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隻徒徒
這個男人說還會出現在師尊面前,想到這一點,周暄暝就有些心煩。
得弄清這個人什麼來頭。
回宗的路上。
蘇和想起三人晉陞一事。
「聽說為師閉關的日子你三人皆晉陞到了金丹?」
周暄暝點頭。
「讓為師看看。」
少年乖巧的遞過手,蘇和指腹搭在少年的脈腕,一縷靈力順著對方的經脈遊走至丹田處。
九道金紋赫然浮現在火一般赤紅的丹田傷。
「你們三人皆是九紋金丹?」
「是的。」
蘇和心中倍感欣慰。
收了幾個好徒弟這大概是她可以驕傲一輩子的事情了。
眸中帶著鼓勵,笑著拍拍少年的肩膀:「不錯暄暝,你很優秀。繼續努力,不要辜負為師對你們的期望。」
「此番突破為師理當獎賞,便明日傍晚,你與景軼長思來一趟我這裡。」
到了劍峰,周暄暝看著蘇和走進屋內,方轉身離去。
次日清晨。
蘇和去主殿看望沈自漣。
沈自漣正在調息修鍊,那日所受的損傷這兩日已經調的七七八八。
這傷好得太快。
男人眸中晦暗,催動體內靈力逆行,剛調理好的經脈再度受到損傷。
蘇和進來,只見自家師兄臉色蒼白,連忙走到男人身前,欲搭上男人的脈腕查探。
沈自漣不著痕迹的躲開,成熟的聲音安撫道:「無事,不必擔憂。」
男人這般姿態,讓她有些擔心:「師兄,你不要總是這樣,為怕了不讓我擔心,什麼都不告訴我。現在連脈息都不肯讓我看了么?」
他唇角勾出一抹蒼白的輕笑:「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再過幾日便好了。有師妹關心,就勝過一切。」
沈自漣坐在榻上,蘇和站在他面前。
他仰視蘇和,看似平靜又讓人安心的黑眸下,壓抑著深深的眷戀與溫柔。
拉過蘇和的手,將人牽引到身側坐下。
男人微微攬住面前的女子,額頭伏在在蘇和頸側。
師妹的眼中若是永遠只能有他一人該多好。
但……他不能這樣……
蘇和看不見的地方,男人臉色儘是深沉。
平素師兄總是那般端雅強大的模樣,她下意識就會忽略師兄的感受和情緒。
今日這番,竟看起來有幾分脆弱之態,蘇和一下就自責起來。
是她的問題。
她和兩個師兄從小一起長大,師兄這些年一直處在宗主的位置,承擔的壓力遠遠比她與堯之師兄多,但她卻是沒有關注到師兄的情緒。
輕拍男人的背安撫。
「師兄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一切事情都還有我和堯之師兄呢。」
沈自漣不是因為壓力而難過,但她並沒有在解釋,輕聲嗯了一聲。
傍晚。
周暄暝通知蕭景軼和長思去找蘇和。
墨長思那日聽了蕭景軼的解釋,加上周暄暝又親自跟他道歉,便釋懷了,一同前往寒潭后的小樓。
蘇和已經等候著幾人。
三人進到屋內,周暄暝視線首先落在蘇和的衣服上,意料之中,師尊沒有穿昨日他挑的衣服。
蘇和和藹的看著三個正在茁壯成長的幼苗,心中分外愉悅。
「你們三人前些日子成功晉陞金丹,為師還未曾祝賀。」
蘇和揮袖在地上擺出三箱靈石:「你們三人結丹,已經到了可以下山歷練的時候。歷練途中,少不得需用銀錢,這些你們拿著。日後若有需要,隨時跟為師說。」
「小三山的秘境中有一劍冢,過幾日正逢著秘境開放的時間,為師便帶你們去重新選一把適合更好的配劍。」
蕭景軼看著眼前的人,盡職盡職之態不似作假,一時間都有些無法判斷眼前這人的想法。
上輩子的事情歷歷在目,可回來的這些時日,許多上輩子這人做過的事情都沒有發生,取而代之是發生了許多與他上輩子沒有出現過的事情。
他懷疑是因為界域不穩引起蘇和一系列行為的變動,對方很可能因為需要利用他們,所以裝出一副好師尊的模樣。
心下微哂,那他就陪她眼一出師慈徒孝。
他倒要看看她能裝到什麼時候。
不是說著要為修真界犧牲么?他便幫幫忙,讓這一天早點到來好了,屆時看她還能這般演戲么。
想著,少年緩緩開口:「那徒兒就...多謝師尊了。」
墨長思則心情複雜,過往的仇恨不可能抵消,如今對方卻滿足了他曾經對師父這個身份所有的期待,強大溫和會保護自己的徒兒。
他心底隱隱有意思無法言說的期待,期待面前這個人能像那日在意沈自漣那般在意他、像那次療傷時展露她的關心。
這份期待讓墨長思甚至覺得羞恥,因為他竟然會希望他的仇人在乎他。
他該是多缺愛才能在心底渴求仇人的憐憫。
掩下心中的萬般思緒,少年淡淡開口:「多謝師尊。」
.......
五日後。
雖然還想繼續留在這裡,但他是時候回主峰了。
沈自漣身體恢復,蘇和便將宗門事務交還給他。
帶著三個徒弟去小三山的秘境。
小三山秘境在小東海,靈淵大陸的最南端,路途遙遠。
因而他們沒有御劍,而是乘著靈船去的。
蘇和在他慣常住的那間房。
幾個徒弟挑房間時,蕭景軼挑中靠近船頭離蘇和較遠的一間房,墨長思選在蕭景軼隔壁。
輪到周暄暝,少年抬手指向蘇和隔壁那間。
少年笑得燦爛,親近之意溢於言表:「我要和師尊挨著住。」
……
蘇和回舫中時,蕭景軼將周暄暝帶到船艙外。
不是他多心,實在是最近二師弟表現出的異常之處太多。
「你對她近來似乎關注親近許多。」蕭景軼的語氣不嚴厲,但聽起來卻不容置疑。
周暄暝能理解蕭景軼的疑慮。
但他不想細究自己對蘇和是個什麼心態。
喜歡?討厭?或者又喜歡又討厭?
他只想順從本心,做想做的事。
至於動機、結果、應不應該,這都不在他現在想考慮的範圍。
少年背靠朱紅的船欄,面對大師兄隱含的質問,毫不怯場,一派理所當然:「怎麼,師兄該不會是怕我被迷惑壞了計劃吧?」
「……」蕭景軼不語。
「那計劃……師兄不若考慮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