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干他丫的

江陵與玉清漪並肩而立，望著眼前的八角褐色古塔。

古塔存世時間久遠，必然經歷了歲月洗禮，但它莊嚴宏偉的氣勢不減當年。

古塔門前，有兩座石獅仰天怒吼，每根石柱子上都有龍飛鳳舞的刻圖，雕樑畫棟、栩栩如生。

懸在門頭的牌額上，書有頗具氣勢的三個古體大字：

藏經閣！

江陵注意到，藏經閣門口有很多弟子進進出出。

兩人的到來，吸引了大多數人目光，有人本在與身旁的師兄弟有說有笑，卻在看到玉清漪后，立即收斂笑容。

眾弟子倒沒離開，只是退得稍遠觀望。

可他們目光中蘊含的意味，就尤為豐富了。

或許，很多人心裡都在看第一聖女的笑話，只是當面挑釁那種情況尚未出現。

玉清漪腳步片刻未停，徑直朝大門方向走去。

「都散開，誰也不準圍觀清漪師妹！」

忽然，一道略顯憤怒的聲音響起，接著一名錦衣華服的青年男子快步來到場中。

此人看起來尚算英俊，只不過目光桀驁，眉宇間藏著一抹陰狠。

在他身後，還跟著一頭火紅色的獅子。

獅子體型巨大，兩隻瞳孔呈碧綠色，渾身散發出澎湃的靈力波動。

華服青年三兩步走到玉清漪身前，關切道：「清漪師妹切莫動氣，即便你召喚出廢契靈，實力難有大的提升，但我這做師兄的，絕不會看著你受委屈！」

江陵微微皺眉，來人不懷好意啊。

從他和聖女小姐姐短暫的接觸來看，後者並未受到契靈一事影響。

反倒眼前這位自稱師兄的傢伙，像是生怕玉清漪忘記，特意來提醒那件『遺憾的事』。

表面上看，他是一番好意。

如果揣著惡意的角度去想，只怕他此舉……是為了動搖玉清漪的道心。

「周師兄怎麼來了？」

「管他為何而來，咱們不參合就行。」

「嘿嘿，說不準今天有一場好戲看。」

眾弟子聚集處開始躁動，他們的視線在來人和玉清漪之間遊動，盡皆露出一副期待的神情。

「周楓，這裡沒你什麼事，給我滾開！」

玉清漪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她心中雪亮，對華服青年的目的洞若觀火。

以往在她面前說話都沒勇氣的人，突然表現出過分關心，若說他沒有其他想法，玉清漪絕不相信。

「清漪師妹別動怒，我說幾句話就走。」

周楓笑著應了一聲，旋即轉身面向眾人：「都給我聽好了，清漪師妹乃是我蒼雲道宗第一聖女，身份尊貴，你們切不可私下妄議。

「想必大家都清楚，清漪師妹天賦卓絕，曾是年輕一輩第一人。

「可如今呢？

「她因召喚出廢契靈，潛力耗盡，很快就會被剝奪聖女身份，她的際遇已經很讓人同情了，如果這種時候還有人去詆毀她，讓她如何承受？

「所以我今天在此放言，誰敢對清漪師妹不敬，就是和我周楓過不去！」

周楓越說越激動，擲地有聲，大有一種為朋友不惜兩肋插刀的架勢。

江陵雙眸圓睜，差點就要為他鼓掌喝彩。

太特么不要臉了！

周楓的手段非常高明，並未選擇嘲諷那種低劣的方式。

可他刻意揭第一聖女的傷疤，心思更顯歹毒。

至少在外人看來，玉清漪召喚到廢契靈后必將消沉一段時間，但她道心堅定，底子又厚，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能走出心理陰影。

只要玉清漪重新煥發鬥志，對於蒼雲道宗有野心的同輩來說，依舊是不可小覷的勁敵。

所以，徹底把她的道心擊碎，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我沒聽錯吧，周楓師兄怎麼回事？」

「我也看不明白，他不是一向與清漪聖女不和嗎，今天居然處處維護她？」

「可能在他眼中，失勢的第一聖女，已不配繼續當他對手，別忘了周楓師兄本身就是核心弟子身份。」

「還有，周師兄這次召喚出的契靈，乃是地磅上赫赫有名的碧眼炎獅，實力與潛力都得到大幅度提升。」

「對了，周師兄和姬瑤聖女的關係也不簡單。」

「不管怎麼說，周師兄能放下恩怨，反過來庇護清漪聖女，完全出乎我的預料。」

「沒錯，看來我們以往對周師兄成見太深，他的胸襟值得我等傾佩。」

「從今往後，我對周師兄只有敬仰了！」

「……」

果然，大多數弟子都被表象所迷惑，轉而深深佩服起周楓來。

江陵面色陰沉似水，若非沒有修為打不過周楓，恨不得當場干他丫的。

「周楓，你再敢啰嗦半句，別怪我不客氣！」

單從玉清漪的聲音中聽不出什麼，可身在旁邊的江陵卻發現，她一身靈力不受控制般開始波動，讓這方天地的溫度降低了幾分。

「好，好，我馬上走！」

周楓回頭，臉色誠懇勸慰：「清漪師妹，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其實我們也替你感到惋惜，可……」

話未說完，他面色驟變。

「嗤嗤！」

連串的音爆聲響徹而起，一隻纖纖玉掌驀地出現，在他瞳孔中越變越大。

「清漪師妹，你……催雲掌！」

周楓不敢怠慢，體內靈力剎那灌注到右臂，手掌一翻，一股潮汐般的波動猛然朝前方席捲而出。

「砰！」

雙掌相觸，爆發出一聲驚天轟鳴，攪得周遭天地靈力翻滾不休。

兩人腳下的地面炸出一個深坑，數不盡的裂痕如同蜘蛛網般向四面八方蔓延開來。

「蹭蹭蹭！」

周楓接連倒退數步才止住身形，臉色難看地望著站在原地的玉清漪，心中一陣苦澀。

雖然他借契靈相助，一舉衝破了化靈境的桎梏，但與化靈境四階的玉清漪相比，差距還很明顯。

「吼！」

震耳欲聾的獸吼聲傳來，碧眼炎獅見同伴落敗，毫不猶豫發動攻勢。

便見它在狂暴的氣息瀰漫中一步躍出，通體皆被一層炙熱的火焰包裹，張開猙獰巨口朝玉清漪和江陵噬咬而至。

碧眼炎獅與周楓不同，甫一動作就力量全開，沒有半分控制。

霎時間，江陵只覺胸口一股被無法形容的巨力壓住，呼吸困難且渾身滾燙，有種置身於火海中的錯覺，彷彿下一剎那就會窒息而死。

「孽畜你敢！」

玉清漪黛眉微微蹙起，看到江陵的情況后，終於動了真怒。

「鏗！」

一道清越的劍鳴聲震蕩中，她手心已然多了一柄長劍，一身氣勢瘋狂暴漲。

「嘩啦啦！」

但見她縴手抖動間，長劍上爆發出一股隱晦的波動，方圓里許內的水汽盡數匯聚而來，如同漫天雨滴遮蔽當空。

無數水滴化作一張劍幕籠罩天際，在炎陽的照射下反射出道道光芒，彷彿億萬顆珍珠傾灑，美輪美奐，絢爛奪目。

「轟隆……」

玉清漪玉臂一引，萬千水滴化為無堅不摧的利刃呼嘯天地，齊齊往奔襲而至的碧眼炎獅電射而去。

幾乎是瞬息之間，碧眼炎獅身上的狂暴氣息消弭殆盡，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砰！」

平整的地面被它砸出一個大坑，口中發出痛苦的哀鳴。

「玉清漪，你下手未免太狠了！」

周楓見狀勃然大怒，徹底撕下偽裝，一柄光華流轉的長槍憑空閃現，爆喝道：「槍影燎原！」

此乃蒼雲道宗赫赫有名的武技【崩雷槍】，一經使出，陣陣雷鳴聲不絕於耳，道道電弧在槍尖流轉，一圈肉眼可見的靈力波紋蕩漾開來。

長槍在手，周楓如若一尊戰神臨世，頃刻間刺出三朵槍花，攪得天地靈力急劇倒卷。

玉清漪目光一凝，長劍陡然圈轉，激射出一道橫亘天地的劍芒。

「嗤啦！」

水藍色的劍芒橫空，以力撼天地之勢朝周楓猛然碾落。

「鐺鐺……轟！」

並沒有出現激烈的廝殺過程，只聽得一聲轟鳴巨響，漫天劍芒漸漸消散。

等眾人看清場中的情況時，周楓早已仰躺一片狼藉的地上不停吐血，臉上寫滿了幽怨。

江陵眸中光芒大盛，一臉狂喜地望向身旁那道看似嬌弱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