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蕭玦的「佔有慾」
蕭玄冥三人就這樣被蕭玦漠然注視半晌,他們腳底冒起一股寒意。
蕭玦性情詭譎陰冷,喜怒無常,偏偏深得元嘉帝寵愛,就連是向來暴躁的蕭玄冥,也不敢輕易招惹他。
他們實在不知何處招惹了對方,道:「太子……」
未待他們說完話,蕭玦眉色冷漠地轉身,紅袍飛揚,狂狷又邪肆,高而徐引。
驀然,他回過頭,目光緩慢而銳利地掠過蕭玄冥全身。
蕭玄冥屏住呼吸,竟然不敢直視蕭玦鋒利如刀的丹鳳眼。
待蕭玦走遠,他這才長舒一口氣,惱羞成怒道:「不過是中了血蠱的病秧子,有什麼好囂張的!」
蕭恆安對蕭玦又是恐懼,又是妒忌,自然樂得蕭玄冥與其斗個你死我活。
他煽風點火道:「大皇兄,蕭玦他這般陰沉地望著你,是否想對你不利?」
蕭玄冥臉上的肉一跳,好似害怕,又像是震怒。
他咬牙喝道:「他敢!」
蕭沐騫一言不發,他若有所思地望著蕭玦的背影。
方才他們只是提及了宋丞相府,蕭玦為何會如此動怒?
蕭玦面無表情地朝著東宮走去,眉眼秀美絕倫,卻極具侵略性。
他止步,棱骨分明的大手捻起宋媞媞落在西苑的小手帕,沾染了她的心頭血。
濃稠香甜的味道在無邊夜色中漸漸暈了開去,縈繞在他的鼻間,經久不散,如蛆附骨。
蕭玦修長的手指一攏,丹鳳眼攜裹著令人頭皮發麻的陰鷙。
他看中的玩物,竟然也有人覬覦了。
宋媞媞已回到了丞相府,絲毫不知蕭玦對她的「佔有慾」。
綺春苑。
鏤空的花窗敞開,水銀一般的月光徐徐傾灑下來。
宋媞媞赤著玉足,綿綿地躺在床榻上,足心彎如皎月,顆顆腳趾頭瑩潤飽滿似珍珠。
她眉頭輕輕蹙著,憑藉著原書的劇情和原身的記憶,基本捋清了京城簪纓世族的局勢。
自古以來,京城的老家族與新貴一直是水火不容的,大楚國也不例外。
宋丞相府作為百年世家老家族,照理說,應是根基穩固,枝繁葉茂,關係縱橫複雜。可讓她心驚的是,曾與宋丞相府交好的老家族,不是兒孫不成器,即使是有出色的兒郎,竟皆是出了意外,死的死,殘的殘。
更有甚者,犯了私藏兵馬的死罪,抄家,流放,追殺,滅亡。
倒是與宋丞相府作對的新貴得了元嘉帝的重用,蒸蒸日上。
換言之,宋丞相府看似花團錦簇,有太后坐鎮扶持,實則危機四伏。他日若是太后倒下,宋丞相府孤立無援,四面楚歌,走向原書中傾覆的凄慘下場是必然。
宋媞媞捏著小手帕。
今日瞧著元嘉帝的態度,對宋丞相府諸多猜忌。
天子疑心功高蓋主,猶如一刀頭懸在頭頂上。
想必,宋丞相府走向滅亡,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她眼波流轉,泛起瀲灧生姿的機鋒。
要想救宋丞相府,等同於與元嘉帝宣戰。宋丞相府如今單槍匹馬,必須尋求一人合作,殺新貴,滅皇室,弒君。
那個人需足夠尊貴,殺伐果斷,有膽量謀朝篡位,會是誰呢?
咕嚕——
一個通身瓷瓶從床榻上,泛著透明的光澤。
宋媞媞垂眸,卷長的眼睫毛輕顫。
是凝血丸,元嘉帝廣集宮中御醫與天下名醫,專門為緩解蕭玦血蠱而成,有凝血歸心的絕佳妙處。
難怪。
明明她取了心頭血,除去心口不適外,再無大礙,原來是蕭玦喂她服下凝血丸。
宋媞媞咬住嫩生生的唇瓣,洇出誘人的水澤,勾人採擷。
她腕白肌紅的柔荑撿起凝血丸,哼道:蕭玦這廝登徒浪子,別以為給了她一點甜頭,她就會原諒他看光了她的身子和掐脖子之仇。
等等?!
眼前不由浮現起蕭玦英俊又涼薄的眉骨,丹鳳眼浸染了凌厲的血意。
他天生尊貴,凜然不可侵犯,行事瘋批殘忍,做出弒父殺君的事,似乎很是符合他的性情。
若是她以心頭血誘餌,引誘他與她合作……
打住,打住!
宋媞媞搖了搖頭,擯棄腦海中瘋狂的想法。
她在想什麼呢。
姑且不說蕭玦是元嘉帝的親兒,饒是他性情冷漠,也絕不可能親自手刃元嘉帝。
再說,取心頭血老疼老疼了。
他下手狠辣無情,絲毫不懂憐香惜玉,必定會極其貪戀她的心頭血。指不定,她就此香消玉損。
與虎謀皮,使不得,使不得!
……
夜更深了。
京城的府邸皆是漆黑一片,唯有趙大理寺卿府的青雅居燈火通明。
「菡娘,我苦命的菡娘!」
「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娘怎麼活啊?」
陳淑雲滿眼是淚水,有些枯瘦的手緊緊攥住趙清菡的手,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她已經人老珠黃,不得老爺寵愛。肚子又不爭氣,只生下菡娘一個女兒,沒有兒子傍身。好在菡娘爭氣,為她在老爺面前掙回一分薄面。
菡娘是她唯一的仰仗,可不能出事啊!
趙清菡挨了大板,身體虛弱,本應是好好靜養。
如今被陳淑雲的哭天搶地硬生生叫回了魂,她費力地睜開眼睛。
陳淑雲大喜過望,道:「菡娘,你終於醒了!」
說著說著,她又淚如雨下,聲音更咽:「娘以為,以為你……」
趙清菡的意識漸漸回籠,身上尖銳的疼痛感在提醒她今夜發生了什麼。
她竟然在宋媞媞手裡栽了跟頭,這可是她最看不上的蠢貨啊!
當著天潢貴胄,簪纓世族的面,被重打十個大板,當眾出了這麼大的丑,這叫心高氣傲的她如何能忍?
陳淑雲自顧著抹眼淚,控訴趙卓:「菡娘,你爹沒良心啊,你病重在床,他竟然還去那些小賤蹄子的院里。」
「當年你爹還是個窮酸秀才,家裡沒米下鍋,是你外祖給了他赴京趕考的盤纏。如今他現在官做大了,嫌棄我人老珠黃!」
趙清菡遍體生寒,她早就知道她爹一心盼個兒子,如若不是她才情一絕,他恐怕不會多看她一眼。
她今夜給他丟臉了,他心裡必定恨毒了她。在外扮演著慈父,回到府還不把這口惡氣宣洩出來。
憑什麼!
宋媞媞也是女子,卻能夠得到父兄的千嬌百寵。
趙清菡漠然地看向哭哭啼啼的陳淑雲,不由恨上她這個不中用的娘。
她的語氣含著一絲譏誚:「娘,你如今年老色衰,成日以淚洗面不能讓爹回心轉意,反會讓他愈發厭煩。」
陳淑雲驚悚地看著趙清菡,嚇得不敢掉眼淚了。
菡娘溫柔又孝順,素來是她的主心骨,怎會如此言語刻薄?
她怯懦地動了動嘴唇。
趙清菡閉上了眼睛,一副不願多言的模樣。
她虛弱道:「娘,菡娘累了,請您回去吧。」
陳淑雲難安地望著趙清菡,
半晌,她只低聲道:「菡娘,你好好休息,娘明日再來看你。」
待陳淑雲走後。
趙清菡猛然睜開眼睛,儘是淬了毒的殺機。
果然!
她進入了「搶奪氣運系統」端看,原本屬於她的氣運,被宋媞媞搶走了!
良久,趙清菡從喉嚨里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她籌謀三年,安插在宋丞相身邊的棋子,該是提前派上用場了。
宋媞媞,十日後,你爹娘琴瑟和諧只會成為一個天大的笑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