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4黃雀在後
凌晨時分,整座金沙城還在沉睡當中,這是人類在一天當中意識最薄弱的時段,城市的街道上也很少出現人影,除了紅燈區還在喧囂著,其它地方只有昏暗的燈光和綠化樹婆娑的身影。
幸福大街是金沙有名的暗娼集結地,順著街道往裡面走,路燈下全是以洗頭、**等打著幌子的**服務小店,每當黑天之後,便有許許多多打扮艷麗,穿著暴露的女人或者坐在門口,或是站在街邊沖著男人們拋著媚眼。
只要男人稍微停留或者對她們那雪白的胸脯分神,她們便會一擁而上圍住男人討價還價。在這樣的情景之下,那些單身的采玉工人,以及外地來的淘金客往往把持不住她們的誘惑,直接被帶進了小店裡骯髒的小床上大行苟合之事。
這些只是便宜一些的,幾十塊錢就可以解決一次**。當然,解決的對象往往姿色也不怎麼樣,大多都是一些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女人了,除了那肥大的麵糰一樣的東西,也沒什麼可以提起男人的興趣了。即使有一些條件不錯,五官端莊,身材也說得過去的,頂多也不用超過一百塊錢。
要想找一些姿色漂亮,服務上檔次的,就需要去那些好位置的酒店、桑那浴、歌廳了。這裡面服務種類繁多,出台的小姐也多,可提供的選擇也多,價錢自然也就高一些,沒有個千八百塊錢是下不來的。
條件差的站街女是為玉農、工人服務的,條件好的「牌」都是為生意人、基層幹部準備的。無論是好的還是差的,整條幸福大街都充斥著這種生意,雖然市裡也經常場面性地掃掃黃,但掃過之後仍然歌舞昇平地繁華。市裡也是睜隻眼閉隻眼,這裡面的服務場所每年可是提供了不少稅收,而且還帶動了一大批相關產業,最明顯的例子便是這些年公安、民警的私下福利節節攀升。再說像這種情況,無非是皮肉生意,是個人都會理解的。
今天的幸福大街和平時一樣熱鬧,金沙廣場的襲擊大案可不會影響男人們的**。現在這個點差不多是散場時間了,但仍然還有一些客人過來,這些人往往是剛剛陪朋友、客人喝完了酒,然後過來找女人玩玩的。
或許是知道這邊的特殊情況,軍警對這裡的守衛也很鬆懈,天黑后守衛在各個小店門前的軍警就撤了。一個個血性漢子被那些放浪的女人逗得臉紅而赤。別看他們荷槍實彈,可是這些女人並不害怕,興許是情感上寂寞久了,整天除了賣肉也沒有別的娛樂活動,不少女人都上前和這些當兵的小青年開起了玩笑,用她們那白花花的東西貼上來,害得這些戰士們狼狽不堪。
在幸福大街深處有一排小二樓的店面,每間店面內都亮著粉色的小彩燈,門和玻璃全都是透明的,裡面的沙發上坐著不少花枝招展的女人。小二樓的後面有個不算大的院落,四圈是一排低矮的平房,平時就租給站街女和玉農居住。
小院看上去很凌亂,四處都是晾衣繩,上面掛滿了花花綠綠的內衣褲,往日里這些東西沒少丟,只不過丟完幾天之後還有可能被掛在了原處,只是上面多了些髒東西。為這事,院里的女人和那些玉農沒少吵架,但是玉農們反而很喜歡聽這些**罵人,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相處無事了。
有時候這些玉農也是她們的客人,要是哪天某個玉農撿到了寶,能拾到一塊值錢的玉石,那麼整個小院都幸福了,無論是玉農還是**都會聚在一起喝頓酒,然後在干一次歡天喜地的事,這種時候女人喝了人家的酒,多半也就不收錢了。
還有一種情況就比較「浪漫」了,玉農與**之間經常碰到一起,時有發生重組家庭的事情。有時候玉農碰到傷心事就會來找**,而**無聊也會找玉農聊天,久而久之,兩人互有好感都拋棄了原有的職業,離開幸福大街去做起了別的營生。在這個破舊的小院里,就已經離開好幾對了。
凌晨時分,也就是在天還沒有亮之前,是幸福大街最忙碌的時段,進出的客人也多,街上全是已經發泄完或者正準備來發泄的客人。在一個不經意的時間,有一道高挑的人影繞過小二樓的後面,通過一個隱蔽小木門鑽了進去。那是一個女人,看背影還很妖嬈。她這一路上都被人誤會成了**。她跑進小院沒有片刻的停留,直接跑向西面的廂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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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有一個大鬍子男人,看衣服比較邋遢,與那些街面上的玉農差不多,由於整張臉都被鬍鬚遮擋了,根本就看不出他的年紀。他的身邊站著兩位男子,都是同樣的裝扮,只是沒有留鬍子。三人正在低聲交談著,神情嚴峻。
「不對!」大鬍子男人的目光突然看向了門口,隨後把手放在了腰間的槍托上面。
另外兩人見老大緊張起來,也趕緊做出了拔槍的舉動。
就在此時,外面有人敲響了房門:「老師,是我……」
「進來……」大鬍子男人皺起了眉頭,並沒有因為她是自己人而放鬆下來。
女人推門而入,撲向大鬍子說:「老師,他們都……」
「我知道了……」大鬍子點點頭,其實他早就知道那些人不會活著回來。他便是陳雅找了很久的西洪,上次事件后一直躲在金沙沒有出去,暗中又集結了他的隊員分批趕過來策劃了今天的焚燒事件。
「老師,」女人發現西洪臉色不對,「您……」
「安琳,我不是說過不讓你再回來嗎?」西洪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女人站了起來。
「老師,我……我只是想和您在一起完成聖戰,我……」
「啪!」西洪甩手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蠢貨,你如果被人盯上我們就全完了!」
「沒有人盯著我!」安琳忍著臉頰的疼痛說道,「我在外面躲到現在,一直在注視著他們的行動,我們的人死的死,抓的抓,他們並不知道還有我……」
「那你也不能過來!」西洪爆怒一聲,抬手又是一計耳光,看得出來他是真的生氣了。
「老師,我錯了!」安琳雙腿一軟跪在了西洪面前,「我就是想和您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
「哎,蠢女人,你起來吧!」西洪無奈地搖搖頭,伸手把安琳扶了起來,「安琳,既然你回來了,那就留下吧。」
「謝謝您!」安琳緊緊抱住西洪,親切地貼了貼他的臉。
「十五分鐘之後行動,你們過去讓弟兄們準備一下。」西洪對身邊的另外兩名男子擺了擺手。
兩人領命而出,對西洪的指示絕對服從。
「安琳,你幹了一件蠢事,如果他們通過你找到這裡,那我們……」
「老師,不會的,真的沒有人!」安琳堅定地說道,「我回來不是因為怕死,而是為了報答您,是您給我指引了安主的方向,我要……」
「好了……」西洪拉著安琳坐下,安琳乖巧地坐在他懷中,頭埋進了他的不中,並不嫌棄他身上濃濃的汗味。
「安琳,一會兒我們分頭離開這裡……」西洪緩緩撫摸著她的頭髮,嗅著她身上的芳香。
「去哪裡?」
「你別問了,你到時就跟著他們走,我在後面指揮你們!」西洪神情嚴峻。
「老師,我聽您的!」
「記住了,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走回頭路,知道嗎?」西洪緊緊掐著她的手臂,模樣猙獰。
「老師,我們還要去做什麼?」
「做一件大事……」西洪伸手捏著她的臉,微微笑道:「安琳,你是我最出色的學生,這次不要再讓我失望了!無論結果如何,短時間內你都不要找我了,我會在適當的時候找你。」
「老師,到底是什麼事?」
「去了你就知道了,這是一次神聖的旅行……」西洪盯著她的眼睛:「你怕嗎?」
「不,我不怕……」安琳仰起臉,紅唇輕柔地印在了西洪的嘴上,隨後雙手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手指揉捏著他的耳朵。
「好了……」西洪任由她吻了一會兒,毅然將她推開:「我們還有正事要做。」
「老師,我想您了,能再給我一次『聖水』嗎?我需要您的『聖水』來鼓勵自己……」
「我……」望著她充滿誘惑的藍眼睛,西洪猶豫了。
「咚咚……」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頭,我們準備好了!」
西洪定了定心神,微笑著對懷中的安琳說:「下次吧,今天沒時間了,你們先走,我隨後就到。」
「老師,我……」安琳一臉的失望,看情形十分渴望得到西洪的「聖水」。
「這是命令!」西北的語氣嚴厲起來。
「是!」安琳立即從他的懷中站起來,「學生一切都聽您的吩咐。」
「走吧……」西洪拉著安琳來到房外,門外黑壓壓的站著十幾個人,打扮得都很狼狽,如果不仔細看,感覺都像是過來尋歡的玉農。這些人看上去都很魁梧,身材粗壯,一看就是低層貧困農民。
「弟兄們,成敗在此一舉,你們的成功將寫進聖戰的歷史!」西洪望著面前的十幾個人,低頭問道:「都準備好了吧?」
「準備好了!」所有人都拍了拍胸口。
「帶好你們的東西!」西洪再次確認道,隨後又看向其中一個男子說道:「阿力,安琳就交給你們了,她或許可以幫你們接近敵人,明白怎麼做嗎?」
「明白!」阿力點點頭,看向安琳說:「走吧!」
安琳扭頭看了眼西洪,然後走到了阿力的身邊。
「你們先走,我隨後就到,現場的一切都聽阿力的。」西洪吩咐道,說完又看了眼時間,說道:「還有兩個小時天就亮了,現在是行動的最佳時機,去吧!」
阿力轉身面向人群,說道:「按我們的原計劃行動,分批離開這裡,到目的地集合!先到的隱藏起來!等人到齊后再行動!」
大家陸續離開,三兩個一夥,看樣子就像是剛剛發泄完**的玉農,勾肩搭背地離開了。阿力把安琳拉到一邊,說道:「你也先走吧。」
安琳戀戀不捨地看了眼西洪,扭頭離開了。西洪在她們這些人的心目當中就是神一樣的存在,也是她們崇拜的偶像,無論西洪讓她們做什麼,她們都不會反對。這些「戰士」都是經過了特殊的訓練,而訓練內容當中最重要的就是洗腦,讓她們徹底地服從於組織。
人漸漸的離開了,阿力走到了西洪跟前,低聲道:「頭,您會參加我們今晚的行動嗎?」
「阿力,你什麼意思?這話應該你問嗎?」
「對不起,我錯了!」阿力立即把頭低下。
「好了,等著吧,我會去找你們的,我們將一起把他們炸上西天!哈哈……」西洪放聲大笑。
「沒問題!」阿力拍了拍胸口。
「去吧,我的好兄弟!」西洪滿意地點點頭。
「保重!」阿力說完便消失在夜色當中。
西洪站在原地沒有動,久久地注視著他們消失的身影,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彎月,一臉的肅穆。在原地大概站了有幾分鐘,隨後西洪就走進了屋內。他來到鏡子前面看著那張滿是鬍鬚而骯髒的臉,隨後嘴角露出了猙獰的笑容,自言自語道:「西洪,你隱藏得太久了,你應該死了,從今往後……世上再無西洪!」
西洪說完之後拿出刀片一點一點地刮掉臉上長長的鬍鬚,隨後又剪掉了長發,接著洗了把臉,用剃鬚刀把臉清理得乾乾淨淨,頭髮也簡單地修整了一下,看上去好像一位白面小生!誰也不會想到,鼎鼎大名的西洪看上去是這麼的年輕,打扮起來好像一位儒雅的學者,真的很難把他同恐怖分子聯想到一起。
西洪再次看著鏡子中那張白凈、帥氣的臉,滿意地微笑道:「多久了,有多久沒這麼年輕了!」
西洪目不轉睛地看著鏡子跟前的臉,然後把地上的鬍鬚與頭髮搜集到一起,寫了張紙條放在上面:「你們永遠抓不到我。」
他相信總有一天陳雅會發現他在這裡的蹤跡,也會看到這張字條。他並不害怕在這裡留下什麼線索,因為過去的西洪已經死了,沒有人真正見過他本來的面貌。
「該走了!」西洪準備好一切之後又換了身乾淨的衣服,雖然說不上多麼貴重,可是整潔、清爽多了,同之前的玉農模樣判若兩人。
西洪坐在了床上,抬頭看了眼時間,喃喃道:「應該快成功了!」
「砰!」他做了一個誇張的手勢,很希望聽到那聲驚天的爆炸聲。然而,他又等了十五分鐘,外面沒有任何的動靜,這讓他有些不安。難道出了意外?為何一點動靜也沒有?西洪站了起來,他決定再等五分鐘。
事實上又過了十分鐘,外面都沒有任何的動靜,按路程計算,他的人應該早就到達了指定地點,那麼現在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他的另外一個計劃失敗了!西洪努力讓自己振定下來,然後不暇思索地出門了。他沒有走那個小木門,而是通過小院繞進了前面的小二樓,接著好像一位剛剛消遣完的客人一樣從正門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
西洪離開小二樓后鬆了一口氣,抬頭看了眼遠方那棟高高的大樓,臉色沉重。那棟大樓完好無損地毅力在那裡,沒有任何的變化,他不禁想問那些弟兄哪去了,為何沒有任何動靜,連人影都找不到了?
西洪來不及想別的,離開小二樓后拐進了前方的小衚衕,只要繞出這條小衚衕,理論上他就安全了,必竟沒有人知道他就是之前的那個大鬍子西洪。甚至就連那個大鬍子西洪的容貌在官方的資料庫里也是模糊的。
西洪定了定心神,努力讓腳步輕快起來,看上去就像一個剛剛尋歡作樂,發泄完**得到滿足的男人。還有十米,他就走出危險地帶了。西洪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離開這裡,他便與過去的西洪徹底告別了!
「站住!」
「別動!」
然而他的算盤落空了,黑暗中的衚衕口突然閃出了四名荷槍實彈的軍人,看樣子訓練有素,槍口都指向他的要害。
「啊……」西洪大叫一聲,第一時間就想伸手摸向腰間。可是他隨後反應過來,立即又舉起了雙手,大喊道:「我不是壞人,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站住別動,例行檢查!」前方戰士喊道。
「我不動,你們別開槍,別……別開槍……」西洪聽到對方是例行檢查鬆了一口氣,努力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受到驚嚇的膽小男人。
兩位戰士向他靠近,很快就走到了他的跟前。這時候西洪才發現有些異常,好像四面八方又出現了不少軍人,目標都對著他。
「你們要幹什麼,我玩女人也不行啊!」西洪還在偽裝。
「不要怕,今天情況特殊,一切都要嚴查!」戰士說道,然後伸手在他身上拍了拍,並沒有發現異常,接著又繞到了他的身上,同樣拍了拍他的後背,好像在檢查什麼。
西洪感覺對方的搜身並不嚴格,也就不那麼警惕了。他身上的武器都藏在了下半身的要害部位,要不是特意搜查,根本就發現不了。正當他覺得沒事的時候,意外突然發生了,他感覺自己的兩隻手臂突然被兩位戰士給抓住,在他還沒得來及反抗的時候就擰向了身後,「咔咔」兩聲響,手腕被銬上了。
「啊……你們要幹什麼,憑什麼抓我啊,憑什麼啊……」西洪不知道哪裡露出了破綻,只能繼續演戲。
「西洪!」黑暗中有一個女人叫了一聲。
西洪的身體一緊,假裝不明白對方在叫什麼,只顧自己大喊大叫:「你們幹什麼,你們快放開我,我是好人,我是……」
「西洪……」前方的人影離得近了,剎那間所有燈光都照了過來,刺激得西洪睜不開眼睛。
「西洪,你真是一個難纏的對手,我承認你很聰明,也很厲害,但是同樣的伎倆我不可能被你騙兩次。上次被你逃了,這次……你別想逃了!」陳雅站在西洪的面前,表情平淡。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誰是西洪?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是西洪,我……我帶了身份證……」
「身份證?」陳雅看向身邊的部下,抬眼示意了一下。身邊人立即會意,有一位戰士認真地搜查西洪的身體,除了一些偽造的證件,還從他的下身搜出了一把很小的手槍和一柄匕首。
陳雅把武器放在手上掂了掂,看向西洪說:「這就是你的身份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把手槍應該是北約聯合設計,由英國製造的特工專屬b37型吧?」
「呵呵……」西洪現在才明白他被抓並不是偶然,而是掉進了陳雅布下的陷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偽裝下去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你就是西洪,對吧?」
「沒錯,」西洪點點頭,「陳雅將軍,我對你久仰大名了,能夠敗在你的手上我服了。只是我不明白……」
「我知道你的疑問,我剛才就說過了,相同的伎倆我能被你騙過一次,不可能再被騙過第二次。你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可是別忘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知道你不會出現在任何的襲擊現場,最重要的一點,我知道你們此次參與行動的整體人數……」
「那又怎麼樣?無非是湊巧罷了!成王敗寇,我認了!」西洪放聲長笑。
「西洪,你是一個極度自信的人,正因為自信才害了你,也許連你都沒發現自己的弱點。如果你今天第一時間逃走,可能我就真的抓不住你了!」
「我還是不明白,即使你們知道我們的全體人數,發現小樓里還有一個人人留下,又怎麼能確定那人就是我?而且現在的我……」
「原因我說過,你太自信了,正因為對你個性的了解,我知道剩下的最後一個人肯定是你。你以為刮掉鬍子我就不認識你嗎?」
「你對我很了解嗎?」西洪撇了撇嘴。
「押走!」陳雅揮了揮手,接著說道:「我在回去的路上告訴你原因,你應該很想知道那批人體炸彈為何沒有爆炸吧?」
西洪身體一顫,他被陳雅道中了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