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少尉

紅燈亮了。

一個中年男子聲音在龍威耳機中響起。

「3分鐘后達到戰場。檢查作戰裝備。」

武裝運輸機的機艙中，龍威摸了一下戰術頭盔扣帶，又低頭檢查了身前的突擊步槍以及其它作戰裝備，確保一切都處於最佳狀態。

「嘿，龍威，」山姆在對面大聲地說，「你這麼緊張幹嗎？是不是害怕了，嚇尿褲子了？」

山姆身邊，羅德也大聲笑著說，「是啊，龍威，你是不是現在就想從運輸機上跳下去了？」

龍威左側，柯嵐少尉大聲喝道，「夠了。每個人都會面對第一次作戰，也難免都會緊張。不要忘了，山姆，你第一次參加作戰任務的時候，腿抖的連機艙口都邁不出去，還是我一腳把你踹下去的。」

「哦，我當然記得，柯嵐少尉。」山姆毫不在意地笑著說，「知道嗎柯嵐少尉，我之前從沒見過像你這麼有勁的女人。我的屁股上現在還有你的腳印呢。」

山姆說著，從緩衝座椅上站起身，朝著柯嵐扭了兩扭他那肥大的屁股。

山姆的這個動作，引來大兵們的哈哈大笑。

柯嵐無聲地瞪了山姆一眼，朝他豎起一根中指。

士兵們又是一陣大笑。

「1分鐘準備。」

山姆對著機頭方向做了個鬼臉，坐回到緩衝座椅。

柯嵐沒有繼續理會山姆，轉身用拳頭敲了敲龍威的頭盔。「跟緊我。」她很大聲地對龍威說，說完又敲了敲她自己的戰術頭盔。

龍威明白，柯嵐這是在用手語告訴他——跟緊我，我會保護你。

龍威心懷感激地向柯嵐點了點頭，剛剛褪去稚氣的臉上泛起一絲笑容。

突然，運輸機的機身劇烈一顫！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震顫震得前仰後合，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柯嵐大聲喊到：「飛機中彈了！所有人抓緊，準備迫降！」

柯嵐的話音未落，武裝運輸機的機頭忽然一沉，向著十點鐘方向，猛扎了下去！

……

……

龍威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安然地坐在城軌列車的車廂里。傑西卡坐在他的左側，一動不動，目視前方。

車窗外面，夜幕洞黑，星星點點的城市燈光隱約勾勒出鱗次櫛比的棟棟高樓，偶爾有那麼兩盞光線昏暗的路燈從車廂外快速閃過，又轉眼消失在車窗後方。

龍威摩挲了一下臉頰，向左側轉了一下身體，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

空蕩蕩的車廂里只有他們五個人。兩個在睡覺，另一個戴眼鏡的黑皮膚青年在看手裡的終端。車廂頂上的熒光燈忽明忽暗。滿地都是碎報紙和紙質的包裝物。

傑西卡依然目視著窗外。

傑西卡的皮膚很白，眼睛很大，眼窩很深，睫毛很長，鼻樑挺直，耳朵也很小巧精緻，肩膀並不寬厚，卻線條流暢，彷彿充滿了無窮力量。

依稀有著柯嵐的影子。

列車駛進一條隧道。隧道兩側的廣告燈箱閃爍而過，彷彿一道道的曳光彈雨，撲面而來……

……

一道道的曳光槍彈，從柯嵐頭頂上方劃破夜空，呼嘯著飛過。

「龍威！你醒一醒！你醒一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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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嵐低頭對著龍威大聲喊著。她的身後，一團巨大的火球正在熊熊燃燒，照亮了方圓幾十米的黑色大地。火焰的中央，似乎是一架雙體式武裝運輸機的骨架。

柯嵐腦後，另一架腹部起火的雙體式武裝運輸機橫向劃過紛飛交錯的曳光彈雨，一頭扎在柯嵐4點鐘方向大約50米遠之處。

一團巨大的火球衝天而起。

火光照亮了柯嵐的臉頰和她的身體，也吸引了柯嵐的目光。

火光照耀下，山姆和另外十幾個陸戰隊士兵正在三四米外，依託一道凸起地形，單膝跪地，朝著龍威身後方向拚命掃射。

一道道火舌從他們的槍口中噴射而出，一條條的光影又從他們對面反向射來。密集的槍炮聲與巨大的爆炸聲相互交織，響成一片；硝煙和焦土的氣味混在一起，發出一股刺鼻的氣息。

山姆的頭盔此時不知去了哪裡，額角上也不知被什麼東西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將他的紅髮染的更紅，也在他的臉上結了一片形狀怪異的黑紅色血痂。

山姆的身後，羅德靜靜仰靠著另一側的緩坡上，耷拉著腦袋，一動不動。

龍威劇烈咳嗽了幾下，這才清醒地意識到他現在躺在一道半米多深的溝壑裡面，柯嵐跪坐在他的身旁，回頭在向山姆等人傾力大喊，「保持火力！壓制射擊！小夥子們，殺光這些狗.娘養的！」

山姆等人似乎已經顧不上回應柯嵐，也或許他們根本沒有聽到柯嵐的大喊聲，只是兩眼瞪得大大的，一個勁地傾斜著彈藥。

龍威發現自己似乎並沒有受傷。他有些吃力地坐直身體，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詢問當下的情況，「少尉，我們、我們著陸了嗎？」

柯嵐似乎聽到了龍威的聲音，也或許是她這會兒剛好回過頭來，看到龍威坐起，她的雙眸中湧起一汪欣喜。

「你感覺怎麼樣？」她大聲問龍威。

龍威還沒開口回答，正在低頭更換彈夾的山姆看到龍威，笑著向他大喊：「嘿，瞌睡蟲，這裡很吵吧？」

隨後他直起身體，繼續朝著敵方狠狠掃視。

龍威確信自己並沒有受傷。「我沒事，少尉。」他大聲對柯嵐說，「我還可以戰鬥。」

柯嵐目光炯炯看了龍威一秒，之後她將腳邊的一支突擊步槍塞進龍威懷裡，大聲地說：「很好，龍威。注意放低姿勢，瞄準任何看到的移動物體，或者正在向我們射擊的火力點。狠狠地打！」

「是，少尉！」龍威抱起突擊步槍，翻身趴到溝壑邊緣。

一道道的光影撲面而來，根本無法看清對面的敵人身在何處。龍威眼神閃爍，從瞄準鏡中找到一個可能存有敵人的點位，扣下了扳機。

「噠噠噠噠」

一道火舌噴射出他的槍膛，交匯在道道光影之中。

「很好，龍威，就是這樣！」柯嵐端起突擊步槍伏在龍威身邊，一邊長點射一邊大聲對他說：「狠狠地打！殺光這些克洛特雜碎！」

「是，少尉！」龍威再次瞄向那個正在射擊的火力點，穩穩扣下扳機。

「噠噠噠噠」

「轟！」

火力點發生了劇烈爆炸。

看到自己的突擊步槍竟然具有這麼大的威力，龍威有些不敢相信，正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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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一道道光影從他頭頂後方飛掠而下，扎進了敵方陣地。

一團團的火光衝天而起。

「幹得漂亮！你們這幫可愛的小飛蟲！」山姆停住射擊，回頭朝著半空中揮舞拳頭吼道，「洗乾淨你們的屁股，等著老子回去親吻它們！」

「這幫傢伙。」柯嵐收回身體，看向那些光影的來源方向，大聲對龍威說：「是我們的武裝運輸機，終於趕來增援了！」

說完，她轉頭向山姆那邊大聲喊到：「停止射擊！停止射擊！節省彈藥，注意警戒，防止敵人反撲！」

柯嵐的喊話聲中，一道道的光影劃破夜空，鋪天蓋地傾瀉而下，射進了敵方陣地。一團團的火光衝天而起，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成一片。

敵方的火力明顯弱了下來。

「幹得漂亮！就是這樣！」山姆望著前方那些爆炸的火光，大吼著錘了一下面前的土地，之後他坐回到溝渠裡面。看了一眼身邊的羅德。

羅德依舊一動不動。

其他的士兵也紛紛停止射擊。有人繼續保持射擊姿勢，擔任警戒，有人更換彈夾，有人開始處理自己或者身邊戰友的傷口。

龍威也坐回到溝渠裡面，將突擊步槍橫放雙腿上。「少尉，」他大聲問柯嵐：「我們這次不是突襲行動嗎？怎麼變成陣地戰了？」

槍體尚有餘溫。

柯嵐看了龍威一眼，並沒有立即回答他的提問，而是壓低了姿勢，又向著前方的爆炸點看了一會，彷彿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偷偷欣賞鄰家男孩燃放的新年煙火，之後她低下頭來，大聲對龍威說：「戰爭就是這樣。戰場形勢瞬息萬變，隨時都有可能發生變化。」

「明白了。」龍威點了點頭，「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等待命令。」柯嵐指了一指右耳中的通訊耳機，「我們的彈藥消耗太嚴重了，很難再次組織有效突擊，只能等待支援或者後撤。」

「明白了。」龍威從胸前的彈袋裡取出一個備用彈夾。

「龍威，」柯嵐大聲對龍威說，「你很勇敢，好樣的！」

龍威覺得自己好像也沒做什麼，剛要開口表示一下謙虛，柯嵐忽然抬手按壓住頭盔上的耳機，轉頭看向了身後。

看到柯嵐這個動作，龍威也回頭看向後方。

一架架雙體式武裝運輸機從夜空中迅速垂降，懸停在距離地面一米之處，打開了側翼艙門。無數的陸戰隊士兵從機腹中魚貫跳下。

一隊士兵在一名中尉的帶領下，壓低身體向龍威藏身之處快速奔來。

「啊哈，」柯嵐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我們的增援部隊到了。」

那支小隊很快來到龍威他們近前，在帶隊中尉的手勢指揮下迅速向兩翼散開，進入了掩體陣地。

一名士兵在龍威面前經過時一直低垂著頭，似乎不想被別人看到他的容貌。

龍威警覺起來。「嘿，你，站住！」他大聲向那個士兵喊到。

那名低姿前進的士兵停住腳步，單膝跪地。

龍威端槍瞄向了他。「你，慢慢回過頭來！」

士兵慢慢回過了頭。

借著跳躍的火光，龍威看清楚那個人的面孔，不禁大吃一驚！

竟然是一具猙獰的骷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