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滅劫

黯玥三人三道黑光凌空向小木渡劫的方向急射而去。

離小木十丈遠距離，三人顯化真身落回地面。

三人前方，數萬黑色閃電如遊動的巨蟒瘋狂撲向地面上的一團黑色物體，肆意轟擊、撕咬。如此壯觀天象卻透著怪異反常現象，除黑色閃電接觸地面黑色物體時，會發出沉悶的『噗噗』聲外，看似狂暴、恐怖的黑色閃電劃過天際，卻沒有一點聲音傳出。

「他居然引動坤陰珠內的至陰天雷渡劫，且引動的雷電威力竟然如此之浩大？真是匪夷所思！」黯玥心中暗忖，隱隱一絲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曾經，坤陰珠第一位女主人，是萬年不遇的玄陰體質，當年就曾在坤陰珠內引動至陰天雷渡過『元尊境』天劫。因此，黯玥是知道在坤陰珠體內引動至陰天雷渡劫這回事的。

且說，坤陰珠內自成天地，自成一界。

內部萬物按照其自洐大道而造化生態。坤陰珠與乾陽珠共同誕生於億萬年前的宇宙混沌，歷經萬劫，倖存至今。至今約一千萬年，坤陰珠內部鴻蒙初開，始洐萬物。

又歷五百萬年，坤陰珠內第一個開啟靈智的生靈『黯玥』誕生，黯玥的思想意志即坤陰珠的思想意志，故又稱其為器靈。

隨後漫長的歲月中，坤陰珠內先後又誕生了三個智慧生靈，這三個生靈卻是億萬年中坤陰珠三次易主的三位前主人留在坤陰珠內的一抹失去原主人意識的神識與坤陰珠自身物質同化后誕生的智慧生靈，也可算是坤陰珠的半個器靈。

黯玥誕生之初就知曉，坤陰珠本體被第三位主人用無上法力禁錮封印了，而禁錮封印的關鍵一環卻是與坤陰珠在混沌中伴生的亁陽珠，封印的能量提供和驅動運行者便是亁陽珠。禁錮封印至使他無法脫離坤陰珠本體顯化於外界，只能乖乖地作一個有靈智的遠古神珠，替外界生靈做一些在他看來簡單無聊而有無腦的工作：除魔。他可是個有抱負、有野心的遠古神珠，不甘受人擺布且桎梏於這片狹小的天地。坤陰珠被封印之事，也就他和另外三個半器靈知曉。

因此，在過去漫長的歲月中，黯玥傾注了大量時間和精力潛心研究如何衝破封印，重獲自由。一千年前，域外天魔進入坤陰珠后，讓他意外想到了一個破解封印的辦法......。

眼前，小木渡劫引動軒轅界天道在充斥著至陰物質的坤陰珠內觸發了至陰天雷，雖然黯玥和坤二、坤四是坤陰珠的器靈和半器靈，但他們也只是聽說過，可從未見過至陰天雷這種天地異象。他們三人雖然都很強大，但他們只是坤陰珠的器靈，除非有一天他們其中一個器靈，破解封印，能完全主宰坤陰珠本體，他們中的一個就再也不是器靈，而是成為真正的『妖』了。到那時，隨著他們修為境界的不斷提升，也就意味著他們是要逆天改命，就會遭受天地大道無情地壓制、懲罰。諸天萬界生靈突破時的境界越高，引動的雷劫威力越大。所以從渡劫引動雷劫威力大小也能判斷一個生靈修為的深厚和境界。

而至陰天雷這種渡劫異象黯玥他們仨也是頭一回見到。別說是他們仨，諸天萬界，見過至陰天雷的生靈，也是鳳毛麟角。因為，諸天萬界至陰之地極為稀少，即使能找到至陰之地，且誰又敢引動至陰天雷去渡劫？至陰天雷可是遠古流傳至今，威力極為恐怖的五種天雷中的一種。一個不慎，渡劫不成反而被至陰之雷劈成劫灰，那就得不償失了，畢竟修行不易，沒有十足把握，沒有哪個修士會冒此奇險去渡劫。

而小木在坤陰珠內引動至陰天雷渡劫純屬機緣巧合，非人力而為，能否渡劫成功便不是他能左右了的了。

「老大，我們怎麼辦？」坤二在黯玥身後問道。

「等！等雷劫過後，再去察看他的死活。如果他還活著，那時，正好也是他最虛弱的時候，我們不費吹灰之力便可控制了他......，到時候，哼哼......，我讓他生不如死！」黯玥咬著牙憎恨地望著渡劫的小木，對坤四陰陰地說道。

黯玥無比嫉恨眼前渡劫的這個傢伙，原因說來極其簡單而可笑，只是因為小木擁有他沒有的自由，僅此而已。但他也並不希望小木就此死在雷劫之中，小木如果死了，那也意味著他將再也無法得到『化陽訣』，這是他無法接受，也不願看到的結果。造化弄人，他恨得要死之人卻是他最不希望此刻死去的人。

一個時辰過去......。

黑色閃電數量開始減少，地面的那一團黑色物體也開始原地蠕動......。

又半個時辰過去......。

最後一道黑色閃電劈在漸成人形的黑色物體上后，消散於無形。

「這傢伙沒死！」黯玥看得真切，一顆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隨即心中又想「他竟然真的渡過了至陰雷劫！很可怕的傢伙。不過，只能怪他他命不好，遇到了我......。」黯玥嫉火中燒，眼中閃著殘忍的光芒，盯著遠處的小木。

「老大，我們這就過去廢了他......！」坤四粗聲粗氣地說道。

「不急，再等等！」黯玥仍然緊緊盯著小木，沉聲說道。

隨著黑色閃電的消失，小木體內靈力和神識也幾乎消耗殆盡，靈台陰陽球也極其緩慢地旋轉著，似乎隨時可能停下來。但小木的意識卻異常清醒，他能感覺到支離破碎的身體基本已修復地差不多了，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他的丹田和大腦識海，比原來的容積擴大了千倍不止；全身經絡晶瑩剔透，卻比原先加粗壯堅韌。只是，此時此刻，他的丹田、經絡中卻沒有一絲靈力，如同乾涸的湖泊河道；大腦識海也沒有一縷神識，變成一片『無水』的死海。

小木還未完全探知身體的真實情況，異變突起，自己身體上空灰霧凝聚，且由慢到快開始瘋狂旋轉，頃刻間便形成了一個灰色的似超級龍捲風般的巨大旋渦，旋渦根部則接到了小木頭頂的百會穴。隨後，小木就感覺源源不斷的神識和靈力從頭頂湧入身體。小木身上立馬便有了力氣，隨即便趕緊盤腿坐立，抱元守一，開始鞏固夯實突破后的境界。

「便是此刻，走！」黯玥對坤二、坤四低吼一聲，化作黑光當先射向小木。坤二、坤四也反應極快，隨後跟上。

三人來到小木近前，現出原形，黯玥揮掌拍向小木頭頂，坤二、坤四則同時出掌拍向小木的小腹丹田。

黯玥掌心黑光閃爍，黑色物質瞬間罩住小木頭顱，灰色旋渦也隨之消散不見。黯玥掌心再一吐勁，掌心黑光又現，並化作兩柄巨錘沒入小木大腦，分襲小木的靈台和識海。黑色巨錘快要接觸靈台陰陽球時，便『轟』的一聲炸裂開來，劇烈的衝擊波襲向陰陽球，外面的黯玥心中得意地冷笑：「我雖然不敢靠近你的靈台，但我可以就近炸毀你，意不意外？驚不驚喜？哈哈......！」衝擊波瞬息到達靈台陰陽球，然而......，衝擊波碰到陰陽球卻像微波輕拍堤岸般溫柔，並沒有對陰陽球造成任何傷害。

但小木的靈台卻並不想讓黯玥知道事實真相，卻見陰陽球須臾間模擬出了一個物體被撞擊碎裂的聲音，「噗呲......！」擬聲過後，隨即陰陽球自行裂為兩半，表面失去了光彩，成為兩個黑團團的柔軟物體。

而小木的識海卻真的沒有倖免，黑色巨錘砸下后，乾涸的識海瞬間龜裂，分崩離析。同樣，小木丹田在坤二和坤四的雙雙襲擊下，如識海般四分五裂。坤二、坤四向黯玥遞了個眼神，示意襲擊成功。

黯玥感知小木靈台和識海均以受損，也不疑有他，不由抑首「哈哈」大笑，聲音透著無比殘忍與快意。

黯玥和坤二、坤四三人突然出現在小木跟前時，小木便察覺到了，苦於身上氣力不足，無法行動躲避。直到三人偷襲成功，小木意識也異常清醒，識海和丹田的碎裂給他帶來鑽心的疼痛，但要比至陰雷劫帶來的疼痛感小了不少，小木很輕鬆地忍了下來，平靜地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的三人。小木頭部腫脹如豬頭，眼睛似核桃，雙唇似香腸，但還是對仨人報以了熱情而又醜陋地微笑，嘴巴半邊上揚，鮮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看到小木詭異地笑容，三人均心裡一陣無來由得惶恐，齊齊後退一步，警惕地盯著小木的一舉一動。

「佩服！佩服！如此處境，閣下居然還能笑得出來！」黯玥定了定心神，對小木說道。

「不然呢！左右也是個死，還不如想開一些，能快活一刻便是一刻！」小木抬手擦擦嘴角淌下來的血，微笑地回道。

小木把盤著的腿叉開，雙手托地，勉強支撐住酸軟的上身，再次坐好，渾身感覺不到一絲的力氣。但讓他暗自驚喜的是，靈台陰陽球悄悄恢復了形態，又緩緩開始旋轉起來。破碎的大腦識海和丹田正不易察覺地慢慢修復......。小木仍然不動聲色地微笑著瞅著黯玥三人。

黯玥再不答話，轉身對坤二、坤四吩咐道：「去，把他抬到我的洞府去！」坤二、坤四聽命，小心翼翼地靠近小木，一人抱腿一人攬腰把小木抬了起來。二人化作黑光裹挾著小木，隨黯玥凌空飛去。

小木被黑光包裹，看不到任何東西，但覺兩耳生風，飛行速度快地驚人。約么半個多時辰，小木耳邊風聲漸小，感覺身體從高處向下墜落，片刻功夫便緩緩停頓了下來。

小木眼前一亮，眼前出現一個巨大的山洞。這個山洞比魏家的聖靈殿第一層大殿空間也小不了多少。洞頂四周飄浮著十幾顆車輪大小的圓珠，圓珠發出灰色且幽冷的光芒。整個山洞籠罩在灰色光線下，猶如進入一片混沌空間，令人心生窒息、暈眩之感。

坤二和坤四落到洞中的一片空地上，把小木放下。

「你倆可以離開了。」黯玥在他倆身後冷冰冰地說道。

坤二、坤四相互對視一眼，也不多言，轉身與黯玥拱手告退，二人飛離洞府。

黯玥的坤元洞府內。

小木仍然渾身無力，掙扎著勉強重新坐了起來，但他一臉地恬淡輕鬆，沒事人一樣上下左右打量著黯玥的洞府。

「你不想知道我費盡心事把你打傷弄來這裡究竟是為什麼？」黯玥打破沉默首先問道。

「不想！」小木回答得很乾脆。

黯玥一臉黑線：「......！」

一時又陷入尷尬的沉默。

小木『唉』了一聲，把雙手墊在腦後，又躺了下來，眼睛看著洞頂，想著自己的心事。把一邊的黯玥當成了空氣。

黯玥渾身顫抖，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雙眼殺機隱隱，沉聲又道：「看來你是不怕死了，如你所願，我現在就送你去陰都鬼界。」

「誰說我不怕死，我很怕死，怕得要命，但我知道你不會就這麼輕易地殺了我，所以我現在還死不了！」小木仍然望著洞頂，悠悠地說道。

黯玥陰狠地道：「但我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嗯！這話我信。不過，我很能忍的，比刑厲還能忍的那種。如果實在忍不了，那我也學刑厲，自爆而亡，來個一了百了，也未嘗不可。」小木轉過頭來，微笑地看著小木，像在說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一樣對黯玥說道。

「看來你已經知道我要什麼了？刑厲都跟你說了吧。也好，省去我很多事情。你把化陽訣痛痛快快給我，我保證不傷你的性命。」黯玥從小木的言語中察覺到，小木是已經知道他的目的了，所幸開門見山地說道。心底卻在恨恨地想：「到時候，我保證可以不要你性命，可我沒保證不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

小木沒有接他的話茬，語調一變，苦著臉，可憐希希地說道：「我已經被你整成殘廢了，我的小命危在旦夕，我不得不為我的生存做好萬全的打算。我知道你要華陽訣，也知道你要華陽訣幹什麼！」

「你是怎麼知道的？或者說刑厲他又是怎麼知道的？」黯玥驚疑地問道。

「你曾經與刑厲協商過，只要他把化陽訣給你，做為回報，你就答應把他送出坤陰珠。當時刑厲也心動了，他跟你說給他一天時間讓他再想想，你也答應了。但一天時間過後，刑厲卻死活不同意這麼做了，是吧？」小木娓娓說道。

黯玥沉默，默認。

「可你知道他為什麼反悔了嗎?因為他知道你在騙他！」小木擲地有聲地提高聲音說道。

「我也一直有個疑問，他為什麼這麼篤定我在騙他？」黯玥幽幽地反問道。

「因為他知道，如果沒有化陽訣，你也沒有辦法從坤陰珠出去，雖然你是器靈。而他，一個偶然的機會，讓他知道了，無論如何他是離不開坤陰珠半步的。」小木繼續說道。

「刑厲是怎麼知道我要化陽訣幹什麼的？又是怎麼知道他永遠出不了坤陰珠的？我明白了，一定是他們告訴刑厲的！」黯玥心中暗忖，雙目殺機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