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有人出頭
只是,這時門被一腳踢開。
一個滿身酒氣的老頭走進來。
打了一個酒嗝,他看著寧梅。
「這女娃怎麼啦,怎麼跪在這小子面前。」
然後,他一把抓住我,「小子,是不是這女娃子把自己輸給你了,是不是讓她當你老婆啦?」
我又好氣又好笑。
隨手拿了幾張百元鈔,「蘇老怪,快去賭。」
他切一聲,「不行,這點喜錢不夠。」
我說那你要多少?
他嘿嘿一笑,「我侄女欠你多少,我就要多少喜錢。」
我目光冷冷看向他,「蘇老怪,什麼意思?」
「這女娃是我侄女。」
我看看寧梅,她的目光也是一片茫然。
我冷冷看著蘇老怪,「就算是你侄女,可我們有交情嗎?你又憑什麼要這麼多喜錢?」
蘇老怪嘿嘿一笑,「憑我姓蘇啊,要不然,你問問你家那個老東西,他敢不給我面子。」
我詫異地看著蘇老怪。
我在老韓的賭場里總共才賭了幾次,他就能看出我的師承?
一個跟在賭客後面要喜錢,然後騙酒喝的老頭,會知道我的師傅是白爺?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的腦海里,一遍又一遍搜索白爺講的所有江湖人物。
沒有,不僅沒有一個姓蘇的,像他這樣性格的人也沒有一個。
這老頭,必定是在詐我。
但是,另外一個疑問又浮現在我頭腦中。
他和白爺的年齡差不多,一個是老千,一個好賭,兩人認識的可能性不是沒有。
每次過來時,他都在喝酒,那老韓,從不理會他,至少沒把他攆走。
這又讓我覺得奇怪。
或者,他還真不是一個普通老頭。
甚至白爺的確和他有什麼關係。
但是,我可以確信,在這裡,不可能有任何人能看出我出千的手法。
所以,也沒人能看出我的師承。
蘇老怪,必定是在詐我。
我搖搖頭,「我沒有家,也不知道你說的啥老東西是誰,要不,你說明白一點。」
果然,蘇老怪根本無法回答我的問題,而是一把抓住我,「你這個小東西,給我個面子嘛。」
「要不讓我侄女當你老婆,今晚就圓房。」
我淡淡看向他,從他的口氣里,我聽出原因。
他不是認出了我,可能是認出了寧梅,他應該知道寧梅是什麼人了,所以,他出手相救。
他對寧梅道,「我說侄女,當這小子老婆不會吃虧,你看他多會贏錢啊,要不然,那些放水的人,會把你送窯子里去。」
寧梅不知所措,因為她也不認識蘇老怪。
是他侄女,她自己都不清楚。
但她清楚的是,蘇老怪說的話是在幫她。
沾上了高利貸,她這樣漂亮的女人,結果只有一個,就是淪為賣肉的女人。
她的目光,不由看我一眼。
顯然,她認為蘇老怪的這個天馬行空的想法,或者能讓她暫時逃過一劫。
就算有一百個不願意,但的確想不出任何辦法。
而且,我答應與否,還說不一定。
蘇老怪又瞪著我,「小子,想當年我蘇爺也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你這點面子也不給。」
我淡淡看看蘇老怪,然後看看寧梅,「既然蘇長輩這樣說,我就給你一個面子。」
蘇老怪嘿嘿一笑,「你看,我聰明吧,世界級的難題,被我一下子就解決了,現在你們是一家人了,是不是該給我點說媒的錢。」
寧梅漠然地看著我,異常冷漠,她一字一字地說道,「我不願意,但我認。」
我切一聲,這女人,這個時候了嘴還硬,「認什麼?」
「以後,我…我當你老婆。」
我冷哼一聲,「你…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她臉一變,死死盯著我,「你不是答應給蘇老前輩面子?」
我吸了一口煙,吐出地煙圈吹向她,「我給蘇老怪的面子,是給你寬限一周。」
「你有幾分姿色,想當我老婆不是沒有機會,努力吧。」
她的臉在顫抖。
目光異常複雜。
憤怒,因為這是對她的再一次羞辱。
不敢相信,像她如此的美貌,任何一個男人也會趨之若鶩。
只要她願意,走出這個房間,宣布誰能萬,她就給男人當情人。
估計外面的有錢人會爭先恐後。
可我卻寧願要錢,也不要她。
蘇老怪一巴掌拍在我身上,「你個傻小子,寧願要人,要什麼錢啊,錢可以贏,人能贏嗎?」
這老怪,頭腦清醒得很呢。
我說這就是我的決定,「蘇老怪,面子給你了,趕緊走吧。」
「我的喜錢呢?」
我說對不起,你今天的喜錢,我給得太大了,「再不走,以後絕對不會給你一分錢。」
他眼一瞪,「哼,你小子,有種。」
說完一溜煙跑出門去。
屋內恢復寂靜,我看向寧梅,「一周之內,給我送四過來,現在,你得給我一個信物。」
寧梅問,「什麼信物。」
「讓我相信你會給我還錢的信物。」
寧梅看看自己身上,「我身上的這些東西,你可以任選一件。」
牛大力眼睛一亮,打量一會,對我悄悄說道,「白爺,金項鏈其實不值錢,那支手鐲是翡翠的,應該最值錢。」
寧梅的目光平靜地看著我們,帶著一絲輕蔑。
我淡淡說道,「你既然說任意挑選,那就把脖子上那塊綠松石給我吧。」
寧梅臉上一白,「這…這個。」
她脖子上那塊綠松石,用了一條極細的天蠶絲,十分隱秘地掛在身上。
那條粗大的金項鏈,完全把它遮蓋住。
但她剛才對我磕頭時,我卻看到了。
這塊綠松石,極為珍貴,僅憑那外形,讓我想起了白爺曾經提到的一個門派的信物。
就如《射鵰英雄傳》中黃蓉手上的打狗棒,《天龍八部》中虛竹手上的七寶指環,代表一個門派。
在江湖上,見信物如見掌門,不是傳說,而是真實存在。
「怎麼,才說的話,就想反悔。」
她咬著牙,慢慢將綠松石取下來,小心地遞給我,「請你一定保存好,就算用命,我也會贖回她的。」
牛大力看著綠松石,奇怪的說道,「這東西,雖然看著不錯,不至於有多值錢吧,難道比那玉鐲值錢?還得用命贖回來。」
我淡淡說道,「她的身上,除了這個東西,一件真品也沒有,連人都不是真的,你說我還有選擇嗎?」
寧梅的臉,又是一驚。
剛才她還是輕蔑的眼神,以為我是個土包子。
現在才知道,她身上所有東西,所謂的名牌,所謂的首飾,我早就清楚是假貨。
甚至知道,她的身份也是冒牌貨。
我把玩了一會綠松石,然後道,「看在蘇老怪的份上,我可以不要額頭上的血,但這個杯子,必須滿。」
寧梅手微微一抬,已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張刀片,猛地劃在一根手指上,鮮血隨著手指沖向酒杯。
四根手指的血,終於裝滿一杯。
我端起酒杯,輕輕吹了一口,「寧梅,你要記住,我今天,對你太仁慈了。」
「仁慈?」她抬起頭,看向我。
那目光,是冷漠,是極力掩飾的恨。
顯然,她認為,我今天,狠,特別狠,讓她顏面盡失,讓她無地自容,讓她遭受了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她心裡,其實對我充滿了仇恨。
我在她肩上拍了一下,「當然仁慈,因為你右手袖口那點血,是我的。」
寧梅一驚,猛地抬起右手。
袖口上,果然有一滴血。
而袖口裡,有一張牌。
那張牌,藏在她袖子的暗盒內。
也就是說,我明明可以抓住她出千,但我放過了她。
她臉色慘白,差點跌倒在地。
要是我指證她出千,她的懲處,只會比剛才更慘。
我剛才差點受到的處罰,會真實落在她身上。
下跪借高利貸都是小事,斷指剁手,或者還會被男人玩弄,才是她最大的夢魘。
她驚慌地跑出賭場。
我慢慢走下樓,老韓的桌上果然擺了四燒四鹵。
酒杯放了四個。
蘇老怪,坐在桌邊,一副想吃的樣子,但沒有動手。
老韓那把刀,砍在桌上。
可能,他是用刀在嚇唬蘇老怪吧。
見我下來,老韓高聲笑道,「小龍,酒菜已備好。」
我微微點頭,拿起筷子,一樣吃了一口,然後,一口喝掉一杯酒。
「你們慢吃,錢,我付。」
蘇老怪瞪著我,「吃個卵,喜錢也不給,玩一把也搞不成。」
我頭也不回,上了牛大力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