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逼她選擇
靜養了一個多月,綰罌的內傷已經好多了,但在她養傷期間,二人再未相見,就算偶然遇到,她也不會主動上前去找易少默。
近幾日,易少默開始頻繁的召東宮的侍妾們侍寢,當她聽聞后當即喚來了文兒,厲聲逼問道:「他真的召女人侍寢了?」
「是。」文兒惶恐的跪在地上,內心害怕的答道。
「今夜是誰?」她隱忍著怒氣的問道。
「柳侍妾,這幾日都是她在侍寢。」文兒如實說道。
聞言,她狠狠摔碎了手中的茶杯,滿眼怒氣的起身出了房間,剛走至他房門口便聽見了柳侍妾嬌媚的聲音:「殿下,奴婢喂您。」
她用力推開門,看見柳侍妾靠在他的懷裡喂他喝著酒,而他滿眼笑意的望著柳侍妾。
柳侍妾見她進來后輕笑著說道:「良娣姐姐來了啊,奴婢與殿下正說起姐姐呢,姐姐要與我們一起喝幾杯嗎?」
她冷冷看向他,他無動於衷的繼續喝著酒,並未看她。
她眼中的寒意更深,慢慢走上前狠狠扇了柳侍妾一巴掌,嘲諷的說道:「憑你也配叫我姐姐。」
「殿下,她打奴婢。」柳侍妾用手捂著臉一臉委屈的對他說道。
他淡淡掃了眼她,隨後對柳侍妾冷冷命令道:「下去。」
柳侍妾不甘心的狠狠看了眼她后跑著出去了。
「想好了?」他冷冷看向她問道。
他知道她一旦得知消息,必會前來找他。
這段時間她刻意避著他,就是想逃避那個選擇,可他容不得她一直逃避下去,因為他沒有那麼多的耐心慢慢等。
「明明可以兩全的事,為何一定要逼我選?」她憤怒的問道。
「既然還沒想好,那就回吧。」他神色清冷的下著逐客令。
聞言,她垂在兩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神情隱忍的問道:「你碰她們了嗎?」
他輕笑著望著她說道:「綰罌,我不是非你不可。」
話音剛落,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他居然真的碰她們了。
她震怒的砸了他桌上所有的東西,隨後神色痛苦的離開了。
之後幾日,他每夜都會照常召人侍寢,而她常常動怒的將房間里的東西狠狠砸一遍,還時不時的懲處看不順眼的侍女,每一晚她都輾轉不寐,備受煎熬。
這幾日,她一直暗中命血邀盯著他的房間,讓血邀看清楚他是否真的碰了那些女人,可血邀的話澆滅了她最後一絲希望。
又是一個夜晚,她神情落寞的坐在床上,雙手緊緊環抱著雙膝,眼裡布滿了血絲,腦海里不斷地浮現出他與別的女人談情說愛的情景,不禁令她心生無盡的悲痛與妒意。
她起身走至門口,輕輕打開了房門,眼露疲憊的對門外守夜的文兒問道:「今夜他又召女人侍寢了?」
「是。」文兒跪在地上膽戰心驚的答道。
聞言,她眼露痛苦的苦笑了下,隨後一個人走出了房間。
「良娣,外面下著雨。」文兒慌忙取來雨傘小心的為她撐著傘。
她用力甩開了文兒手中的傘,冷冷命令道:「不許跟著。」
話畢,文兒不敢再跟著她。
外面的雨下的正大,她心事重重的慢慢走在雨里。
她想起了初遇他的時候,也想起了失去他的那段痛苦而漫長的時光,她回想起了許多事,有重生前的,也有重生后的。
她死過一次,所以重生前的那短短十幾年算是她的前世了,可就是那短短的十幾年,她經歷了太多悲慘的遭遇,吃過太多常人難以想象的苦痛,那些屈辱令她至今難忘,如今要她放棄,她真的做得到嗎?
猛然間,她想起了自己前世曾期盼過的琴瑟和諧的生活,那是她少女時期最初也是最美好的心愿,只不過後來的她被仇恨塞得滿滿的,漸漸忘了自己的初心是什麼。
為了好好活下去,她從一個善良無知的少女漸漸蛻變成善用心計的蛇蠍女人,如今想來還真是世事無常,人心難測。
那麼他呢?
如果她這一次再次捨棄了他,他是否會愛上別的女人,與別的女人琴瑟和諧的過著神仙眷侶的生活,若干年後回首往昔,是不是會想當初怎麼會錯愛上那樣一個絕情的蛇蠍女人?
她在雨里走了許久,雨水打濕了衣衫,淚水模糊了視線,可卻讓她看清了自己的心。
她神色憂傷的走至他的房門口,推門走了進去,對坐在他身旁的女人厲聲道:「退下。」
他見她渾身濕透的來見他,眉頭不禁輕輕一蹙,用眼神示意身邊的女人退下。
房間里瞬間只剩下二人,氣氛變得異常安靜。
「算我求你別逼我選也不行嗎?」她聲音低落的懇求道。
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拋棄自己的驕傲,低聲下氣的求一個男人。
她很討厭這樣無能為力的自己,可她還能怎麼辦?
只要一想到他與別的女人在一起,她的心就控制不住的嫉妒與悲痛。
「不行。既然你沒法做出選擇,那我替你選,從今以後你是你,我是我,一刀兩斷,再無瓜葛,你回去吧。」他眼露深深的失望,隨後起身走進內殿。
在她心裡他終究比不過她的仇恨。
也罷,這樣的結果他早已料到,如今他終於可以對她徹底死心了,待王室的事情了結后,他們也不必再相見了。
望著他決絕的背影,她慌忙跑過去從背後緊緊抱住他,神色悲痛的輕聲說道:「我答應你放棄仇恨,別離開我。」
聞言,他眼露詫異的轉過身,深深望著她問道:「不後悔嗎?」
「不後悔,我不想再失去你。」她神色悲傷而深情的說道。
話畢,他終於展露一絲笑容,溫柔的抱住她說道:「以後我們好好在一起。」
如果她一開始就爽快的答應他,他不會信她,可今日她說的這句話,他信她是發自真心的。
聽到他說這話,她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彷彿像流水般怎麼也流不盡,將這段時日的委屈與痛苦全部宣洩出來了。
他見她哭得這般傷心,心裡也不好受,卻又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能伸手溫柔的替她擦著淚水,滿眼心疼的安慰道:「別哭了。」
此時,懷裡的她突然打了個噴嚏。
他望著渾身濕透的她擔憂的說道:「別著涼了,我抱你去沐浴。」
「恩。」她順從的任由他抱著走進了內殿。
守在外面的人很快將一桶桶熱水抬了進來后迅速退下了。
她沐浴更衣后,身心疲憊的躺在床上睡著了。
沒多久,恢復了原本容貌的他端著一碗熱薑湯走了進來,見她睡著了,他輕輕搖醒她說道:「罌,把薑湯喝了再睡。」
「不要,我好睏。」她慵懶的輕聲道。
「聽話。」他輕聲勸道,隨後拿起勺子,一勺勺的喂著她。
她睡眼朦朧的睜開雙眼,將一碗薑湯喝盡了,隨後抱著他的腰不肯鬆手,神色有些憂傷的說道:「不許走。」
經過這幾次波折,她開始變得有些患得患失了,她好害怕他會在下一瞬間離他遠去。
「我不走,就在這兒陪你。」他柔情的說道,情不自禁的吻住她。
此刻,她突然用力推開了他,神色不悅的背對著他躺下。
「怎麼了?」他眼露疑惑的問道。
「你身上有別的女人的味道。」她一臉醋意的冷言道。
聞言,他不禁高興的笑了。
聽到他的笑聲,她的內心更加不快,瞬間眼露怒氣的回頭望著他問道:「你笑什麼?」
他溫柔的抱住她,輕聲解釋道:「我沒碰她們。」
「不用騙我,血邀都看到了。」她一臉不相信的說道。
「每次和她們在一起時,我都會熄滅房內所有的蠟燭,然後讓藏在暗處的侍衛代替我。」他詳細解釋道。
他知道她的身邊有個內功詭異的暗衛,得知他召幸侍妾后必會命他前來一探虛實,因而他早有準備。
「你設計騙我?」她生氣的說道。
「你一直逃避著問題,我也是沒辦法才出此下策,以後絕對不會再騙你,別生氣了。」他溫柔的抱住她輕聲哄道。
她輕輕推開他,並不准備理他。
他慌忙抱緊她,神情無奈的說道:「罌,別生我氣了。」
她剛想張嘴說什麼,他便吻住了她,將她想說的話逼回去了。
翌日清晨,二人都起得很晚,當她醒來時他還睡著。
她失神的望著他俊美的臉龐,嘴角流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醒了?」他突然睜開雙眼,迎上她著迷的杏眸。
她未料到他是在假寐,於是慌忙回過神,收回了目光,輕聲問道:「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晚?」
他輕輕一笑,溫柔的答道:「你不是喜歡每天早上一醒來就看到我?」
聞言,她的內心涌過一絲感動,高興的靠在他的懷裡說道:「沒想到你還記得。」
「你說的話我都記得。」他滿眼柔情的抱緊她說道。
二人相視一笑。
之後一段時日,二人如膠似漆的天天在一起,但她的思緒時常會在不經意間飄向遠方。
這一日午後,她坐在院子里靜靜的品著花茶,曬著太陽,不知不覺陷入了深思。
左丘決一直不放過她或許是夜錦跡授意的,如果與夜錦跡也有關係的話,那麼應該可以通過夜錦跡查明她的身世與當年的真/相。
只不過她才剛剛與默重新開始,她萬不會再為了自己的私仇影響了與默之間的感情,孰輕孰重她早已瞭然於胸。
有得必有失,既然她選擇了他,她便不會後悔,雖然放棄仇恨令她感到痛苦與不甘心,但至少她還有他,與愛的人相濡以沫的在一起,時間久了,她內心的仇恨或許就會淡了吧?
就在她出神想事情的時候,易少默從她身後不遠處慢慢走來,一直走到她身邊她才發現了他的存在。
「在想什麼?」他在她的身側坐下,輕聲問道。
她慌忙掩去情緒,輕笑著打趣道:「想你啊。」
他眼露幽深的望著她。
他在她的身邊時間也不算短了,他能猜到她在想些什麼。
前幾日,他已經取了收藏在王宮藥材庫的四葉獨角蓮,解了她體內的血封,她的內力早已恢復,可剛才他走到她身邊,她才察覺到他的出現,能令她如此出神思慮著的事除了那件事還會有什麼。
他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問道:「罌,我們成親吧?」
「在王宮成親嗎?」她眼露一絲詫異的問道。
「恩,夜錦跡的勢力盤根錯雜,王宮裡早已有他的人滲透進來了,要想將他的勢力連根拔起不是那麼容易的,今日與他們商議了下,想藉由我們的婚事引蛇出洞。」他慢慢解釋道。
話畢,她沉默不語著。
這段時間她雖然知道他有時會為了夜錦跡之事去見夜然王與塵王,但他從來不會在她面前提及此事,而她也從不過問此事,今日他突然提起頓時令她的內心百感交集。
見她不說話,他握緊了她的手,輕聲說道:「罌,我雖然逼你在仇恨與我之間做個選擇,但我想要的只是你的一個態度,並非真的要你放棄仇恨,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這是我們報仇的好時機。」
她說她不想失去他,可他想知道他在她心裡究竟有多重要,所以他才給了她那樣一個難題。
聞言,她的眼眶微紅著,一臉動容的望著他。
他起身走至她面前,溫柔的抱住她,認真的承諾道:「傷害過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這次我們一起面對。」
「好。」她內心感動的應道。
二人從相識至今經歷了太多事,彼此愛過,也恨過,如今終於能毫無芥蒂的走到一起實屬不易。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終究還是幸運的,她得到了久別的愛人與幸福,她報仇的時機也來了,她即將親手揭開當年的真/相,或許不久就會知道自己的身世。
然而世事無常,上天待人一向是不公平的,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兩個人一定想不到隨著一個深藏二十多年的真/相拉開帷幕,他們離幸福也將越來越遠,但這就是宿命,也許一開始就已經定下了結局,可以改變的只有中間的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