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奇恥大辱
高朗一臉疑惑地看了看她，紅色的瘦身皮衣裡面夾裹著低胸內衣，**半露，這麼冷的天竟然穿著肉色長筒襪，紅色的高跟鞋甚是惹眼。
聽到她怪裡怪氣的問話，懵懵懂懂感覺不對勁，高朗只是弱弱地回了兩字：「不是。」
那姑娘見到又有別的男士走了過來，便沒有再理會高朗，徑直迎了上去，依然是用問高朗的那句話問該男士：「帥哥，來玩嗎？」
那男士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然後又打量了一下其她幾個女孩，沒吭聲便徑直離去。
高朗當時心想，這用工單位招人，還要跟找對象一樣，先看美醜，真是奇葩！高朗犯嘀咕，自己一身鄉巴佬打扮，估計沒有單位能看上自己，想到這兒，他有點失落。
第一次來到大都市，高朗對什麼都充滿了好奇，遙想當年，真是傻的可愛。
後來陸陸續續又有一些「用工單位的人」走了過來，跟高朗身邊的女孩談起了價格。用工單位的人倒也爽快，直接開口道：「多少錢？」
女孩乾脆利落回答：「三十。」
男子扭頭就要走，女孩立刻跟了過去，從後邊追著問：「唉，帥哥別走……你多少錢能接受？」
男子聞言停止了腳步，迴轉頭：「二十五。」
女孩甩了句：「跟我來。」
高朗看著他們拐進了一條衚衕消失不見了。
此刻，旁邊的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士朝高朗走了過來，她滿臉堆笑道：「哎，帥哥，二十去不去？」
高朗聽此詢問，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將信將疑地問：「去哪？」
「這個你放心，絕對安全。」
這句話更驗證了高朗的判斷，他如實道：「姐姐，我也是來找工作的。」
女孩立刻輕蔑地白了高朗一眼，然後道：「不是來玩的，別在這影響我們做生意！」
「什麼？做生意？該不會是那個吧！我的天吶！」高朗心裡暗自驚訝，如此繁華的大都市竟然藏污納垢，太意外了，也太震撼了。
該女子見高朗欲離去，她好像看出了高朗的意圖，便從高朗身後叫住了他：「哎，小夥子，你是去勞務市場嗎？」
高朗停下腳步，還沒等高朗回答，她便好心道：「你找工作啊，去前邊路口坐43路公交車，到總站下車就到了！」
高朗感激地朝她連連道謝。
聽了她的話，高朗坐上公交車然後在最後一站下了車，果然下車老遠就看到了很多人聚集在一條街道上，當時街上站了很多找工作的男男女女，他們手裡大多拿個牌子，上面寫著廚師，配菜，貼磚，刷牆……
高朗心想：「這下終於找到組織了，這也許就是他們所謂的，正兒八經的勞務市場了。」
高朗除了手裡的一兜蛇皮袋，什麼都沒準備，也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有人過去招工，問高朗能幹什麼，他無語。
很多人都是有備而來，也都有一技之長，而他真的很好笑，像個牲口一樣矗立在人群里等候主人的挑選，詢價。
當天如果不能找到個活干，註定是要睡馬路了，因為都沒有住處，更沒有攜帶被褥，所以不管賴好，只要解決住處就行。高朗心想。
好在中午前，有一個事業單位招募大量臨時工，還解決住處，因為他高中畢業，高朗有幸被這家單位優先錄用了，被褥還是單位給買的新的，還有雙休，月工資大概六百多，比原來翻一倍，他感覺自己彷彿走了狗屎運！
當初不知臨時工為何物，還以為單位里的同事都是一樣的待遇，剛到辦公室就被擂暈了。
「你哪個學校畢業的？」一個同事問道，高朗如實回答道：「江中一高。」
見對方投來不屑的眼神，高朗禮貌性的回問了一句：「你是哪個學校的？」
對方淡淡道：「清花！」
高朗當即被鎮住了！心想，自己身邊的這傢伙竟然來自我國最頂尖學府，能見到這麼優秀的人物真是三生有幸。
後來在接觸中，高朗發現身邊的這些人個個來頭不淺，大多來自全國各個地方的知名院校，幾乎清一色的985，更有幾個碩士博士研究生。
這些高學歷人才多做科研項目，根據工作量一般每個部門裡配備一個中專生和臨時工，用於干著粗活累活，高朗就屬於後者。能與這麼多優秀人才共事，他感覺甚是榮幸。
但接下來的一件件事就給了高朗沉重打擊。
高朗剛到單位，組長給他吩咐工作：「高朗，每天早上來了第一件事是去水房打開水，第二件事是拖地。」
高朗爽朗地回答：「好的，組長。」
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這個工作跟原先煤窯和翻砂相比，輕鬆了不少，畢竟沒有那麼累那麼臟。
到了發工資時，看到工資條他傻眼了，自己六百多，而人家都是一千多。
這時辦公電話響了，一個女士說道：「叫你們的臨時工下來搬禮品！」
聽說是要給員工發禮品，高朗聽到命令興緻沖沖地跑下樓，不知疲倦地從一輛卡車上卸下一箱箱的勞保用品，什麼蘋果，橙子，洗髮水，沐浴露，洗衣粉，羊皮手套，香皂，乾果等一大堆東西，然後按照清單進行了分裝。
高朗異常興奮，幹勁十足，累的上氣不接下氣，汗水浸濕後背，他渾然不怵。工會領導不住地誇讚：「這小夥子真不錯！」
在各種福利發放到位后，高朗卻傻眼了，因為除了自己，其他人都領到了福利，而高朗白忙活半天，汗流浹背的幹完活，卻一塊毛巾都沒有。
「這不明擺著欺負人嗎！」當時高朗就急了，他直接憤憤不平地找向工會。
那個工會負責人輕蔑地白了高朗一眼，拿腔捏調道：「你是新來的吧？」
高朗立刻回復道：「是，為什麼發東西沒有我的呢？」
她冷哼一聲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嗎？一個破臨時工有什麼資格提要求，真不知羞恥！就tm一傻帽！」
聽到她羞辱的語氣，高朗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份是多麼的卑微，遭受打擊，心裡暗嘲：「我是個破臨時工，低三下四的臨時工，我只配當牛做馬埋頭傻干！」
高朗失魂落魄地走了回去，他自尊心嚴重受挫，從前無論吃多少苦，受多少的累，但都可以忍受，如今這樣的委屈還是頭一遭，他感覺生平第一次遭受到了奇恥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