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大病初癒再登山
「你怎麼會得這麼個病呢?」妻子無數次地問我。
我怎麼就不能得這麼個病呢?在上帝面前,機會兒,好,或者壞,都是公平的。悲也好,喜也罷,來了,就要應對,用應該有的方式。
轉眼半年過去了,身體神奇地在向好發展。從躺在床上不能動,到能夠下地上個廁所,用了兩個月時間。從慢慢地重新學習走路,到恢復到過去「健步如飛」甚至能夠登頂家附近的山頭小公園,用了一個多月時間。而辦公室後山,已經有半年沒有登頂了,雖然上班也有快三個月了,而以前這個山頭是我幾乎每天健身登頂的。
病了,工作也幾乎沒有安排,就像曾經的那些朋友甚至稱兄道弟的幾個所謂的哥們,悄無聲息地失去了聯繫。他們不聯繫我,我當然也懶得聯繫他們,因為我敢肯定他們大多是知道我的病情的,並且他們想象我的病情比現實嚴重的多,甚至有人在懷疑或者打聽我是否還健在。「看熱鬧不怕事大,望人窮盼你早死」,這就是人性。於是,手機響起的次數漸漸少了,甚至成天不響一次,像個擺設。想想,誰的手機都會隨著生命的終止而「關機」的。而陸陸續續前來看望我的朋友同事親戚,總給人一種感動。那份關愛、心痛,令你感受到愛的真摯。
步行過萬步,骶骨總還是有些隱隱作痛的不舒服的感覺。於是,嘗試著在山腳下的小公園溜達溜達,看那些新種的植物花卉,聞那些久違的秋日草木的香氣。綠樹成蔭的小公園,除了我,還有兩三個園藝工人在修剪草木,打掃衛生,而那隻慵懶的黃貓和我四目相對,顯現出天地間難得的和諧。曾經羨慕路邊酣睡的看門狗,悠閑自得。如今的我沒有活出世俗的人的樣子,卻也基本和這隻自由的貓看齊了一些。
沿著山腰公路循環一周,也並不是很累的感覺。半年時間,那個學校已經建好,並且很高大上的樣子。想想自己的孫子或者孫女,或者孫子孫女們不久可以在此上學,他們的新家就在不遠處的裝修之中,我是不是也應該感覺到一絲欣慰呢?生命就是這麼一代代延續,卻又無情地悲戚地終止,因為疾病,因為衰老,因為意外……
次日上午,敲打了幾行凌亂的文字,信步走出辦公大樓,沿著登山小路上行。秋日的陽光暖暖的,甚至有些炙烤後背的感覺。於是,脫掉了襯衣背心,光著膀子背日而行。應該比較輕鬆地登到山頂,這比住院前帶病登山那次輕快多了。所以,不承認自己有病,才是最大的病。還好,有葯可吃,有辦法可治,當然前提是自己兜里的銀子還算充裕。多少人因為無錢醫治而深陷痛苦,直至痛苦地死去,甚至前幾天有新聞說26歲獨子重病,父母卻在同一天相隔4小時相繼跳塘自盡。人間的悲劇,往往在攀比中,在別人無我卻有的沾沾自喜中不斷發生,從而徹底失去了格物致知的快樂和對事物的該有的興趣。
山頂的觀景亭,秋風習習,景色奇異。環望遠處,大海島嶼,群山雲霧,以及接天高樓,畫一樣展現。而開到山頂的推土機,的確令人感到突兀,原來他們毀了一條綠化帶,要造一條盤山路,。估計也是護林防火的借口吧。可惜的是剛種沒幾年的薔薇月季等園林植物,也被剷除了不少。真是成也蕭何敗蕭何。共同富裕,也必須這樣折騰,從上到下才能把銀子裝到衣兜里,包括那些出苦力的農民工兄弟,也包括那些或許就可能身陷囹圄的當政者。
一隻蝴蝶翩翩飛舞。在一叢地椒花里久久不忍離去。地椒花的芳香是最為奇特撲鼻的,小時候奶奶用它們晒乾了擰成一根根長繩,夏天點燃熏蚊子,燒過的或者存放的地椒的味道那麼清新好聞,以至於成為我夏天賴在奶奶家不走的原因。而隨著山頭綠化帶日漸公園化,這地椒很快就會絕跡的,就像離開我多年的奶奶,她不會是化作一朵雲彩在天邊看著我吧?我們都會去的,包括每一個人。
感謝山頭公園建設者們用我們納稅人的錢,做了這麼厚重的圓木桌椅。我盤腿而坐,看蝴蝶翩翩起舞,望秋日遠山,光溜溜的後背暖暖的,熱熱的。偶爾不忘和無聊的朋友互動一下擼貓視頻,蝴蝶照片,享受事物帶來的快樂。
月亮竟然在西北方向的天空,這是我極少注意到的。回去喝點兒水,也好吃午飯了。一天天這麼讀過,是不是虛度光陰呢?而那幾十年忙忙碌碌地工作,難道說光陰就沒有虛度嗎?
佛教認為,一切痛苦根源是貪嗔痴。順境時,人特別容易貪,有了還想要,永遠欲求不滿,無限循環,不得解脫;逆境時,人特別容易嗔,懟天懟地懟空氣,好像整個世界都和自己作對,太特么不公,同樣無限循環,不得解脫;但最惡劣、最本源的毒,是「痴」,又叫「無明」,說人話就是愚蠢、笨蛋、白痴、傻x,為啥有人能蠢到這般地步?因為缺乏知識。所謂不知者無畏,無知讓人產生無數錯誤的認知,凡事全憑自身好惡,順己則喜,違逆則怒,一根筋,轉不過彎,完全不明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