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影子

我聞到了一股香氣。

這香氣似乎能使人產生幻覺，將沒發生過的事情硬是從腦海中浮現了出來。比如……之類的。

……

總感覺這氣味很熟悉，但我若接觸過如此奇特的東西，不至於這麼久都想不起來。

……

思索無果之後，我決定睜眼尋找這氣味的源頭，發現原來是我的電腦桌前擺了一杯茶。

「哎呀……早上好。」坐在電腦桌旁的女孩望向了我，「離平常起床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呢，要不再睡一會？」

弦音，我的同班同學，也是我的女朋友。

「我怎麼可能還有心思睡覺呀。」我起身向她露出了微笑，「那杯是什麼茶？香味好奇特。」

「這杯茶是用柚子給的茶葉泡的，但她沒有告訴我茶葉的種類。」說完她端著茶杯走到了床邊，「要喝一口么？」

我伸手接過了茶杯。不過並沒有急於飲下，而是先近距離聞了一下香氣。可我還是想不起曾在哪裡接觸過這種香氣，看來只能去問柚子了。

我喝了一小口茶。

「哇……」茶本身的味道也很奇特。在學校和柚子碰面的時候，一定要向柚子多討要一些這種茶葉。

「這傢伙兩天沒出現了啊……」惦記上茶葉的同時，我瀏覽起了論壇。蟲人事件的匯總仍然被管理員掛在置頂上，但自前天起就沒有更新過了。

雖然四家還不了解蟲人的習性，但通過蟲人每日都會吃人的行為來看，可以確定蟲人對肉的需求量極大。這種情況下蟲人沒出現，應該是不笑已經結果它了。

……

用許可權看到隱藏內容之後，我才發現是蟲人真的連著兩天都沒出現。結合傳聞一看，蟲人應該是真的和四家有關了。

「不笑來電。」這時手機突然發出了提示音。

現在可連五點半都不到，再加上這位友人接下了麻煩的委託，他打來這個電話恐怕是要拜託我去和蟲人戰鬥了。

「不接么？」弦音聽到鈴聲后快步走進了卧室，發現我還醒著之後，她走到床頭櫃旁看了一眼來電人。

「我跟他做了幾百年的朋友了。他在這個時間打來電話，我保證絕對不是要說什麼好事情。」說完我還是接通了，「喂，不笑。我就開門見山吧，如果……」

「事態緊急，我長話短說。」不笑就像是在無感情的朗讀課文一樣，「有兩個人馬上就要被蟲人襲擊了，就在浪琴公園裡的健身設施那。可我現在沒法立馬趕到楊城，所以只能拜託距離那裡最近的你了。」

……

「我現在就過去。」我掛斷了電話。

「的確不該接這電話的……」弦音十分懊悔的樣子，「千萬要小心啊！」

「不是你的錯。」我發動了能力，「都怪蟲人，竟然出現在離我這麼近的地方……」

就這樣，還穿著睡衣的我下陷到了影子中。

幾個小時后。

「在建國兩百周年的那一天……」

「報告。」

最終，我沒有趕上第一節的物理課。

「端月啊……」教歷史的劉老師無奈地嘆了口氣，「你這回是把謝老師徹底惹火了，第一節課下課之後他直接跑到了學生處，說學校要麼留你，要麼留他。」

這是我早就預料到的事情了。我這三年曠的課有三分之二都是物理課，到今天謝老師才爆發已經算脾氣很好了。我的確很對不起謝老師，但毫不誇張地說，我曠課都是為了拯救世界。所以如果再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曠課。

「我被車撞了。」我用右手指向了我的左臂，「如果不是想趕上第一節課，我肯定不會讓那個司機就這麼……」

「你畢竟是傷者，要是需要回家休息，我是不會有任何意見的。我上午就這一節課，下課之後可以送你回家或者去醫院。」劉老師話鋒一轉，「但你要是選擇上課，就乖乖坐在座位上，別再打擾其他同學了。」

「我選擇上課。」看出他也有些發火之後，我乖乖地坐到了位置上。

這三年我也曠了不少劉老師的課。

「幹掉蟲人了嗎？」

還沒有打開平板電腦，弦音的聲音就傳入了我的腦海內。

「沒有。」我在心裡默念道，「而且……人也沒有救下來。」

「唉……」弦音的嘆息聲傳入了我的腦海，「那你左胳膊的繃帶是怎麼回事？為了打發謝老師特意纏上去的？」

「我左胳膊讓蟲人咬了一口，繃帶上的血都是真的。」我打開了平板上的歷史課app，「現在這條胳膊失去知覺了，輝說是蟲人在我體內注射了大量毒素導致的。醫院只能做到讓胳膊消腫，需要研製專用的解毒藥才能讓傷口癒合。但輝不確定什麼時候能研製出來解毒藥，再加上毒素沒有繼續擴散的跡象，他建議我乾脆把胳膊砍掉重長……」

「月，接下來就不要再參與蟲人的事情了。」

弦音在擔心我，我在怕她怪罪不笑。雖然我和蟲人在體格上有很大差距，但我受傷是因為自己疏忽。如果我沒有讓蟲人近身，恐怕它已經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我本來就沒打算參與，今天這是特殊情況嘛。」不笑應該不會再叫我這個傷員幫忙了，「不過調查小組的人估計會打電話過來問蟲人的事，這個還是有必要回答一下的。」

下課鈴響了。

「下課了啊……」劉老師關掉了投影機，「那就先上到這裡吧，同學們再見。」

在即將走出教室之際，劉老師特意停下來看了我一眼。我很清楚他那是什麼意思，於是我在向弦音示意之後便快步走向了教室的門。

「端月，你的作業還沒有交。」

……

班長的話讓我立馬停下了。

「柚子。」我向班長說道，「一隻手找作業不方便，所以作業還是你自己從我書包拿吧。」

「在我面前就沒必要裝了吧。」柚子打量起了我的左胳膊，「以你的自愈能力，就算是骨折也該復原了吧？」

我懶得把傷口無法自愈的事情再說一遍了，於是我望向了弦音，而她立馬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要去找謝老師一趟，麻煩你自己拿吧。」說完我也沒等柚子再開口，直接繞開她離開了教室。

幾分鐘后。

謝老師接受了我的說辭，但他並不相信我真的連手都抬不起來，只是故意纏了點繃帶博取他的同情。所以為了證明這一點我回到了教室，來拿早已經準備好的病歷卡。

「端月。」就在這時柚子又叫住了我，「弦音說……音無說的是真的么？」

「她說的就是真的。」弦音此刻並沒有在教室中，「作業找到了嗎？」

「找全了。」柚子的聲音突然小了許多，「你先別砍胳膊，讓我去找姐姐問一下。」

「別麻煩靜姐了，砍掉胳膊重長的確是最快捷的方法。」走到座位時我才想起來，「柚子，麻煩幫我從書包拿一下病歷卡吧。」

「啊……好的。」柚子快步走到了我的身邊，幫我拉開書包拉鏈取出了病歷卡。

「好嘞……」我接過了病歷卡，「要是謝老師直接找準則抗議，準則估計會很苦惱吧……」

我走向了門口，但就在我離門框還有三步遠的時候，我的班主任先跨過了門框。

「端月。」班主任首先望向了我的左手，「你的傷真的有那麼嚴重嗎？」

「真的，不信你可以去聯繫醫院。」我向她示意了手中的病歷卡，「我要向謝老師繼續解釋第一節曠課的事情，具體情況等下節課下課再聊吧。」

「那……」

「去找音無問吧！」由於距離上課只剩不到三分鐘，我沒再回應我的班主任，而是直接跑向了謝老師的辦公室。

但願我這最後一次高中生活，能夠平穩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