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無心愛良夜4
與此同時,勤政殿內仍是燈火搖曳,但此刻坐於案前的蕭然,心中卻如波濤翻騰。他手持剛才從榻上拾起的玉佩,雖目不轉睛地望著,但思緒猶如千絲萬縷糾纏在一起的繩索,怎麼也理不清。
他摸索著想拿起案上的茶盞喝口茶,卻發現杯子早已被掃落在地,摔成碎片。他抿了抿乾澀的唇,乾脆端起執壺,仰頭直接喝了起來。直到壺中的水一滴不剩,這才放下壺,覺得唇潤了些,但心中的怒火卻愈燃愈烈。
蕭然手指摩挲著鑫兒匆匆逃開時遺落下來的玉佩,嘴角不由得牽起一抹冷笑。何必裝得忠貞剛烈的模樣呢?剛才他雖難以自持,但神志猶在,那充斥全身非同尋常的燥熱和難耐的**,如若不是被用了葯,平素的自己是決無可能做出這種事來的,更何況對方還只是個才入宮不久的侍女。
暫且不說是誰授意她這樣做,但既然敢下了葯來引誘他,卻還做出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樣,這樣的作為令他不齒。他前幾日又怎會一度以為鑫兒是朵清新出塵的小花?原來如此深藏心計。雖然蕭然自己只設了兩妃,但自小長在這宮廷內,後宮爭寵的飛短流長,他也聽過不少。那鑫兒不會真的單純地以為,只要有了夫妻之實,就能入主這後宮,從一個小小的宮女就此翻身吧?
蕭然的目光又觸及到剛才鑫兒端來的參湯,臉上怒氣更甚。他神色一凜,面容彷彿罩上了一層寒霜。他猛地一揮手,將案上的摺子紙筆悉數掃落在地,然後把手中的玉佩重重拍在案上,那晶瑩剔透的碧玉,承受不這樣的大力,竟從中間緩緩裂開一道細小的縫來,隱約的燈光從縫隙中透過,似乎嘲諷著它曾經的完美。
蕭然也不再看那玉佩,只是高聲喚了人來,命人叫來張順,吩咐他將配殿內打掃乾淨,並把那盛了參湯的瓷盅送回雲琬宮去。張順看到眼前的一片狼籍有片刻的驚訝,但很快便領命端起托盤向外走去,唯有在跨出殿門的一刻,忍不住發出輕聲的嘆息。
敬妃推開廣寒宮殿門的時候,媚妃正在悠閑地喝茶,似乎早就在等候著她的到來。敬妃臉上凝聚的怒意更濃,她一陣風般快步走到媚妃面前,緊盯著媚妃抬手一掃,便將她手中的茶盞打落。
媚妃也不惱,她坐在原地看著她:「敬妃真有雅興,這麼晚還不歇息,來陪我喝茶?」媚妃聲音輕緩柔和,臉上盈盈的笑意與敬妃的冷臉形成鮮明的反差。
敬妃冷眼相對,語氣中帶了責問與深深的嘲諷:「我可沒有時間這樣大半夜獨自飲茶,我為何而來相信你心裡清清楚楚。」
「哦?」媚妃挑了眉,仍是一副不急不緩的樣子,「那麼敢問如此忙碌的敬妃娘娘,又是為了什麼非要在這樣的深夜,又返回我這廣寒宮呢?」
敬妃一咬牙,索性挑明了說道:「你那葯沒有作用。」
媚妃並不開口回答,只是微微一笑站起身,緩緩走到案前拾起方才被敬妃打落在地的茶盞,從袖中拿出絲帕小心地擦著,彷彿所有心思都專註於此。半晌,才嘖嘖說道:「怎能這樣不懂珍惜呢?等你住進這廣寒宮,就會知道被人遺忘,沒人伺候,凡事還要自己動手的辛苦了。」
敬妃被她的話驚得渾身一怔,一股寒意從心裡升起。她忍不住再次環視這廣寒宮,殿內雖然燭火搖曳,但卻較之傍晚她來的時候更顯陰暗不少,殿內看起來也愈發陳舊。那霉腐的味道陣陣飄進她的鼻子里,她卻已顧不得嫌惡,滿腦子都是敬妃方才的話語。等你住進這裡——不!她拚命搖著頭,她不要有這樣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