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殺雞

所謂無風不起浪，可如今的朝堂卻被一陣叫「洪災」的風吹得大浪滔天。

「陛下，臣等啟奏。工部尚書徐克欺上瞞下，貪污建橋官銀，使得豫州城百姓死傷慘重，流離失所，罪不容恕。」

「臣附議！」

「臣附議！」

「……」

不過剛開始，御史台一堆留著白花花鬍子的老臣就顫顫巍巍地挺直腰板在劉桓名面前狀告如今的工部尚書。

少年天子，居於台上，雖年輕，但帝王威儀從未減少半分。

朝堂上下一片肅穆，一些六七品的小官在下面早已大汗淋漓，手腳抽搐。

畢竟誰不知道如今的工部尚書徐克曾經是當朝國丈的門客呢？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位身材臃腫，大腹便便的大臣站了出來，高聲喝道：「陛下，此事蹊蹺，臣」

未等他說完，一道奏摺從天而降，直直的落在了那人的頭上，那人被突然出現的奏摺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幾步，一時未能站穩，直接摔倒了地上。

「國舅的意思是，即便徐克貪污官銀的一條條證據都擺在朕的面前，朕還要認為他冤枉？」帶有少年沙啞的聲音在諾大的殿中響起，聽起來卻沒有絲毫稚嫩。

原本氣勢洶洶的國舅早已滿頭大汗，慌忙起身下跪，拚命的磕頭，哭喊：「臣冤枉啊！臣不是這個意思！」

劉桓明沒再管他，反而將矛頭對準了另一位大臣：「國丈，你是怎麼想的？」

被點名的那位站了出來，沒有絲毫慌亂，沉穩道：「臣以為，徐克罪不容恕。」

幾個字下來，一切都塵埃落定。

沒人敢對此有任何異議。

陸桓明輕笑了一聲，更為貼心地加上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國丈就去幫朕將那些錢要回來吧。來來來，朕已經讓人查過了，徐克最近家中沒有買什麼名貴字畫，也沒有置辦家產，說明這錢他還沒來得及動。剩下的就看國丈了！」

「臣遵旨！」

一下朝，姜江就衝到了白磊面前，一張肉臉使勁擠在一塊，很難不讓人發現他心情不佳。

「姐夫，你認這個這件事情幹什麼？這下子可好了，這爛攤子還得我們自己補！」姜江對於掏錢這件事極為排斥，但是徐克貪得那些錢基本上就進他們幾個地口袋了，不出錢也不行。

白磊看起來有些疲憊，但還是耐著性子回了他地話：「今日若接不下這件事情，明日陛下恐怕就容不下我們了。」

姜江對此並不在意：「姐夫，你忘了！我們頭上可是有葉家坐鎮的，陛下心裡還是有幾分情分的。」

其實很少有人知道白磊是葉家二老爺的孩子。原本他一直養在葉家外面的莊子里，但是那位外室沒等到他及第就因病去世了。

那外室臨終前遺願就是希望葉家能把白磊認回去。

但是葉家的二奶奶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物，死活不讓白磊進門。

沒辦法的葉家二爺念著和外室的那些情分，偷偷照顧白磊，這些年也幫了他不少。

但是，人的情分終究是有限的，自從葉家的那位太后薨逝，葉家在白磊的請求下將他的女兒白若梅送上了皇后之位后，葉家就和白磊斷了聯繫。

再怎麼遲鈍的人也反應過來了，何況是白磊呢？

但是他不敢將這件事告訴姜江，只能敷衍道：「過幾日往宮中遞個帖子，見見皇後娘娘。」

柳州城這裡幾天的雨基本上沒有停過，葉蓁蓁沒辦法只能先放下出去外面賣醬餅的生意。

陸宣這幾日在書院和家裡兩面跑，葉蓁蓁趁著沒事幹，就主動包攬了給他送午飯的任務。

天氣轉涼，不過短短几天。

微涼的早晨，陸宣輕輕地穿好衣服，貼在熟睡的葉蓁蓁身邊，低聲說：「我先出門了，你在休息一會兒。」

葉蓁蓁迷迷糊糊的答應著，不出意料地又睡了過去。

陸宣笑著搖了搖頭，只覺她好似比以前在宮中的時候懶了些。

不過懶些，好像自己更喜歡些。

屋子小，但兩個人呆在一塊兒勝在暖和，葉蓁蓁昨天晚上又一口氣灌了兩個湯婆子，身上暖的不行，只是一出門就有些冷了。

陸宣將昨晚就已經準備好的飯菜熱了熱，自從和葉蓁蓁成親后，他的早飯一頓都沒落下過。

外面的天陰陰沉沉的，陸宣收拾好東西就往學院趕去。

這幾日他在劉老先生的引薦下見過了知府大人。

想必這幾日他幫知府大人想的解決洪災的奏摺差不多已經到京城了吧。

大約是過了一個時辰后，葉蓁蓁才悠悠轉醒，整理好被褥后，她梳妝準備出門。

昨天承諾給陸宣送午飯，她得先去買些食材。

淅淅瀝瀝的小雨打在油紙傘上，多穿了幾件衣服葉蓁蓁仍然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快步走到王婆的攤子前問道：「這雞怎麼買？」

「七十文錢。」

聞言葉蓁蓁皺了皺眉：「我要只小的，能便宜些么？」

王婆抓了一隻體量較小的雞：「那就給你算六十五文錢。」

葉蓁蓁很是滿意，二話不說拿雞付錢。

這隻雞雖然不便宜，但是也夠他們兩個人吃好幾天。

滿載而歸的葉蓁蓁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殺雞。

利落地用刀在雞的脖子上劃開一道口子，原本還活蹦亂跳的雞逐漸沒了動靜。

燒一鍋開水，用滾水燙毛，一股難言的雞騷味在院子里散開。

葉蓁蓁使勁揮了幾下帕子，覺得自己憋氣憋得有些頭暈。

快速處理好雞后，葉蓁蓁把雞扔到鍋里，放入蔥姜、花椒大料開始燉雞。

燉雞的時間要長些，她今天準備給陸宣做一個雞湯米線，想著過一會兒在準備其他配料。

進屋把昨天還沒做完的針線拿了出來，葉蓁蓁坐在灶台旁邊，開始做今年的冬衣。

往年葉家因為沒錢，一件冬衣要穿三、四年，如今葉蓁蓁手裡還有些錢，她自己也會做，就想給葉家的那三位一人做一身新冬衣。

當然，她首先還是要把陸宣的做好。

皇帝陛下金貴，穿不了太差的，所以葉蓁蓁給他選的都是上好的布料，繡得也非常仔細。

迎著火光，不知不覺過了兩個時辰，那件衣服也綉好了一大半，葉蓁蓁對自己的做事效率非常滿意。

煮雞湯的砂鍋開始「嘟嘟」作響，鮮香的味道露了出來，這隻雞差不多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