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阿納托利

2417年8月24日，星期四。

在今天，女孩變回了人類的模樣。

「哈……達？」鏡中映出的面容令女孩既熟悉又陌生，同時還讓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奇怪的名字。

「哈達就是這張臉原本的主人。」愛麗絲打開了衛生間的門，「原來她還能改變容貌啊，怪不得最近四家才發現她是蝴蝶結。」

「四家？」女孩的嗓音也變回了正常人的音色，但這聲音也是「哈達」的。

「啊……今天正好有空，跟你好好講講。」看到愛麗絲走向客廳，女孩立即跟了過去。

雖然已經相處了兩個月，但女孩和愛麗絲還沒有認真交流過。

「我想你應該有很多疑問，但還請坐在我的對面，一個一個問題慢慢地問。」愛麗絲坐在了陳舊的沙發上，「有些問題我沒法回答你，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答案的。」

「啊……」女孩望向了愛麗絲對面那張嶄新的沙發。

一個小時前那裡有張一模一樣的沙發，不過在她掐死那個叫做哈達的女人之後，那張舊沙發被頸動脈噴出的鮮血染成了紅色。

遲疑片刻之後，她還是坐了上去。

「為什麼我會變成『哈達』的模樣？」這是女孩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污染你身體的那些細胞有個特性。簡單來說……就是能讓你吃什麼像什麼。哈達是個能改變容貌的不死人，你吃了她的肉之後也獲得了改變容貌的能力。但你還不會使用這種力量，目前只能變成哈達的樣子。」愛麗絲如實向女孩交代了，「我怕你會在得知這個特性后濫殺無辜，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你。」

「不死人？」一個女孩不理解的名詞出現了。

「這就要從不死族的誕生開始講起了。」愛麗絲的手中出現了一本小冊子，「在第三次生物大滅絕事件發生期間，那個年代的部分生物受到影響進化出了很多特殊能力，從而度過了那段艱難時期。它們的後代又進化出了不老不死的特性，也就是最初的不死族。但在人類誕生后不死族分裂成了四派，一派潛入海底，一派深藏地下，另外兩派都擬態融入了人類社會，不過他們的目的完全不同。不死人就是他們與人類的後代，他們和人類結合是為了壯大自身種族，逼迫離開地面的兩派回地面發展。但是這兩派被逼回到地面之後，和原來就在地面的兩派分歧變得更大，也就變成了如今的四家。」

現在四家分別以工廠、學校、醫院和新聞社的身份在社會上活動。他們過去致力於讓人類加速發展，但現在四家為了避免人類察覺到他們的存在，開始暗中限制人類的科技發展速度。

「可以把這個小冊子給我嗎？」女孩還是沒法一下子接受如此長的說明。

「改天我會停止時間，讓你好好看這個的。」愛麗絲並沒有立即把小冊子交給女孩，「還是先問問你想要知道的其他事情吧，等會兒有別的事情要做。」

「未來是什麼樣的？」

「你是在問我生活的年代么？」愛麗絲回想起了自己的過去，「雖然人類達成了永生這一目標，但對科技的發展並沒有產生大的影響……街道與這個時代的沒什麼差異，地球的礦產有限，用來造那種金屬感爆棚的街道也太浪費資源了……」

「我是想問未來我會怎麼樣。」女孩看向了自己的雙手，她總感覺這雙手馬上就會被甲殼覆蓋。

「女孩子的未來……當然是跟喜歡的人結婚呀。」愛麗絲苦笑了出來，「雖然在結婚之前你會經歷很多苦難，總比我的結局好多了。」

「你呆在這個時間段的目的是什麼呢？」

「你的歷史書上應該有寫，21世紀末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一些在戰爭期間研發出的軍用設備在戰後被應用到各個行業，再加上三戰嚴重破壞了地球環境，各國相繼宣布不再生產紙質書籍，改用新式互聯網伺服器儲存數據。但在46世紀中葉四戰爆發，各國的首要打擊目標就是敵國的互聯網伺服器，這導致23世紀到44世紀的諸多文獻丟失。直到我誕生的那個年代，也沒能找回這兩千多年的歷史……」

愛麗絲起初就是想記錄這些丟失的歷史，才留在這個年代的。

「我現在算變回人了嗎？」

「你只是外貌變成了哈達的模樣，實際上和人類還存在很大差異。」這是愛麗絲在十分鐘前得到的檢測結論。

「那我能變回原來的模樣嗎？」女孩追問道。

「不死人發動能力的方式，大多是先在腦內模擬，然後通過自己的意念使用能力，並通過計算進行調整，讓使用出的能力可以和模擬中的能力一致。」愛麗絲停止了時間，「你現在還沒法發動能力，但過段時間之後你就能做到了。」

女孩每次吃掉一個大腦之後，都能獲得大腦內儲存的記憶。只要她能回想「哈達」使用能力時的記憶片段，就算沒有練習也能用出哈達的能力。但不死人的年齡遠超普通人類，女孩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整理好哈達的記憶。

「哈達是四家的人嗎？」女孩問道。

「她是四家的反對者。」愛麗絲嘆了口氣，「抓捕哈達的打手們已經在樓下就位了。如果我沒有停止時間，他們現在該到你面前了。」

「打手？」又出現了一個女孩不理解的名詞。

「打手就是為四家工作的臨時工。」愛麗絲解釋道，「今天來了十位高級打手，和一位最高級別的『五虎』。」

「抓捕她需要出動這麼多人嗎？」由於愛麗絲在女孩襲擊哈達時停止了時間，女孩沒法相信哈達原來是個實力強大的危險人物。

「提問環節結束，接下來該讓那個蟲子出場了。」愛麗絲掏出了精神控制裝置的遙控器，沒等女孩再開口，她就使女孩陷入了沉睡，然後喚醒了那隻怪蟲的意識。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在怪蟲的意識被喚醒之後，女孩的身軀瞬間膨脹到了兩米高，小麥色的皮膚先是出現了大塊病態的白斑，很快又硬化變成了昆蟲的甲殼。

「之前我對你說過一次了，我只是在按照記錄行動。」愛麗絲看向了她的藍色手錶，「記錄我殺人我便會殺，記錄我救人我便會救。」

怪蟲無法接受愛麗絲的這句說辭，但它見識過愛麗絲的手段，不敢再繼續抱怨。愛麗絲見狀便再度使用精神控制裝置，將怪蟲強行變回了哈達的樣子。

「等會兒進屋的人，一個不留。」愛麗絲在留下這句話之後便消失了。

「你就是哈達么？」

等怪蟲回過神時，它發現自己已經穿上了一套新衣服，還坐到了愛麗絲剛剛坐著的沙發上。它面前正站著五個高大的男人，向怪蟲問話的男人是距它最近的那位棕發男。怪蟲對他的裝扮感到疑惑，室外的氣溫明明已經逼近四十度，男人卻穿著一件黑色外套。

「難道我還有否認的機會嗎？」怪蟲苦笑了一聲，在做好突襲棕發男準備的同時，它在不斷查看腦中的記憶，試圖得知他的身份。

「我直接挑明說吧。」男人坐到了那張新沙發上，「有證據表明你就是『蝴蝶結』，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調查。」

怪蟲在此時通過整理哈達的記憶，終於得知面前的男人就是「五虎」之一。他的名字是阿納托利，除去擁有的超能力之外，阿納托利的外套里藏著一身驚人的肌肉。怪蟲因此不敢輕易發起攻擊，它目前還只是個用蠻力進攻的怪物，即使能一擊幹掉面前的男人，也無法從他身後的四個男人面前逃脫。

「怎樣才算配合你們調查呢？」怪蟲模仿起了哈達的口氣，「你們應該是打算直接把我送去地下監獄吧？去了那裡的人能有幾個活著回來？」

「請注意你的言辭，那裡的正式名稱是地下隔離區。」阿納托利身後的一名男子道。

「隨她說好了。」阿納托利將一條手鏈甩在了兩人間的桌子上，「我絕對不會把別人認錯成蝴蝶結。你也別想拖延時間，附近三公里的人都已經被疏散了。如果你在一分鐘內不戴上這手鏈，我們就會對你進行攻擊。」

「可惜你真的認錯人了。」怪蟲只好準備戰鬥，「那個叫做哈達的女人，在幾個小時前已經被我吃掉了。」

「被……吃掉了？」阿納托利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她是蟲人！！快聯繫輝和其他五虎！」

聽到他的話后，阿納托利身後的一名男子瞬間後撤出了房間。但就當男子打算通過手錶聯繫「輝」時，愛麗絲出現並停止了時間。

「原來你們把我叫做蟲人啊……」屋內怪蟲已經變回了怪物的模樣，「等吃了你們的腦子之後，我會得到更多情報的。」

阿納托利絕對不會想到，他的人生到此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