不適合干護理這個工作。」小夥子默默地點頭。打完吊瓶,一個小計量的醯胺類化療葯,一個碳酸氫鈉鹼化尿液的,一針靶向葯,抽走四管血,檢驗后取消了連續打了三次的曾紅(蛋白)的肚皮針。肌酐指數還是二百多,下降緩慢,可是誰能想象得到住院初期接近800的死亡值呢?血小板正常,紅細胞已過百接近正常值,嚴重貧血接近腎衰竭的我奇迹地起死回生了。連續多次丙肝癥狀消失成陰性,這說明它的確是臨時併發症的癥狀而已,嚇得我不知如何解釋得病原因,因為這個病是通過血液和不潔性生活而來的。
打完針,簽完字,醫生也給開好了出院小結和一周內用藥,我就可以去門診預約下周的住院,次日在中午前趕來結賬——上午一早開始,醫院門口排隊的車輛要等一個多小時才能進來。
每天早晨15片半葯和膠囊,中午和晚上都是十顆,如果住院當天,要服用26片半的激素,次日還有同樣劑量,所以住院當晚是睡不著覺的,興奮地閉不上眼。進艙移植定在國慶節后,避開醫生放假。早晚都無所謂了,因為體內的漿細胞數量目前已經正常值一個多月了,在三個療程以後。所以,采干比較早,也很順利。
驅車回家,吃些東西。激素和靶向葯導致飯量特好,所以體重迅速恢復,增加了十多斤,兩條爬山多年的腿仍然顯細且肌肉軟,卻比躺了兩個月後的那兩條細細的皮塌塌的雙腿健美多了。
單位每天早晨我是早早就來了的,去食堂吃飯,飯菜的營養質量能夠保證,也省了妻子在家麻煩。然後在辦公室吃藥,喝茶,寫點東西,看看網頁,等到中午飯後,可以躺會休息,也可以回家。途中爬爬小山,出出汗,看看風景。反正單位都知道我是病人,工作也沒有安排,能露個頭就算出勤了。
馬上五十二歲的生日了,哥嫂說好過來給我過個生日。難道開始倒計時了嗎?大可不必如此緊張。但是,生活增加以下儀式感也是不錯的,還有幾瓶好酒,正好下來海鮮,一家人一起吃個飯,也好。還有八年就要退休了,怎麼舒服怎麼混吧。
一個並有無意中聽說我是公職人員,報銷比例高出他很多,立刻暴跳如雷大罵世道不公。從此以後,我再也不願意跟病友交流,小心翼翼地不去透露自己的身份,除非對方也是老師或者公職人員。不過,看看一些新農合的病友,真的因為這個血液病而傾家蕩產卻又無能為力。那個淋巴瘤的病友移植花費了近二十萬,幾次聽到他妻子跟親戚朋友借錢的電話和傷心的樣子。借錢,是這個世上最難的事情。他們家裡的茶園荒廢了,莊稼也沒有功夫打理,但是他的妻子還是強打精神為丈夫的病忙碌著,並且對一天天的好轉感到高興,為將來的康復很有信心。的確,目前只有淋巴瘤才有治癒的希望,我的骨髓瘤,只能緩解,我的算是深度緩解,還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