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為萬世開太平

果然又是袁熙。離開御花園后，袁熙便一直魂不守舍，昭昭說她進宮是為了自己的事情，可是有什麼事情是值得她堵上這一生的命運去做的？值得讓她放棄自己的心愛之人轉而入那層層深宮？

於是他鬼使神差地又來了周昭昭的酒坊。自那日和周昭昭不歡而散后，他一直四處尋找，甚至每晚都來這酒坊等周昭昭，但找了兩個月也再沒見過她的影子，他無奈之下才最終放棄。

今夜是元夕，雖然明白周昭昭不可能會來，但他依然想來這裡喝一壺久違的桃花釀。看到周昭昭突然進門，激動掩蓋了他的驚訝。

「你怎麼在這裡？」兩人同時開口。

「我自己的酒坊，我當然能來。」周昭昭回懟。

「酒坊開門接客，我自然也能來。」袁熙笑著說。此時他無暇去思考為何周昭昭會出宮來此，能在這裡再見到他心愛的女子已讓他全然忘我，失去理智。

「我今夜出宮來致遠坊的事，還請袁大人不要告訴任何人。」清冷的一聲「袁大人」卻讓袁熙恢復了理智，剛才興奮的雙眸瞬間黯然無光。

「昭昭，這裡已是宮外了，不必再叫我袁大人。」袁熙試探著輕聲說道，他不信現在的周昭昭還要與他如此生疏。儘管在御花園裡，她說了那麼絕情的話，儘管她已說了不要再繼續糾纏。

「袁大人，在御花園我們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你先走吧，我是這的主人，有權送客。」周昭昭仍用她清冷的聲音回答著，只有她自己知道裝出這滿不在乎的聲音有多麼不容易，說出這樣的話，又是多麼令她心如刀絞。

「你還未告訴我，你到底為何入宮，你所說自己的事情，到底是什麼？」袁熙不願離開，「至少，給我一個理由。」

周昭昭沒料到袁熙如此固執。她緩緩抬起頭，注視著袁熙的眼睛，似是下定決心了一般，說道：「那我告訴你，因為那天殺的狗皇帝害死了我的雙親，我父親死於他的劍下，我母親死在他下令放的大火中。我要報仇，懂了嗎？」

袁熙被這番話震驚到了，愣在原地，半晌，問道：「你......你為何之前不與我說？」

「當初的我並不知情，但我既已知曉，面對如此血海深仇又怎能坐視不理。所以袁熙，我們就這樣了吧。」

「所以你為此就孤身一人進宮？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我知你心中所恨，但你要報仇那勢必要動蕩這天下大局，這不是你和他兩個人的事情，這件事事關全天下，關乎著更多人的性命......」袁熙想要勸她，但下一秒就被打斷了。

「袁大人真是胸懷天下啊，我一介女流，沒有您這樣的氣度。殺人償命，那是天經地義。」

「但你畢竟不能只顧著自己的私怨。」

「袁熙，你不顧自己的私怨，那你顧著什麼？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哲學為萬世開太平？他趙弘乂在位的日子裡這天下可有一日太平？」

「聖上他......」

「噢，袁大人才剛剛金榜題名，正春風得意。自然看不到這天下黎民在那狗皇帝的手下過著什麼樣的日子。至於我要怎麼報我的仇，怎麼動蕩這天下大局，不用袁大人費心了。」

「昭昭，我不是這個意思......」

「送客！以後我致遠坊不歡迎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