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去與留
陸代雲短暫的意識消失后，忽然感受到了一陣浮空和下墜的空間感，睜開雙眼，地面在他的眼中急劇放大，，，，，，
他被人直接扔回了人堆，這人力氣究竟有多大！
「啊啊啊！」一段綿長的尖叫在林間不斷迴響，陸代雲從數米高空摔入人堆中，細沙與礫石從他全身掠過，從面額到腿肚無處不是辛辣的刺痛感。
可這種痛感竟然不知為何開始默默地淡去，他的眼前無數記憶與思想如影片一樣閃過，全身一片舒爽和無力。
他想就此長眠，就那樣靜靜地躺在地上，與世間萬物融為一體，，，，，，世界開始飛速地離他遠去，翻湧的雲海下，針雨淅瀝。
突然，陸代雲猛地睜開眼睛，先前從他五官飄出的絲綢狀能量又被他硬生生拽回來。
不能死！
「隊長，快看，那小子靈魂力量挺壯的啊。」原在林間戒備的一頭子樂道。
「垂死掙扎而已，無需掛耳，還有四五個小時左右那高血脈的屍傀就能練成，繼續戒備周圍。」那巨人盤坐在地上，四周不斷有淡淡紅的霧氣聚攏在他的手掌中。
難民群外一圈人在交替巡邏，幾個人饒有興趣地在看陸代雲極其努力地抵抗七角塔的侵蝕，看陸代雲跟傻子一樣還不停地往七角塔近處爬去。
「他不知道越靠近威力越強嗎？還是說他嫌棄外圍給的夢境不夠帶勁呢？」
「指不定被吸魂上癮了，夢見的是些情愛之事吧哈哈。」
，，，，，，
每挪動一步，他的頭都像被一記記重鎚給予重擊一般，這時候肢體的痛感反而不復存在了，靈魂的打擊麻痹了他的痛感。
他終於看得清楚那隻怪鳥，只是視線開始有些模糊，像一副抽象的油畫。
也只有靠近這隻怪鳥，陸代雲才震驚於它的巨大提醒與威壓，以前它在天上的時候，只能看到的是一個黑斑，在地上成一個如雲一般的巨影掠過。
而現在，它和架客機一般大小的身軀被帶血的黑鎖鏈與陸代雲人一樣大的釘子釘在泥土裡，如激泉湧出的污血浸沒陸代雲的全身，滲入如饑似渴的貧瘠土地。
「看你的造化了，感謝你每年都來陪我長大，以後我死了也還會望著天空，換我看著你長大，，，，，，」
陸代雲艱難地翻過一面，破爛的胸膛坦露向雲海，右手握著的手槍已經上膛，，，，，，
「什麼！攔住他！他帶了槍！」外圈巡邏的人當中有人突然發現陸代雲的行為異常，也同時發現了那把手槍。
數十道黑影瞬間沖向陸代雲，但是已經晚了，陸代雲一槍打在銅質細桿上，塔尖崩斷。
成股紅紅白白的各色能量像決堤之閘似的噴湧出來，數千道吸附著的能量帶被中斷，齊刷刷一片站著的人們因失去牽引而撲倒在地上。
一股雄厚的激波肆意從陸代雲身後爆發出來，巨大的翅翼瞬間掙斷鎖鏈，將數以萬計釘連根拔起，掀起一陣狂烈的暴風與飛石。
它蒲扇兩翅而立，七角塔被巨大的雙爪拷住，巨大的壓力下這個價值連城的寶塔瞬間崩得稀爛。
而陸代雲是面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仍由人群踐踏和風塵破敗，倒是安逸地躺著，頭腦自然傾斜望著天空。
它已盡情地回歸天空，發揮起它強大的飛行能力而盤旋爬升，側翼蒼黃色的眼睛凝望著已經變得微小的路代雲和倉惶四散的眾人。
或許這就是完成任務后那一份抵擋不住的坦然吧，
現在他又想主動地去閉上雙眼了，，，，，，
不過他沒有合眼，儘管他所僅有的力氣只能保持睜眼了，但他仍想看著清醒過來的難民和異鳥逃離這片危險的地方，，，，，，
可突然，沒入雲海的異鳥突地倒轉朝向，扭盡全身氣數發出一陣尖嘯長鳴，竟然筆直地俯衝下來。
而這時，滅世般磅礴的烏雲內部突然爆閃閃電，數千米內的烏雲快速扭動向下，形成一種漩渦狀，大有毀天滅地之勢。
陸代雲一怔，完蛋了，又出什麼幺蛾子！
只見客機大小的黑影急速俯衝直下，帶起百道雲體激波，如光陰劃開這片天地，直衝地面。
與此同時，伴隨著嘹亮的長鳴，那團黑影越發的明亮，耀眼得像秋之耀陽般，周遭氣體泛起因為過高的能量而在不停地翻湧，，，，，，
「咚！」不加任何的徵兆，光芒頓時射出，竟瞬息之間就精準地穿透陸代雲了右眼，扭成一股細線，將天地全部染成寂寥的黃色。
山海般浩大的能量魚貫湧進陸代雲的腦海，滾燙的血液順著上腔靜脈進入心臟，而後迅速蔓延擴散至全身。
他能深切地感受到，成股不可言喻的神秘力量從腳下的土地中鑽入他的根骨，鑽入全身任一一處組織，這感覺彷彿脫胎換骨一般猛烈。
「快弄死那麻瓜！那死鳥獻祭了，不能給他機會！」那人飛奔過來，周圍十幾人也同時竄來。
數千米內，每條枝葉每塊石土彷彿是他的肌膚一般深切，這似乎是一種超脫於視覺聽覺，對世界的一種獨到感受方式。
包括每個向他飛奔過來的人的各種動作，他們的呼吸節奏以及肢體招式，甚至他們一部分的心情，，，，，，
但是當他下意識地去尋找慕月師時，卻是一無所獲，或是失望，或是沮喪，他無法說的清楚。
腳下生風，經過加持的陸代雲跑起來簡直非人哉，角逐的眾人馬上被拉開差距，奉心會籌謀這麼久的成果好像就要這麼荒唐地不了了之了，，，，，，
「這tm也太小看魔法師了卧槽，別顧及效率問題了！給我集火！」那人停下來，大口大口喘著氣。
離樹林還有數十米，只要進入樹林，別說奉心會，狗都找不到他。
可就在這短短的十幾米的坦地上，陸代雲的正面前，八條艷紅的火焰急速交織，，，，，，
火焰運動軌道劃出一副六芒星圖案，而後並沒有停歇，六芒星六角分別對應五角星的一個角，並相互連接，一副巨大的魔法法陣赫然成型。
說時遲，那時快，這一切只是不到五秒就已經完成。
陸代雲急忙停下，艷火從法陣中噴涌而出，翻騰的熱量瞬間將他全面包裹，肉眼可見他濕透的衣物迅速地被蒸干、燃燒。
回頭一看，一幫人已經緊緊站在他的身後，不足兩米距離，一輪巨大的紅色控制法陣懸挂在巨人身後。
很多複雜的、高級的法陣都有二階控制，不像隨手一個法球扔出去，你就控制不了它了，像這種就是又複雜又高級的多人型法陣。
陸代雲忍住烈火帶來的劇痛和灼燒感，反手抬起那把久經風霜的格洛克，也不瞄準，只是胡亂蹦蹦兩槍。
這種複雜法陣雖然厲害，但是其缺點也非常明顯，稍微一個意外都會使其難以維持。
兩聲慘叫響起，身後的法陣頓時黯然，杯水車薪的熱量怎能擋得住陸代雲，扒開腿就跑。
「哼，年少輕狂。」為首的人淡然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