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正月初四回老家

正月初三晚上，我決定回老家，並祝福兒子和他的女友早睡早起。

初四一早，我早早起來，把一些帶給舅舅的酒和禮物以及給母親的年貨，確定了的都提前放到地下停車場的車子里。年前換的suv，空間足夠大，不再有往年東西放不下的情況。舅舅喜歡喝酒，就把多年前杭州朋友送我的大罈子女兒紅送他吧，如今我的身體也不允許喝酒，即便我偶爾還是喝一點的。看看那幾箱子的紅酒，估計這輩子喝不出來就好過期了，儘快送人吧。至於那幾瓶不錯的白酒，放著吧，至今兒子還沒有喝過53度的飛天。本來想過年開一瓶的，兒子拒絕，畢竟他也不喜歡喝酒。母親的東西就豐富了很多，凍魚凍蝦，饅頭醬貨，米面油等。

行至中途，母親來電話，告訴我舅舅家的二表哥來看他，希望我們都去舅舅家。二表哥接過電話，說把母親拉走去他們家，我說好，我直接到你們家吧。

到了舅舅家，母親已經到了。滿臉紅光滿面，非常健康高興的樣子。二表哥的兒子在濱海開了一個飯店，練出了一手廚藝，正忙著在廚房跟二嫂做飯菜。我從車裡拿出燒雞一隻大蝦一盤，豐富一下餐桌。舅舅看到我恢復的不錯，很高興，母親也是，一個多月沒有看見我了，很為我擔心。

大姐夫聽說我在舅舅家，說自己也好幾年沒有來看望舅舅了。於是，我過去把他接過來，同時拉著妻子，看王大姐，給她一個千元紅包。

大姐夫過來，說著說著就說到了二姐和二姐夫，就有一次說起了家裡亂七八糟的家務事兒。我開始也程序化了，把大哥的一句話跟舅舅說了出來：「我哥說，我媽只要看到兩個兒子日子過的好一些，心裡就不舒服，就要弄些矛盾鬧些事兒，叫我們難過，打比方說拿著農藥瓶到我嫂子單位找領導評說家務事兒，縱容我二姐跟我嫂子大家動了菜刀，放任外甥女給我單位打電話說我不養老要把老人送我單位，等等。現在好了，你大兒子十多年不見你，你的小兒子也差點丟了性命，得了大病。現在終於你自己過年了，都不回來了，這回滿意了吧？還記得我多年前勸說大哥跟我回家過年，你警告我不行，否則你就把門從裡邊插死，我也不要回家了……」我越說情緒越激動，特別是一邊說母親一邊裝作很無辜的樣子搖頭否認，舅舅大體也知道這些事情，對母親說：「你呀你呀！大字不識一個，怎麼好這樣呢？我不願意揭發你是了，我要是再說你幾句，你今天真的坐不住的。」

舅母把我拉到一邊，叫我消消氣。八十多歲的老人說起姥姥的類似母親的行為，眼淚都止不住流了出來：「孩子，聽我的，別生氣了。糊塗天，糊塗地，糊塗老的沒法治。你記得不？我當年為什麼上吊？快過年了，你姥娘趁我不在家，把所有的麵缸糧食都給我敲碎了，黑面白面小米大米都攪和在地上，再給你潑上髒水，你收我這個日子則呢過啊，這個年怎麼過啊？你媽和你姥娘，娘倆，真象啊。沒法，你千萬不能在生氣了，身體不好，更要注意。」

妻子兒子也過來勸我，我平靜半天，說：「好吧，好吧，這是我最後一次提這些惱人的家務事兒。」

飯後已經三點多。我陪酒就喝了幾杯老酒，兒子開車。舅母給了幾個大饅頭，還給我六百元的紅包，妻子告訴我。我說不能要他們的錢，回頭清明后我回來給他送魚的時候還回去——每年清明給舅舅送新鮮的魚的習慣已經有些年份了。

母親一直很尷尬地應承著我。我叫妻子炒了幾個菜，包括我愛吃的筍絲和老家的芹菜。我給堂哥打電話叫他過來喝酒，說我回來了。他很高興，很快來了。看我半天說看不出有病的樣子啊。我說，這個病，如今不是太難治，但是也治不好，只能完全緩解，就像是高血壓糖尿病這些老年病慢性病一樣。當他聽我說花了上百萬的時候，他瞪大了眼睛，接著我告訴他報銷后的部分，他才鬆了一口氣。

堂哥也快八十歲了。給他倒了一杯酒，他就是喝不出來，菜也很少吃。而我一杯一杯的啤酒喝了好幾杯。妻子和兒子都勸我別喝了，但是母親看到我還象以前那樣陪她喝酒，很是高興，似乎我能喝酒，身體就多麼健康一樣。我可愛的母親啊！

傍晚時分，告別老太太，兒子開車返回濱海。母親把家裡唯一的一點兒筍絲和另一捆老家芹菜給我放到了車裡，說一聲過清明都回來啊！接著，我看到她的眼角滲出了淚花。只要我不住院，我肯定會回來的。我心想。

我問兒子他們：「往冰箱里放東西的時候，冰箱里原來的東西多不多？」「幾乎是空的。」兒子的女友說。「這麼說來，你二姑根本就沒給你奶奶買什麼年貨。而你奶奶說她買的東西樣樣都有。」我心裡很不是滋味地說。心想，幸虧我及時回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