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姜姜投懷送抱
次日,姜顏西又在客廳聞到沒有散盡的煙味,她鼻子不斷聳動,東嗅西聞一道,擰著眉頭。
熬了一夜宛如青鬼的程斐抓著頭看她,「大嫂,你在聞什麼呢?」
姜顏西打量地盯著他,「你大清早就抽煙?」
「大嫂,熬了一夜還不能讓人抽支煙啊?」程斐苦著一張臉,這鼻子可真靈啊!
姜顏西托著下巴幸災樂禍地一笑,點點頭道:「不錯不錯,努力加油給你大哥掙錢養我!」
程斐費力地睜著打架的上下眼皮:「……」呵呵。
等見到盛景,姜顏西抱過去默默在他身上又嗅了嗅,確定盛景身上沒有煙味兒才放心,並且捏捏盛景的臉警告:「不準抽煙哦,眼睛還沒好呢,知不知道?」
「知道的,小管家婆!」盛景揉了兩下小腦袋,說:「吃早飯吧。」
吃飯的時候,姜顏西咬著筷子悄悄和盛景提了嘴:「盛小崽,等你眼睛好了,我們再去一次許願橋吧。」
「去還願。」
「好。」盛景應下,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那一天。
接下來的幾天,姜顏西都陪著盛景,偶爾辰楠一人無事也會過來蹭飯,和溫煦聊得頗好,幾人的親近了解不少。
姜顏西也從辰楠口中知道,他之所以幫她,還有另一個原因——和他的母親有關。
辰楠的母親和父親是妥妥的灰姑娘與豪門王子的戲碼。
兩家差距懸殊,辰楠父親礙於家族壓力,立場不堅定,他被迫接受了家族聯姻。婚後夫妻二人相敬如賓,孕有一子辰輝,日子還算融洽,只是辰輝生母後來生了病,不幸早逝。
相比起來,辰楠的母親沒有那麼好運了,辰楠母親後來迫於家庭,經人介紹無奈嫁給了一戶普通人家。
成婚前男方還是百依百順,可婚後,男方便逐漸顯露出本性,稍微不順心就朝辰楠母親出氣。辰楠母親白日要工作,晚上回家要伺候男方一家人,身體累垮根本沒人會多問一句。
尤其那男人身體有問題,辰楠母親嫁過去幾年一無所出,卻將過錯都歸咎於辰楠母親身上,婆母看她極不入眼,對自己兒子家暴行為毫不制止反而火上添油,導致辰楠母親身上大傷偶爾小傷不斷,日子過得可謂艱難困苦。
這樣的境況下,兩人再次相遇,辰楠的父親見得當初恨不得捧在手心的人被人如此對待,又是痛心又是氣怒,將惡毒的兩母子送進了牢獄,辰楠母親這才得以解脫。
據辰楠說,他母親一開始是不打算再接受他父親的,覺得經歷過那些配不上他的父親,但是因為他父親的死纏爛打,說什麼錯過一次也不肯再放開,加之他大哥偶爾也會去看看他母親,慢慢的才成了。
辰楠算是辰老先生的老來子,從小上下都寵他,不過可惜他母親,之前那些年受苦本就傷了身體,在生下他之後身體更是每況愈下,哪怕辰家大肆尋找醫生醫治,也沒能堅持多久。
辰楠說:「所以你對我說那句話后,我回家便和我父親說了,我父親聽我說了就沒有再堅持了。」
「大嫂說了什麼話?」程斐跟個好奇寶寶似的就問了。
姜顏西輕咳一聲,朝辰楠搖搖頭,辰楠笑笑過後沒有開口。
程斐看了眼自家面無表情的老大,嘖了嘖嘴,不用想也知道是向自家老大表心跡的好話,他聽不得。
程斐不知道的是,他那冷麵的老大,當日晚上就把自家媳婦兒禁錮著欺負到紅眼,一步一步誘著她說出實話,然後又是一頓欺負。
姜顏西轉移話題又問:「既然你父親感受過聯姻…也那麼寵你,為什麼還要同意這門姻親?」
這回換辰楠不自在了,他尷尬地扶扶眼鏡,解釋道:「因為我大哥兒子都能跑能跳了,可我身邊卻一個女人都沒有,剛好知曉顏夫人家裡小姐與我適齡,這才起了聯姻的心思。」
在知道「顏西」有心上人之後,他那父親還怒罵他沒出息、不爭氣,連個兒媳婦兒都討不回家門,當然這樣的話他是不可能說出來的。
姜顏西恍然,拉著人開始聊別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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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睜開眼,姜顏西看見近在咫尺的俊臉,就想到昨晚被某人使法子「逼供」,她磨了磨牙一把就掐了上去,這小子真的是越來越過分了!
吃飯時,程斐看見盛景臉上的印子,還有某人塗著口紅欲蓋彌彰的紅唇,目光打轉嘿嘿笑了兩聲,「老大大嫂,你們大清早挺激烈啊……」
姜顏西黑了臉,不和盛景鬧小脾氣了,於是程斐又被盛景好好『關愛』了一番。
是夜。
天氣逐漸轉涼,輕風襲過,吹亮陽台一點明紅,黑灰色塵末飄散在空氣中,清雅的煙香隨著煙霧裊裊漾開。
盛景摁著打火機,「呲咔呲咔」給寂靜的夜盪開一抹淺淺漣漪,他整個人幾乎淹沒在濃濃輕煙里,疏冷超然的俊容蒙了層神秘色彩,閉著眼眉目間染著若隱若現的頹色,吸引力不降反升,仿若黑夜才出沒的神秘貴公子。
溫煦也還沒有休息,站在陽台的一邊,看著盛景這番模樣不由嘆道:「阿盛,你每晚如此不行的,不是和『顏西』說開了嗎?」
盛景沉默片刻,緩緩吐出一口煙霧,煙霧噴拂過他面龐,繞得迷濛而夢幻,他沉沉的聲音響起:「溫哥,你說我的決定正確嗎?」
「感情的事,何苦去認真計較對錯。」溫煦情緒低落下來,「你看我大哥和嫂子,生時沒有選擇,哪怕死後也要求得同穴。阿盛,你們很相配感情很好,有機會就該好好地把握住。」
半晌,盛景才吐出兩個疑問字:「配嗎?」
被人扒出來的那張對比表格又展現在他眼前,一條一條都是他與姜姜之間的差距,還有網上那些因為他針對姜姜的難堪言論,他聽姜姜說了她在那個世界的情況,和顏西幾乎是相差無二,他卻是實打實的黑暗中滾爬的泥人,手上滿布臟污血腥,甚至只是被人虛構出來的一個角色而已,眼睛還成了這副模樣……
盛景吸了口氣,一面對姜姜,他內心所有的不堪與自卑就會被激發出來。
他心裡不安,忍不住的會去想。
「好了。」溫煦拍拍他的肩膀,「快回去陪著那小姑娘吧,時間不早了。」
「嗯,我去你房間沖個澡。」提到姜顏西,盛景神色緩和,摁滅手中的煙,摸索著往溫煦房間走去。
溫煦側頭看見一角的煙蒂搖搖頭,嘆息一聲,動手將陽台收拾乾淨,噴了些空氣清新劑才轉身回房。
盛景洗過澡出來,確定身上沒了煙味兒才上床,瞬間懷裡就滾了個小糰子進來,暖熱暖熱的將帶過來的冷氣盡數消滅,他心間也彷彿滾燙起來,唇邊微微勾起,在小糰子額頭上印了下。
他看不見的是,懷中的人睜著水潤的眸看著他,眼裡的心疼都快要溢出眼眶。
漸漸的,另一種神色在她眼裡堅定下來。
又是一晚,不過九點多。
盛景回到房間后,安靜得有些古怪,他輕聲叫道:「姜姜?」
沒有回應,他順著摸到隆起的被窩才放下心,雖然覺得姜姜今日睡得有些早,但也沒有太過多想,收拾收拾準備熄燈上床。
被褥里,姜顏西臉被捂得簡直快要燒了起來,心口砰砰砰地跳個不停,她還是第一次這樣大膽地豁出去。
她身上只著了一條單薄浴巾。
盛景不安、自卑皆是因她所起,她想,是不是她全身心交付於他,他就能夠拋去那些想法,能夠睡上一個好覺,他眼底的青色她看得清清楚楚,如此還談何治療眼睛?
姜顏西想著深吸一口氣,盛景已經掀開被子上床,聽見他關燈躺下的聲音,她鼓鼓氣就滾過去擠到了盛景懷裡。
黑暗裡她臉燒得血紅,攀住盛景肩膀湊上他的略微冰涼的唇,鼻息之間都能聞到牙膏的清香。
手上觸上滑膩的盛景一僵,呼吸狠狠喘了口氣,腦子轟的炸一下,理智逐漸在潰散,血液彷彿都變得躁動,身體瞬間熱了起來。
他手掌扣住姜姜的頭,反客為主。
柔軟的髮絲鋪在床上,混雜的淡淡香氣瀰漫了一方空間。
盛景手指輕輕一勾,浴巾散開,被褥里熱度更高,他忽然間意識到什麼,從迷/亂間清醒過來,被迫和身下小人兒拉開距離,嗓音沉啞而深深壓抑:「姜姜,你這是做什麼?迫不及待地投懷送抱?怪我沒有滿足你?」
「你、你胡說、八道…」姜顏西氣息不穩,也羞得厲害,恨不得將自己埋進地縫,怎麼還未遂呢?
「傻姜姜。」盛景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攏好浴巾將人緊緊抱住,低頭吻了吻紅唇:「還小呢,不及。」
姜姜這般珍貴,他可不願這樣草草對待,他現在還什麼都不能給她,還得等等,再等等。
姜顏西更著話,似乎現在解釋什麼都說不清,羞惱地哼唧幾聲咬上面前人的下巴,盛景只是好脾氣的笑,「姜姜想讓我在下巴上也紋上你的專屬標記?」
「去!你去!」姜顏西心頭萬般不對勁。
「那可能不行。」盛景摸上她眼睛,道:「姜姜眼光可高了,看臉的,我得有點兒危機意識。」
姜顏西咬咬牙,借著月光望見他黑黑的眼眸,突然就泄了氣,乖巧地窩進盛景懷裡,軟軟的聲音似柔和春風撫慰著人:「阿景,要好好睡覺,好好照顧身體。」
「好。」盛景眨了一下無神的眼,收緊抱著人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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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楠你來啦!」姜顏西打開門,亮晶晶的眸子望著他,攤開手:「東西呢?」
「給,你要的。」辰楠抱出一個中型兔子玩偶,鏡片下閃著無奈的光。
姜顏西看了眼皺眉,揚頭問道:「為什麼是一隻哭紅眼的兔子?」
「咳,時間急,那家店兔子玩偶只有這個了。」辰楠扶扶眼鏡,掠過一絲不自在的神色,實際上他是覺得這隻兔子和「顏西」有些像,莫名就拿上了這一隻。
姜顏西看了看,伸手戳一下那兔子紅通通的鼻頭,「行吧行吧,那你等等我。」
今天她就要和辰楠回江城去,這隻兔子是她找來陪盛景睡覺的。
此時的她還不知道,這隻兔子在不久的將來,會成為她的噩夢。
姜顏西將軟軟的布偶塞進盛景手裡時,盛景下意識揉了兩下,不明所以地問:「姜姜,給了我什麼?」
「嘿嘿~」姜顏西掛著盛景脖子在他臉上親了口,說:「這是我給你的睡伴兒!」
盛景:「睡伴兒?」
「嗯吶!我走了后,這隻小兔子就代替我陪你睡覺!」姜顏西晃了晃他,強調道:「照顧好自己知道嗎?我會叫溫大哥監督你的!」
盛景拍拍她頭答應,然後就鬆開了手,全然不似從前分別時壓著人索吻的情深不舍模樣。
反倒是姜顏西湊過去,像個小歡樂果兒,抬著盛景的手放到臉上:「要走了,要親親!要抱抱!」
盛景唇掀起一點,圈住人輕吻兩下,「好了,辰楠還在等你,別讓人久等了。」
於是姜顏西再次叮囑幾句,又和溫煦說了幾句,才帶上東西和辰楠走了。
聽見關門聲,盛景沉默地抱著兔子,臉朝著門的方向,神色冷淡,眼底卻匿著複雜的情緒。
如果,他能看見,能同姜姜一起……
他扶了扶手中的兔子,掃去多餘的想法,不能再想下去了。
溫煦剛想開口說兩句,門鈴聲響起來,溫煦嘀咕著去開門,「這剛走是誰又上門來了…」
門一開,姜顏西沖他一笑,一陣小旋風就掠過他身邊,跳上了客廳的盛景身上。
盛景被力度一衝,直接仰倒至沙發靠背上,緊接著就是唇上一暖,輕輕甜甜的聲音傳來:「盛景盛景,好捨不得你呀!你要記得想我吶!」
溫煦躲在玄關好幾分鐘,扶著額嘆息,又看著小旋風嘗夠了糖,「咻」一個衝出了門。
門板顫顫晃晃帶起微風,客廳里的人懷抱哭紅眼的兔子玩偶,眉梢帶著清淺笑意,日光泄進來照開他緋紅唇色,給他清冷間增添上幾分艷,襯著紅眼兔子,分毫不矛盾的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