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自由信仰

本傑明的演講激昂迅速，王室和大貴族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開始振臂高呼:「自由萬歲！弗里曼萬歲！」

理查德臉色鐵青的看著台上的本傑明，又看了看風暴教會大主祭萊昂納多和財富神殿的牧首托雷斯，然後在三位公爵的陪同下匆匆返回王宮。

光明教廷和太陽神殿今天沒有人到場，已經表現了埃絨的態度，議會溫和派已經做出了退讓，但激進派顯然並不滿足。

局勢失控了。

廣場上的人群隨著本傑明一起高聲大喊，漸漸的呼聲向周圍擴散，街上的人群莫名的跟著一起高聲怒吼，整座艾維城，似乎都在吶喊。

街上已經看不到一個羅蘭達讚頌者，外勤的人都知道李維的身份，看向他和其他羅蘭達的信徒的目光，已經有些躲閃。

適時已是傍晚，第一顆星芙蕾娜已經出現在西南方的天空，太陽神殿狄俄索斯聖堂頂上忽然接連不斷的升起信號，在場的太陽神殿信徒中，最強大的三階焚盡者第三執行部部長羅伯特走到李維身邊，道:「馬克，我們先回聖堂，光明教廷那邊，什麼意思？」

李維看了看聚在自己身邊的幾名苦修士，道:「你們先去聖里斯曼大教堂，不要慌張，主說:畏懼，是我們唯一應該畏懼的東西，太陽會灼傷你的眼睛，但你不可因此敵視光明。」

苦修士們微微鞠躬，跟著太陽神殿的人匆匆離開了議會廣場。

李維又猛吸了幾口煙，對身邊一直默默等待的琳恩道:「琳恩，克萊爾家族並不希望弗里曼挑釁羅蘭達，對嗎？」

「不是克萊爾，每一個有責任感的弗里曼人，都不會想這麼做！」

「那麼你能相信我嗎？」

「我也不知道，我有件家族秘寶，可以窺探人心，李維你敢不敢試試？」

「當然可以，但是琳恩，不要相信這些死物，人心，是最善變的。」

琳恩拿出了小時候撿到的，珍藏多年的黑色石匕，道:「你用它，取一點自己的血。」

「聽起來像是邪教徒常用的手段。」李維毫不猶豫的接過匕首，在左手手心一劃，匕首出乎意料的鋒利，他用力有點過猛，血浸濕了匕首。

琳恩遞給他一條新的帕那克亞手帕，李維沒有接，苦修士的身體癒合能力極強，這樣的小傷口最多一個小時就會痊癒。

但血沒有止住，李維驚異的看著手心，這不起眼的匕首，竟然能剋制光明的力量，琳恩用手帕包住他的傷口，順手接過他右手的匕首，道:「不要逞強，我知道你能忍受痛苦，這可不是什麼優點。」

帕那克亞的眷顧總算止住了他手心的血，李維只好包著左手，道:「找個地方吃點東西，今晚，應該是時候了。」

琳恩點了點頭，她已經顧不得聽李維在說什麼，她聯通匕首內的『靈』，問道:「是不是他？」

「早就確認過了，這樣無趣的事，不要一再打擾偉大的凱撒，琳恩，我們再來看看多元宇宙的邊界，這才是我們這樣的存在應該關注的事。」

「說實話，如果騙我，就把你扔進化糞池，最少五十年。」

知道琳恩性格的靈顫抖了一下，一項自詡甚高的它毫不懷疑琳恩的果決，一縷特殊的意念便藉助鮮血為媒介飛速鑽進了李維的腦海。

靈半晌沒有動靜，琳恩好看的大眼睛微咪:「是不是？」

感受到琳恩意念中的殺氣，靈如夢初醒般道:「是，除了他，

還有誰能這麼倒霉？除了他，還有誰能在這麼倒霉之後，心裡仍然沒有一絲怨恨！」

琳恩深吸一口氣，這匕首靈雖然有時喜歡惡作劇，但絕不敢在此時跟她開這種玩笑，看著李維的側臉，她在心中輕輕地道:「終於找到你，終於找到你……」

之前李維的一些行為，讓她有些疑惑，此時經過靈的確認，那夢中的人，終於和此刻眼前的人完全重合，她和他在那個世界一起長大，一起經歷春去秋來、風霜雨雪，她喜歡他的正直、勇敢，喜歡他的溫柔、善良，喜歡他的努力、堅持，更喜歡他那麼多的無可奈何之後，仍然清澈的眼睛。她了解他的一切，喜歡他的一切，她對他的感情，已經超越了時間與空間，命運和因果。

李維的車停在廣場邊一棟大樓後方的小巷子里，兩人上了車，李維道:「我有預感，今晚強尼應該會出現，找到他，就能找到那些失蹤的女孩。」

琳恩道:「我讓家族派人找了最好的醫生去了孤兒院，他們說，艾西……」

李維沉默了一下，又點燃一根煙，他吸的太猛，吐出的煙霧熏到了他的眼睛，他微眯著眼，道:「非常感謝，她是個很好的孩子，或許主也喜愛她，所以才想讓她早點離開這個世界。」

琳恩提起艾西，是希望李維能回孤兒院去，最近弗里曼暗流涌動，李維在特調局的名聲不好，很容易出事，但李維顯然沒聽出來。

琳恩想了想，繼續勸道:「李維，最近王都局勢太亂了，你不如先去聖里斯曼大教堂，等事情平息下來再工作也不遲。」

李維知道琳恩並不了解自己的真實目的，想了想問道:「琳恩，你有沒有聽過慾望與自由之神厄洛斯？」

琳恩愣了一下，不明白李維的意思，不過這位慾望之神她倒是的確聽說過，這是一位源自於黑大陸土著部落的神祇，原本只是中等神力，受到黑大陸原住民的崇拜。

一百多年來，在開發黑大陸和新大陸的過程中，慾望之神的教會有了巨大的發展，包括神聖埃絨在內的諸國都有了厄洛斯的自由信仰教會，但畢竟只是一位中等神，和七大主神相比，名聲不顯，實力不彰。

「聽說過，祂在艾維城有個小教會，好像只在王都南區和東區活動。」

「厄洛斯的自由信仰在新大陸已經建國了！」

琳恩嗤笑道:「你是說那個騙子、小偷、投機者和海盜組成的小聯邦？」

「好吧，如果那也算是個國家！」

李維開著車，看了看身邊的琳恩，道:「克萊爾家族這些年發展的很好，因為弗里曼沒有守護神祇，你們選擇了神秘學加各種世俗的技術，聽說這次海權事件，就是因為新的蒸汽機。」

琳恩奇怪的看著李維，在她眼裡，這個世界的李維是一位詭異偵探，沉浸在一段痛苦的感情中無法自拔，他怎麼會關心這些國家大事？

李維看出了琳恩的疑惑，無奈的道:「我從小不喜歡運動，因為父母的緣故，識字比較早，所以很小就喜歡閱讀。」

「後來在孤兒院，生命幾乎就是在讀書中度過，用別人的話說，就是讀書讀壞了腦袋。」

「但書怎麼會沒有用呢？所有正常的書，都是某個人或者某些人智慧的凝結。我沒有什麼見識和閱歷，但通過讀書，我明白很多的道理，人和野獸最大的區別，也無非就是野獸的爭奪，是為了食物和交配權，而人的鬥爭，是為了慾望。」

「我們都知道，人類的情緒可以影響甚至操縱神秘，但慾望與自由之神，卻只是個中等神，你不覺得奇怪嗎？」

琳恩對宗教確實不太感興趣，加入白色誓約，也只是因為天生的正義感，她還是無法理解李維的意思，問道:「這和現在的局勢有什麼關係？」

「埃絨為什麼衰落？克萊爾的情報官真的不知道，自由信仰和風暴教會已經結盟了嗎？」

琳恩還是有些疑惑，七大正神和被正神承認的神祇在弗里曼都有教會，彼此間為了各自利益時而聯盟，時而對抗，一個中等神祇的小教會，摻和其中又能怎麼樣呢？

李維忽然明白自由信仰的厲害之處，琳恩在弗里曼算是最高等級的權貴，就算她是女孩不關心政治，但她對自由信仰竟然幾乎一無所知，可見這個教會的低調。

「弗里曼進步黨，弗里曼自由工黨，都是自由信仰的信徒，科瑞普最大的金主也是這個教會，你現在明白了嗎？」

「安東尼奧·貝里尼和強尼·克雷茲，都是自由工黨的成員，貝里尼更是核心成員，剛才講話的首相本傑明，他的大兒子是自由工黨名義上的黨魁。」

「我懷疑在暗中攪動弗里曼王國的形勢的，就是自由信仰教會。」

「目的呢？自由信仰真的以為弗里曼王國能對抗埃絨？他們又能從中得到什麼？」

李維想了想，有些事暫時還無法說出來，只能停下車，看著琳恩的眼睛道:「本傑明剛才的講話，讓埃絨的退讓成了笑話，議會的溫和派必然會反撲，這不符合弗里曼的利益，也不符合克萊爾的利益。」

「每一個弗里曼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國家被別人控制，但埃絨的國力是弗里曼的十幾倍，沒有力量的憤怒毫無意義，我們仍需等待機會，而不是成為野心者的祭品。」

「現在，我們要想辦法破壞他們的陰謀，讓自由信仰的謀划落空，只有這樣，弗里曼才能平靜下來，繼續等待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