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療養屋
目送多莉女士離開大廳，亞里奇走向最近的一張木椅，一屁股坐了上去。他剛一坐下，鬆動的椅面劇烈地搖晃起來，直接帶著他向後倒去。
天哪！我竟然坐到了一張壞椅子！
一時間，亞里奇的腦袋空空，只剩下了嗡嗡作響的悲傷。
然而，一雙手掌用力地托住了他，把他從人仰椅翻的邊緣救了回來。
「啊……謝謝，謝謝！你簡直是我的大恩人！」逃過一劫的亞里奇十分激動地站起來，語氣中滿是難以置信。
「所以說，那隻火羽雞怎麼樣了？」
亞里奇沒有想到「恩人」會問這種問題，他愣了愣，下意識地回答，「不出意外的話，它已經變成一鍋營養美味的雞湯了。」
對方滿意道，「至少這下它不會再亂跑了。」
亞里奇剛想哈哈大笑，突然覺得對方的聲音有些陌生，驚訝地轉過身來。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比他高出半頭，身材勻稱的青年男子。對方有一頭普普通通的黑色短髮和一雙深棕色的眼眸，眉目清秀，面容柔和，似乎和自己一樣沒經歷過多少風吹雨打。
「等等，你就是那個新來的？梨……不，蓮恩？」
「事實上，我叫林恩。」林恩糾正道，「不是水果，不是花，而是樹木。」
「呃。好吧。」亞里奇聽得一頭霧水，「我叫亞里奇，篝火幫餐廳的廚師。」
廚師？
偉大的母上大人曾說過，做飯是一門藝術。林恩摸到了這門藝術的門檻，也就是學會了幾道家常菜，然後就被無情地擋在了門外。不過，在媽媽的投喂下，他的嘴巴倒是很少閑著，品評起食物來也是相當在行。
林恩打量著這個金髮藍眼，面紅耳赤的同齡人。他看起來毛毛躁躁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握穩鐵鍋，真的不會把肉燒成焦炭嗎？
亞里奇自然不知道林恩在想些什麼，他沉浸在躲過霉運的喜悅中，目光熱切地問，「林恩，你是外來者，你聽說過怎樣讓自己轉運嗎？」
轉運？好端端的怎麼就扯到了玄學上？
這突然的問題讓林恩有些措手不及，他猶豫片刻，以不確定的口吻提議道，「洗把臉？或者偷渡到某片發達地區？」
亞里奇似乎真的把林恩的話當回事了，「偷渡？你是指海上巨輪嗎？啊，那太危險了，我連海岸都去不了，更何況那種地方！不過，洗臉倒是很簡單，需要用什麼樣的水？」
「呃……乾淨的水吧。」林恩順勢答道。
「你的意思是……蒸餾水？」亞里奇撓了撓頭，「這……似乎有點浪費，不過只有一盆的話，我還是能弄到的。」
他的口氣十分認真，像虛心求教的學生，林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時，多莉女士拿著一碗剛剛磨碎的淡紅色粉末趕來，開始給亞里奇塗塗抹抹。林恩趁機離開了大廳，假裝不想打擾到他們。
「好吧，我一定會試試看的！」身後傳來亞里奇下定決心的聲音，林恩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
老舊的木製地板打掃得馬馬虎虎，乍一看沒什麼問題，偶爾還是能發現殘留的泥漬。皺巴巴的床單和被子鋪得不盡人意，但勝在乾淨，不枉來回折騰了四五遍。
嗯，勉強算是及格了吧。
收拾完二樓的空房間，林恩向屋外的挑廊走去。
站在挑廊的欄杆前，小鎮的景象自然地展現在他的眼前。午後的天空滲下幾縷微光，
由近及遠的房屋裡閃爍著忽明忽暗的燈光，彷彿它們也在呼吸，一直延伸到遠方那像巨傘一般的摩天大菇。街道上有些冷清，只有中午和晚上，才能看到鎮里的人三五成群地出來走動。
身後的大廳里擺著兩張圓桌，幾個狀況較好的「病友」齊聚一堂，靠撲克牌和骰子打發時間。他們一打就是一下午，累了就轉而開始閑聊。林恩一邊聽他們的談話，一邊觀察小鎮，幾天下來，對這裡也有了更多的認識。
相比於林恩走過的那段荒地，這裡的摩天大菇稀疏了許多，大多分佈在鎮外，只有一個進入了小鎮西邊，林恩還在它的根部看到了一些殘留的房屋廢墟。
目前住在療養屋的傷病者有十多個人，據他們說，只要是篝火幫的成員，不管身體出現了怎樣的問題，都可以在這裡得到無償治療。而像林恩這樣的外來者，自然就享受不到這項福利了——多莉女士對他手裡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沒什麼興趣，他便選擇了勞動。
若是想要加入篝火幫，最好是當面告知哈羅德——哈羅德不僅是遊獵隊的隊長，還是篝火幫的首領。他的住處位於小鎮南邊，大部分遊獵隊成員同樣住在這裡。
其實林恩一直想再次聽到關於鍊金術的消息，但療養屋裡的人總是在聊一些家長里短，幾乎沒有提到過別的話題。於是，每天在挑廊上望風時，林恩都會順便觀察有沒有新面孔來到這裡，期望著能從他們口中得到一些線索。
廚師亞里奇就是林恩等到的第一位訪客，也是最容易搭話的一位。
第二位訪客是一個滿臉皺紋的中年人，看起來比哈羅德還要老上幾歲。他的雙手出現了水腫和紅斑，拿了些治療凍傷的藥水后就離開了。就算林恩在他的面前晃來晃去，他也沒多看林恩一眼。
而第三位訪客就更加糟糕了——他在黑暗中不慎摔斷了腿，被其他人抬到了這裡。痛苦的呻吟聲不時傳來，林恩一點也不想打擾到他。
打牌的幾人陸續離開了療養院，林恩的背後也逐漸變得冷清了起來。
轉眼間過了一周，林恩身上的傷口逐漸癒合，已經基本無礙。住在療養院里的生活雖然輕鬆，但也無聊，他並不想在這裡多待。
於是他告別了多莉女士，來到了小鎮的南邊。
自打穿越以後，林恩已經充分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環境有多麼惡劣。如果現在就離開篝火鎮，離開這群至少還算友好的傢伙，後果將不堪設想。
不，還是設想一下吧，一個人漫無目的地遊盪在野外，每天都要為食物和住處擔憂，再加上黑暗、寒冷和「進化」野獸的多重威脅，林恩敢保證，自己絕對活不了幾天。
他決定正式加入篝火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