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五隻徒徒
將人放在一邊，蘇和在離周暄暝很遠的地方開始做正事。
擺出几案占卜，已經進了死水彼岸，占卜方位就很容易了。
蘇和很快占出一個結果，耳邊轟隆隆的雷聲已經響了許久，結果出來的瞬間蘇和瞬間躲開，下一秒沒看到熟悉的紫雷落下，反倒是四周似乎被打動了似的，晃了一晃，而後又恢復平靜。
這個晃動不是地表之類的晃動，而是整個空間都動了一動，蘇和甚至注意到天邊的雲都搖晃了一下才恢復原狀。
她眉心微蹙，難道因為這裡是空間裂隙，所以雷劈不進來。抬眼望去，那種熟悉的假和寂靜的感覺格外明顯，蘇和不禁覺得自己的想法荒謬。
另一邊周暄暝感受明顯的震動，也驟然蘇醒過來，坐了起來，發現沒有異常，師尊也沒事後，才端起虛弱人設：「師尊，剛剛發生什麼了？」
蘇和看了眼卦象，得出一個方向，往南。
回到周暄暝身邊：「你好些了？」
周暄暝裝作恢復氣力的樣子，視線掃到蘇和手中的靈石幣，抬眸：「師尊方才在做什麼？師尊怎麼突然一聲不說，就自己來死水彼岸。」
蘇和俯視面前的少年，目帶打量：「為師還想問你，你怎麼跟來的？」
她很確定自己下山的時候身後是沒有人跟著的。
除非對方跟的遠，還能確定自己走的方向。
周暄暝被問住，心頭咯噔一下，臉上神色不變：「師尊下山的時候，徒兒……」
「別騙我，暄暝。」蘇和打斷他的話，目光像是看破一切似的，很有威懾感。
周暄暝：「我……」
蘇和看著對方猶猶豫豫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樣子，心中猜到什麼，指尖勾住脖子上的紫晶項鏈拽了下來，丟到少年懷中。
「是它吧。」
周暄暝有些慌張的捏住項鏈，仰頭抓住蘇和的衣角：「師尊你聽我說，我只是害怕找不到師尊……」
少年的秉性，這麼久了，蘇和也算看出不少，這次的事情她說不上生氣，只是對少年三番四次騙她，試圖掌控她的行蹤和人際讓她有些不喜，比起生氣，蘇和生氣更傾向讓給對方一個教訓。
「死不悔改。」她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害怕，眼神也冷漠極了。
周暄暝從來沒被師尊用這種語氣和態度說過，以往生氣都是看得出不是真的不原諒的，可這次不一樣。
他被這樣的態度嚇住了，心頭咯噔一下，下意識貼近蘇和，整個人幾乎緊靠則蘇和，露出示軟的神情：「師尊我真的錯了，徒兒真的沒想你師尊，徒兒只是害怕找不到師尊。師尊別生氣，師尊罰我好不好……」
蘇和神色冷漠，絲毫不為之動容。
打開他的手，就要抬腳走開。
周暄暝心慌了，撐著地連忙起來，慌亂狼狽的拉住蘇和的手腕，從背後緊緊擁住蘇和：「師尊，我真的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這樣做了。求求師尊看在徒兒只是太害怕離開師尊的份上，不要生氣好不好。」
「知道自己錯在哪嗎？」
周暄暝點頭：「我錯在不應該用項鏈感應師尊位置，錯在不應該騙師尊。」
蘇和聽了，只覺得對方還是沒認識到問題。
他真正錯的是不應該試圖監測和控制她的生活，強烈的控制欲佔有慾和偏執，自己的這個徒兒佔了個遍。
「看來你還是不知道錯在哪了。」蘇和失望的搖頭，推開少年環在她腰間的手，脫離少年的懷抱。
周暄暝看著師尊冷漠的背影，心頭像是灌進濕鹹的海水，潮潮澀澀帶著火辣的痛。
他眼睛有些泛紅，再度拉住蘇和，抱住她，阻止她繼續走遠，有些自暴自棄的閉眼道：「對不起師尊，我愛你所以我渴望師尊也愛我，我需要師尊愛我。但凡師尊厭惡我遠離我，我就開始害怕、恐懼，我已經在努力剋制師尊，所以我才用這個項鏈想知道師尊在在哪裡。師尊我真的沒有想傷害你，師尊不要害怕我的好不好，如果師尊討厭我，我不知道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說到後來，少年聲音泄露出一絲哭腔，除了這一絲哭腔，對方並沒有發出哭得聲音，但是抵在她肩頭的腦袋，和身後少年微微抽動的肩膀，讓蘇和意識到對方哭了。
蘇和甚至不敢猜，身後的徒兒此時此刻的傷心中究竟有沒有欺騙和做戲的成分。
這段時間以來，她很清晰的意識到，她的徒兒在感情上，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樣。
蘇和感受著身後人的無聲哭泣，垂眸，往日清柔的聲音有些低：「你真的考慮好，想要跟我在一起？一生一世，至死不分開的那種？永遠愛著永遠沒有背叛？」
師尊的聲音落入耳廓，周暄暝怔愣了一瞬，眼淚還在眼眶中，抬起頭有些迷茫的看向身側的人。
下一秒，他反應過來，師尊話中暗含的意思，心臟開始狂跳，有些被巨大驚喜砸中的懵懂：「師……尊，是想要跟徒兒在一起了嗎？」
反應過來，周暄暝眸中露出極其明亮的光彩，將懷中的人轉過來面對自己。
少年的眼睛還帶著哭過的水汽，卻掩不住那如星子般的明亮的眼睛，對方聲音有一絲顫抖：「師尊……真的嗎？」
是真的。
蘇和願意跟周暄暝試一試。
她踮起腳，纖細的蔥指，撫著少年的喉結，指下的喉結不自覺滑動了一下。
周暄暝驟然有些無措：「師、師尊……」
蘇和勾了勾唇角，覆上少年的薄唇，一個輕又清晰的聲音傳入對方耳中：「是真的。」
周暄暝沒想到驚喜來的如此突然。
一時間心情像坐過山車一樣，大起大落。
吻了一下，蘇和鬆開，緩緩道：「你可以試著做你自己，但你想做什麼必須告訴為師，聽為師的。為師答應了，才可以，不答應就不可以。如果做不到，就趁早結束這頓關係，如何？嗯？」
周暄暝心心念念求了許久的人，哪裡會放手。
師尊甚至還讓他做自己，願意接受最真實的他，師尊讓他去死他都願意，何況只是這些小事。
「師尊，我真的好愛你。師尊讓我做什麼都可以，不要說只是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