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那時年少
北方的夏天,田野里除了茁壯生長的麥苗外最不缺的就是光著腳丫奔跑在田壟上的農家小童,尚且年幼的他們不必在意生活的紛紛擾擾,不必在意人前的是是非非,或許正是因為這純凈的心靈,奔跑的他們彷彿也成了這田野的一部分,純粹而美好。
「喂,孫賦雨,你長大了想幹什麼啊。」
女孩突然的發問讓一旁的男孩停下了腳步,他歪了歪頭,看著這個面帶汗珠仰著頭的女孩不禁出了神。
女孩名叫蕭浮生,孫賦雨自打記事起生活中就充滿了這個女孩的身影。孫賦雨家就住在蕭浮生家隔壁,兩家人世代為鄰,關係那叫一個鐵,就這麼說吧,他在蕭浮生家吃飯的次數基本和在自己家相差無幾,兩家人如此熟絡,孫賦雨和蕭浮生自然打小就是對方最好的玩伴。
看著孫賦雨光看著自己不回話,蕭浮生不由得避開了他的眼神,揚起頭道,「你,你看著我幹嘛,快回答我。」
這時候孫博超才意識到自己出了神,輕輕眨了眨眼道:「嗯,還沒想好。」說到這,孫賦雨頓了一下,看著蕭浮生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揚了揚嘴角接著道,「那你呢,你長大了想幹什麼。」
「嘿嘿」蕭浮生好像摘到葡萄的小狐狸一般眯著眼笑了笑,「我啊,我想當醫生,就是那種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
說著蕭浮生嬉笑著閉上了眼往後一倒,躺在了綠油油的草地上,孫博超早就習慣了她這種大大咧咧的性格,走到她身邊順勢就要坐下。
「你們兩個,快給我起來,那是我的地方。」
這熟悉的又尖又細的嗓音,孫博超一聽到就渾身起雞皮疙瘩,他轉過身一個鯉魚打挺站的蕭浮生身前,冷冷地看著那開口的人。
就在二人身前大約五米處,一群看起來跟他們年齡相仿,不過七八歲的幼童正簇擁著一坨「肉」走來,對,你沒有聽錯,就是簇擁著一坨「肉」,一坨有著短短的四肢,還有一顆橢圓形的大腦袋被硬塞在中間的肉團。
「周洪你憑什麼讓我們走開,這草地又不是你家的。」蕭浮生哪能服氣,氣鼓鼓的看著那坨「肉」說道。
蕭浮生一開口,那坨肉就更來勁了,他瞪大了眼睛指著二人道:「這就是我家的,我舅舅是村長,全村都是我家的。」
這周洪說話的時候全身的肥肉都在跟著顫動,這壯觀的景象讓蕭浮生跟吃了黃連一樣一陣反胃,小臉唰白。
那周洪看到這一幕還以為是自己的「威嚴」把蕭浮生給嚇住了,得意地笑了兩聲,他身邊的嘍啰們自然也是跟著一起笑,這讓生性要強的蕭浮生氣的直上火,但又拿他們沒什麼辦法,急的都要哭了出來。
其實在平日里,這周洪仗著自己有個村長舅舅又長了一身肥膘沒少在村裡橫行霸道,蕭浮生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人,碰到他了總會不可避免的起衝突,孫賦雨雖不愛斤斤計較但為了護著蕭浮生每次起衝突的時候總會擋在她身前,這樣一來,每次二人跟他們起了衝突,蕭浮生總能昂首闊步像只鬥勝的小公雞似的走回家,而跟在她身後的孫賦雨樣子就不那麼好看,總是衣衫凌亂,說不準還掛著彩。
蕭浮生委屈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孫賦雨可站不住了,他一腳踢起一塊土塊,那周洪龐大的體型簡直就是為了當靶子而生的,孫賦雨幾乎沒怎麼瞄準,那土塊就飛射向周洪的肚子。
孫賦雨的爺爺當過兵,從小就拿當兵的要求訓練他爸,結果他爸因為偷看小人書看近視了沒當成兵,於是在孫賦雨出生后老爺子就轉頭訓練他,所以啊,孫博超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能打,就同年齡的只知道瘋玩的熊孩子他一個人最少能撂倒仨。
「哎呦,痛死我了。」
腹部慘遭重擊的周洪捂著肚子坐倒在地,他身旁的小弟見狀正欲上前給孫賦雨一點教訓,卻只見孫賦雨緩緩地開口道「上次給你們的教訓還不夠?」
冷厲的語言加上孫賦雨並不和善的眼神,顯然是讓周洪的小弟們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一個個都沒了動作。
周洪看著自己的小弟們被孫賦雨三言兩語鎮住,顧不得腹部的疼痛,跳起來尖聲叫道「他就一個人你們怕什麼,快上!」
不說別的,這周洪估計也是積威已久,他一聲令下,小弟們還真就一股腦地沖了上來。
「浮生,你先跑,我收拾了他們就跟上你。」
就在周洪下令的同一時間,孫賦雨這樣跟蕭浮生說道,二人不是第一次碰見這種場面,所以該做什麼根本就用不著過多言語。
側身閃過襲來的一拳,孫賦雨反手一拳打在沖在最前方的小弟鼻樑上,鼻子可是人體感覺最敏銳的幾個部分之一,硬接了孫賦雨一拳的小弟一下子眼淚鼻涕就一塊都流了出來。
周圍的幾個小弟被孫賦雨這一下給唬住了,一時間紛紛不敢上前,周洪看見了在後方大罵道:「誰他媽的把他制住了老子重重有賞!」
周洪這麼一說,原本有些害怕的小弟們一下子來了精神,紛紛摩拳擦掌地朝著孫賦雨靠近過來,眼神中似乎已經把他當成了到嘴的一塊肥肉。
不過孫賦雨可不怕他們,甚至還囂張地沖著他們招了招手,這些傢伙一個個的除了嘴上叫的凶,真打起來在他手底下也就過不了三招。
「你裝你媽!」
一個小崽子一拳打出,直奔孫賦雨面門,那傢伙身形壯碩,還不滿十歲個子就有一米六幾了,手上的力道更是打的嚇人,這一拳要是閃不過去孫賦雨起碼得被打掉兩顆門牙。
孫賦雨不敢硬接,只好一個俯身鑽進他懷裡,但是腳上使著陰壞,一腳狠狠地踢在大個子褲襠上。
「嗷~——」
一陣慘絕人寰的慘叫聲頓時便在那曠野上傳開,本已經跑出去數米遠的蕭浮生一聽這音就樂了,她知道那些膽敢找她麻煩的傢伙又被孫賦雨給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她非常沒心沒肺地找了一片舒服的麥地躺了下去,全然不管主人家回不回來找她麻煩,綠油油的新鮮麥苗在她的小屁股底下被壓得喘不過氣,說不定明天就能聽見有人在這破口大罵。
孫賦雨的身影很快出現在她的視野中,不出意外,又是鼻青臉腫又青又紫的,不過蕭浮生也沒心疼,她知道那些傢伙肯定會比孫賦雨還慘。
「喂,孫富裕。」
每次孫賦雨跟別人打完架,蕭浮生都會改口叫他孫富裕,他問起好幾回是為什麼,但是她就是不說。
習慣了這個稱呼的孫賦雨沒有理她,一屁股悶坐在她邊上不說話。
「疼嗎?」
蕭浮生坐起身,看著他那微微顫抖的身軀,似乎根本不用說就知道問題的答案。
孫賦雨還是沒有說話,不是不想,而是疼的張不開嘴。
蕭浮生似乎有些於心不忍,拉著他站起身,
「走,去我家,讓未來的首席醫師蕭小姐給你治上一治。」
孫賦雨沒有說話,只是咧嘴一笑,不過這麼一來扯到傷口反而加劇了他的痛苦。
孫賦雨被蕭浮生拉著從麥地里橫穿而過,這種事情他干過很多次了,不過每次都是被蕭浮生硬拉著乾的,可憐他那鄉親們心中的好孩子形象也因此被破壞的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