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糟糕的生活和奇怪的談話

當然，在第二天，在張三老師的辦公室里，我掏出那把摺疊尺，打算詢問三哥的時候，他對著我先一步說道：「謝謝，我正找我的尺子呢，你出現的很及時。」

好吧，看他那表現我就知道我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就乾脆沒問。

在我的記憶里，我遇到過很多怪事，但是那些怪事都很快就過去了，但是這次噩夢般的經歷一直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

每當我閉上眼，馮老師泛黃的獠牙就會出現在我的夢境里，這種無休止的幻覺遠遠超出了我的承受負荷。在接下來的半個學期里，整個學校彷彿都聯手欺騙我一般。

好像每個人都相信，這位一頭烏髮，身材勻稱，性格活潑的王老師，與我們上一任，啊不，上上一任的數學老師交接僅僅相隔了一周的時間，在此期間我們的數學課都是在上自習，而且我口中說的怪物馮老師從里就沒有出現過，可是，馮老師代了一個月的數學課啊，這段時間彷彿就跟被人偷走了一般。

我偶爾會突然之間向某位同學問起關於馮老師的事情，想試試看他們會不會在不經意間露出破綻，可是，所有人都只會用關愛智障兒童的眼光看著我，彷彿我精神也跟「上一任」的數學老師一樣，出現了某些問題，需要接受專業治療。

差一點我就信了，相信馮老師根本就不存在。

可是，林森木騙不了我，當我問起他馮老師的時候，他會遲疑一下才回答沒有這個人，而且他根本不敢直視我的眼睛，我知道，他在騙我，我再熟悉不過他了。

有件事曾經在那個樓梯間發生過。

在白天，繁重的學業讓我沒時間去想，但是，每當黑夜降臨，有著爪子和血紅翅膀的馮老師總讓我在一身冷汗中驚醒。

今天的天氣很反常，天色昏暗，一直在颳風，就連中午的時候都沒有陽光透進來。我猜，傍晚要下大雨。

大部分時間，我都處在極度不安和焦躁當中，讓我本來就不怎麼樣的成績「雪上加霜」。我現在更是和劉承宇那幫人天天吵架甚至動手，我好像天生身體素質就比常人要好，一個人打他們一幫人不落下風，但是，幾乎每節課我都會被趕到教室後面站著。

終於，在英語老師第一萬次說我因為太懶上課不動筆記筆記，天天擾亂他上課紀律后，我情緒有點失控。我低聲懟了句：「你在狗叫什麼？」

很好，地中海年級主任成功實現了要把我趕回家的願望，真的，我好像看到他笑了。

沒事兒，我本來就超想家的，不是嗎？我嘆口氣安慰自己。

我想和我媽回到新華區的老住處紫荊公寓里，雖然現在我只能回到那間讓我必須忍耐討厭的繼父和他那sb的撲克牌友們的屋子裡。

但是......我會想念在學校里的時光，哪怕就是暫時離開學校待在家裡反思幾天而已，我會想念那教室外面搖曳在窗戶旁邊的樹影，洗手池旁邊的擁有六片花瓣的小紅花，快到飯點時食堂的飯香味，還有我的好朋友林森木。

雖然他有那麼億點點怪異，但是只有跟他在一起我才會感覺到友誼帶來的快樂，我很擔心我不在學校的這段時光里，他要怎麼活下去。

還有親愛的三哥，說實話，我很喜歡跟他討論那些上古異獸或者神秘傳說，他也沒架子，他好像這方面的知識了解的比我還要多，我感覺他不正經，因為你說誰家的正經語文老師會有時間像我一樣對講神獸的書感到痴迷呢？而且跟他討論的時候我就知道，

他沒少看。

他尤其是對那些傳說異獸的能力，弱點了解的非常詳細，他還給了我一本說是自己總結的異獸錄，好傢夥，真是骨灰粉啊。書的封皮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的，人工合成革嗎？摸著還挺舒服的。我懷疑馮老師真的是邪惡異獸，所以在發生那件事之後我還特意拿出來翻了翻，沒有發現跟馮老師惡魔形態類似的異獸，也許真的是我精神出問題了。

今天周五，從下周開始我就得在家度過了，我把那本三哥版異獸錄摔到桌子上，往椅子上一攤，真難受，渾身跟螞蟻爬一樣，林森木也不知道跑哪裡了，一下課就沒影了。

我回想起三哥前幾天的認真神情和他那彷彿經歷千年滄桑的眼睛，他說過：「雲志，我只接受最好的你。」

我深吸了一口氣，拿上那本書。

我想找三哥談談，我想知道我到底問題出在了哪裡，肯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我向著三哥辦公室走去，辦公室的門好像沒鎖，是虛掩著的，光線從門頂窗戶上透射出來，照到了走廊地板上，是個長方形的形狀。

我大概距離門把手還有三步，我聽到了辦公室里傳出來的聲音，好像是張三問了一個問題，接著一個絕對是林森木的聲音：「......恐怕雲志......，老師。」

我愣在門口。

我一般不喜歡偷聽別人的談話，但是如果一個你最好的朋友和一個大人談論關於你的事情，你一定也忍不住去要聽。

我的耳朵慢慢靠近門。

「......整整一個月，」林森木說道：「老師你看，有一隻蠱雕在學校里！既然我們已經肯定了，那麼它們也就知道了......」

「我們不能催他，催他就是在拔苗助長，」張三老師說道：「我們必須讓這個孩子更成熟一點。」

「可是他沒有時間了啊，馬上就要立夏了，這是他最後的期限了。」

「就算沒有他，那件事情也會解決的。好吧？森木，我們就讓他享受享受此刻的無知吧。」

「可是，他已經看到她了......」

「那只是他的想象罷了，」張三老師堅定的說著，「對那些學生和老師所形成的遮擋規則足夠說服他了。」

「老師，你知道的，我.....我....不能再失敗了。你知道對於我的後果是什麼。」林森木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哽咽，情緒很激動。

「森木，看著我，你沒有失敗，」張三老師的聲音聽起來變得很慈祥：「我們都看出來那隻蠱雕她為什麼而來，現在，我們的任務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保護雲志，讓他活過剩下的幾個月，起碼要到立秋......」

神獸錄從我的右手上掉了下來，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周圍的學生疑惑地看著我。

張三老師不說話了。

我能感受到我的心在急劇的跳動著。趕緊撿起來書，推開旁邊的辦公室躲了進去，幸虧沒老師在，不然就尷尬了。

我聽到張三老師開門的聲音，等了大概30秒聽到了再次關門的聲音。

我趴在牆上繼續仔細偷聽，我覺得我發現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一顆汗珠緩緩劃過我的脖子。

「從今年春天開始，我覺得我有點神情過敏了。」

「我也是，老師。」

「回去吧，快上課，」張三老師告訴他：「明天不是就可以休息了嗎。」

我聽見隔壁的門打開又關上了，有人從我的門前走過。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這一刻好像永無止境。

最後，我回到了班級里，坐到了座位上。

林森木坐在那裡翻著歷史書，好像他一直都待在那裡一樣。

「別焦慮了，不就是回家幾天嗎，我估計也就是嚇嚇你，最多下周四你就可以回來了。」

我沒接話。

「沒事吧，」他看著我「你看起來有點心事。」

「沒什麼，只是......累了。」

我側過身，不想讓他看到我的臉色。

我搞不明白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我寧願相信這一切都是幻覺。

有一點我很清楚，林森木和張三老師絕對有事情瞞著我，他們覺得我現在深陷危機。

下午最後一節課上完，所有人都開始收拾書包準備回家享受難得的周末，我的回家反思之旅也即將開始了。

張三老師出現在教室後門，他把我叫過去。

我擔心他知道我偷聽他們的講話了，但是，貌似不是。

「沒事兒雲志，」他說：「回家反思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儘管他的聲音很溫和，但是我還是感到很困窘，周圍的人都笑了。劉承宇搞怪的揮手好像是在跟我告別。

我低聲道：「我知道了，老師。」

「額...」張三老師靠住後門門框，「或許這裡不是應該待的地方。」

周圍的笑聲更大了。

我感覺眼睛有些刺痛。

我最喜歡的老師原來也覺的我很差勁嗎？沒錯，我覺得沒準下個學期我就被開除了。

「是的，我覺得也是。」我的聲音開始顫抖。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張三老師好像是要解釋什麼「你理解錯了，我只是想告訴你......你不是普通孩子，雲志，不是......」

「謝謝，」我脫口而出「謝謝您，感謝您的提醒。」

「雲志......」

我走掉了。

我背起書包走在了吵鬧的樓道里，四周這麼熱鬧，而我卻感覺周身發冷，唯有胸口的玉佩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