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宮然

「子修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書生已經換了身衣裳，是很普通的一件淡青布衣長裳，然而就是被他穿出了一種清貴之氣。

這是一張很俊雅的面容，眉如竹葉般修長卻並不銳利，黑眸清亮有光也並不像一般書生滿含自得之意，鼻樑挺直端正，唇形美好，唇角上的淤青卻平添了一絲凌虐的美感。

蕭娘仔細端詳著這張臉，似乎是想看出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有看出來。

書生被這般明目張胆地瞅著，也沒有生氣，依舊是勾著唇微微笑著，大大方方地讓蕭娘看。

在柚子看來就是掌柜的已經沉迷於美色不可自拔了，原來你是這樣的掌柜的！哼，小白臉，居然敢勾搭我們掌柜的。

「你叫什麼？」蕭娘問道。

「在下宮然，字子修。」宮然微微欠身，「不知姑娘如何稱謂？」

「我姓蕭，是這家客棧的掌柜，你喚我掌柜的便好。」蕭娘沒有與書生打過交道，說話也是乾巴巴的。

「大夫來了兩趟，看診費三兩，傷葯二兩，補藥十兩，房間加飯錢算你五百文一天，這錢你打算怎麼還？對了，還有給你煎藥的人工費。」蕭娘看著他的臉，一邊噼里啪啦地撥著算珠，一邊開口算賬。

柚子恍然，原來掌柜的心裡，銀兩才是第一位，才不會被區區美色所勾引！

書生輕輕咳了咳，「在下通文筆，可以賺一些潤筆的費用，但如今傷勢未愈，力有不逮，不知掌柜的能否指條明路？」

「我看有些書生都會抄寫書本來掙些補貼，你若是能寫，我倒是能給你安排一下。」余氏家就是開書鋪的，也是需要人來抄書，倒是不麻煩。

宮然欠了欠身，「那就有勞掌柜的了。」

蕭娘想了想，想起了頭疼的數字「不知道你可會計算賬目？」

「會的。」宮然開口道，不知是想起什麼，眼底劃過一絲黯然。

「客棧里現缺一個賬房先生，我就先雇你幫我算算賬，可以給你算工錢抵消一部分銀錢。」而且，光抄書恐怕也是還不清的！

宮然微微一笑，「那就多謝掌柜的了。」

柚子突然有些同情這個傻小白臉了，掌柜的前些日子還在說咱客棧小不需要請賬房先生，可想書生這賬房先生的薪酬得有多低了。

宮然這就算是留下了。

除了柚子對這個新人有些偏見以外，秦嬸和東子都對他表示歡迎。老百姓都對讀書人有一些尊敬之意，而且又是這麼一個英俊的小夥子，可招老人心疼了。而對於東子來說，只要他娘喜歡就行。

熱心的秦嬸對宮然噓寒問暖，半天就打聽出了宮然的身世。

宮然出身於書香世家，十歲的時候家道中落，父母雙亡，寄人籬下，刻苦讀書考舉功名，結果身體孱弱誤了考試，又因到了及冠之年，只能自力更生，流落到此，結果盤纏用盡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可憐吶，也是一個苦命人呀！」秦嬸嘆息道。

蕭娘聽說後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麼。

倒是東子說了一句，「幸好我不是個讀書的料，學了門手藝也不至於餓死。」

柚子不屑的拽了句，「百無一用是書生吶！」

秦嬸一人拍了一下，「小兔崽子沒見識，等宮然身體好了，再參加一次考試，考上了就是官老爺了！」

柚子不服氣地哼了哼，一臉老氣橫秋，「那得他能考上再說！這官場哪是想進就能進的？」

秦嬸笑著捶他，「你別不服氣，都已經十六了，不想讀書就跟著東子學個手藝罷了。」

「我才不做廚子呢！」柚子把手一別，下巴一翹，「我以後可是要做大生意的人！」

「好好好，做大生意，掙大錢，以後討個俏媳婦兒！」秦嬸笑著，臉上像開了一朵菊花。

十六歲的少年總是有些羞澀，臉上微惱，「什麼，什麼媳婦兒！秦大嬸你還是幫大東子找個吧！」頭一扭就去收盤子了。

秦嬸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再看看東子一臉憨笑地給她揉腿，嘆了口氣，兒媳婦啊，也不知她這輩子有沒有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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