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可憐人

「順安呢？」

一時之間，林媽媽和姨媽都著急起來，姨媽趕緊出去給舅舅打電話。

林柏安因此挨了林媽媽的罵。

結果舅舅在電話里說，林順安在一樓大廳里玩。

找到林順安，林媽媽才放下心來。

林柏安靠在牆上，看著大人們著急的樣子，突然覺得有點可笑。

她覺得可笑的是自己。

直到林順安出現在林媽媽的視線里，林媽媽對林柏安的態度才柔和起來。

「我明天要回學校上課······」林柏安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林媽媽打斷了。

「你外婆生病了，你就這麼著急要回去啊！外婆白疼你了！」

「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我不回學校上課，你得跟老師請個假。」

「你都多大了，請假自己跟老師說就好了！」

林柏安實在不想再說什麼，只好去樓梯口給老師打電話。

電話剛打出去，對方就接了。

「老師您好，我是林柏安！」

「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外婆生病了，現在全家都在外省，估計一時回不來，我可能要請三天假。」

「這樣啊！但是請假要家長給我打電話。」

「我······」

「怎麼了？」

「沒事，等下我讓我媽媽給您打過來。」

······

掛了電話以後，林柏安只好回去找林媽媽。

看到林柏安回來，林媽媽問她：「跟老師說了吧！」

「老師說請假必須讓家長給她打電話！」

「你們老師事真多！」

林媽媽極不情願地在手機里找林柏安班主任的電話號碼······

最後林柏安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用我的打吧！」

林媽媽看了林柏安一眼：「早給我不就好了！」

晚上，外婆只醒了一會兒就又睡著了，期間主治醫生過來看了好幾眼。

林邊安聽到醫生在走廊上和林媽媽交談。

「做手術成功率不高，如果失敗，就只能再堅持三個月，不做手術，病人最多能再堅持半年······」

林柏安這才發覺事情的嚴重性。

林媽媽的娘家陷入了是否做手術的問題中。

手術成功率太低，手術費高昂······

林柏安時不時看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外婆，外婆看起來睡得很熟，林柏安害怕外婆真的就這麼一直睡下去了。

晚上，林柏安帶著林順安去下午訂好的賓館睡覺，林媽媽留在醫院守夜。

林柏安認床，直到半夜也沒有睡著，第二天早上盯著個黑眼圈就去了醫院。

林媽媽在醫院租了一個躺椅放在外婆的病床旁，她進病房的時候林媽媽還沒有睡醒。

外婆看到林柏安她們過來，對她們做了一個「噓」的動作，林柏安趕緊點點頭，同病房的另一個老太太也還沒有醒。

林柏安在旁邊的小椅子上坐下來，百無聊賴地翻看手機。

林媽媽是被同病房內另一個老太太的親屬吵醒的，老太太今天要出院，她的家人都過來接她。

病房裡瞬間熱鬧起來。

林媽媽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看外婆，和外婆寒暄了一會兒，林媽媽就出去買早餐了。

同病房的老太太走之前還對林柏安說：「祝願你們家的老人早點好起來！」

外婆是少數名族，聽不懂老太太說的話，林柏安又到外婆耳邊用少數名族的語言重複了一遍。

外婆聽完很高興，那家人收拾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把老太太的行李和出院手續給辦好，只是一直照顧老太太的老爺爺沒有來。

林柏安一直在病房裡待到中午，期間她已經沒有到外頭去閑逛的心思了，除了對這裡不熟之前，還有昨天醫生說的話一直讓她耿耿於懷。

下午又下起了大雨，林媽媽告訴林柏安回去的票已經買好了，林柏安只是說自己知道了，沒有再問其它的話。

下午，舅舅開車來接外婆一行人回去。

林柏安其實很想問為什麼不做手術，但是得知手術低成功率的她，還是忍住了想要問的問題。

外婆被轉回家裡治療，家裡怎麼治療呢？林柏安實在難以明白。

在目送外婆一行人上車之前，林柏安偷偷盯著外婆看了好久好久，外婆看起來不像生病的樣子，和林柏安以前見到的外婆一模一樣，沒有一點變化。

在舅舅發動引擎之前，外婆又把林柏安叫過去，林柏安就站在車門旁邊一個勁地點頭。

「柏安啊！」外婆語重心長地拉住林柏安的手：「你媽媽是個可憐人，你要聽話，不要和你媽頂嘴！」

誰不是個可憐人呢？林柏安心裡想。

林柏安撇過頭去看站在旁邊的林媽媽，她竟悄悄地落了淚。

林柏安心裡一酸，原本心中那一點點反駁的念頭也沒有了。

「你要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不要讓你媽白白受累！」外婆頓了頓又說：「你媽這輩子造孽啊！」

林柏安知道外婆口中的「造孽」是什麼意思，她只好不停地答應，這個時候，她知道再說什麼都無濟於事。

誰知道這是不是最後一次見面呢？

看到舅舅的車消失在車流中，林柏安才回過頭去。

林媽媽眼睛紅紅的。

「媽，你沒事吧！」

林媽媽把眼角最後一滴淚擦去：「沒事！我們走吧！」

外婆剛才沒叫林媽媽過去，是怕看多了傷心嗎？林柏安無從得知。

外婆最愛的小女兒遠嫁他鄉，幾年來才能見上一面。

「造孽」！林柏安想到自己也是孽緣的一份子，心裡又難過了好一會兒。

這會兒，母女三人正在馬路邊上攔計程車。

「媽！這邊路邊好像不能停車！」林柏安說出了自己的疑慮。

過了十分鐘，路邊的計程車沒有一輛停下來。

她們才又往前走了一會兒。

最後才終於在一座天橋附近攔到了車。

「外地人？」計程車師傅問。

林媽媽答應了一聲。

林柏安以為這個三線城市也會排外，不由得說了出來：「我聽說開計程車的老坑外地人！」

「那才不會！」計程車師傅連忙為自己辯解。

林媽媽怪林柏安多嘴。

林柏安嘟著嘴，靠在車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