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意外

一縷風輕柔地劃過，猶如少女用纖細的手指順著沐晨脊椎骨從下往上刮過，他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眼前灰濛濛的眼珠死氣瀰漫，毫無焦距，就像布滿灰塵的玻璃彈珠。

就在沐晨轉頭的功夫，發現屍體僵硬的嘴角莫名出現個弧度，散發出說不出來的邪異。

他在看著我，看這我！沐晨心中驚悚。他耳朵里轟了一下，如同被尖針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了。想離開屍身，卻感覺渾身上下力氣被抽光，使不上勁，唯有腦袋不受影響。被那雙眼睛盯著的眉心傳來一陣陣酥癢的感覺，要不是雙手無法動彈，沐晨定要摸一下眉心，看一看是不是有一隻頑固不化的螞蟻在叮咬自己。

師傅在哪裡？沐晨此時倍加懷念起老頭不正經的壞笑來。多希望此刻老頭子出現在坑邊拉他一把。

似是回應沐晨呼應一般，外面傳來鐵劍跌落在地面的哐當聲。

沐晨心中一片冰涼，老頭子那邊多半行事不妙，不然他平時沒事就要擦上三遍的寶貝如何捨得落在地上。

屍身臉部嘴角弧度越發明顯，眼珠出現一層灰濛濛的霧氣，漸漸凝聚在一起，形成一股細煙朝著沐晨眼睛鑽去。

眉頭酥麻的感覺不僅越發難忍，還順著眉毛向著雙眼蔓延。沐晨感覺眼前似乎被一層薄紗遮擋一般，不禁猛眨眼想去除異物。

隨著最後一角夕陽被烏雲迫不及待得吞噬，天地陷入沉淪的黑暗。

一股陰冷邪惡的黑氣侵入沐晨的腦海，不斷蠶食他的思維。睡吧睡吧…有個溫柔的聲音在不斷誘惑，睡過去一切都解脫了。

怎麼辦？怎麼辦？沐晨強守著一絲清明忍著腦中的不適，隱隱感覺，倘若眼前一黑便再也醒不來了。

土坑邊緣，那對腳印又悄悄出現，只不過此時卻是模糊不清，對倒在地上的兩人不聞不問，腳尖只是指著沐晨。

或低沉,或狂放,壯士斷腕,殺伐果決,寧可傲然而立氣絕。

老頭子以前捧著古書，耍著花架子，搖頭晃腦的情景在沐晨腦中走馬觀花般閃過。

泛起的迷霧漸漸把沐晨臉都遮住，迷迷茫茫中已看不到他的五官。

有一句俗話，孕婦走獨木橋-鋌而走險，恐懼的極致便是無畏。

沐辰腦中靈光一現，也不知哪裡來的一股狠勁，仰起腦袋就朝著僵硬的屍首撞去。

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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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撞石頭，只聽乒一聲悶響，屍首被撞偏向一邊，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少年的額頭往下滴落。

沐晨感覺嘴角傳來一股咸辛味，靈光一閃，吸了一口血液，學著老道有模有樣的向前噴去，喝到：「退去！」

血液混著唾沫星子噴散在空中，升騰而起的灰煙頓時失去了目標，漫無目地擴散開來。

沐晨眼前恢復一線清明，手腳也有了一些力氣，趕忙撐起身子，右手卻碰到一塊硬物。凝神看去，那屍體露出來乾巴巴的手不知何時鬆開了，一塊溫潤無暇的玉墜靜靜躺在泥土地里。

灰塵四揚，卻沒有一粒塵埃沾染在玉墜上。出淤泥而不染，就算再不識貨的人一眼看去就知道這是一塊上佳的好玉。

多半就是這塊玉，沐晨心中一凜。他一咬牙，俯身一把拽住，也不敢再多滯留片刻，連滾帶爬翻出土坑。

隨著沐晨握著玉墜爬出土坑，刮來一股腥風，從地面掃了過去，那一對腳印隨風而散。身後屍體內咕嚕咕嚕的聲響也隨之停止。好像出現的異象不過是幻覺一般。

久趴在地上的王二哼哼幾聲，迷茫看看四周，迷糊了片刻。回想起之前的事，也不管一邊的沐晨二人。對著父親的牌位又連接不斷磕頭，「爹您安心去吧，莫找兒子，莫找兒子…」

這貨屬磕頭蟲轉世么，沐晨喘著粗氣，瞄了一眼王二。

「老頭子，老頭子！」看到倒在地上的老道，沐晨不禁慌忙跑過去，翻過老道的身子，只見他臉色蒼白，嘴角還溢出些許血跡，拍了拍老道的臉，又猛搖晃著老道的身子，「老頭，你可不能有事啊。」

「咳，別搖了，別…」老道有氣無力的哼出聲，「再搖我就真沒了…」

「阿」，沐晨連忙鬆開手。

嘭，老道摔落到地面上，「咳，你小子故意的吧，我這把老骨頭…」

老道睜開眼，入眼一張充滿血污臉看著他。心中一緊，伸手拾起落在一邊的寶劍，將劍尖抵在沐晨心口。

「邪魔還不速速離去！」說著張口又打算噴出一口精血。一手捏起道訣，喚起鐵劍靈性。

沐晨不知老道發起什麼瘋來，連忙退後，抬手拍向鐵劍，毫不費力就將鐵劍拍向一邊。

此刻老道已是外強中乾，強提起來一口真氣險些被傳來的巨力震散。

「我是沐晨，老頭，我是沐晨！」

「你真是沐晨？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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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區邪魔附體休想誆我」，老道卻是冷哼一聲，拄著鐵劍站起來，一臉堅毅。「邪魔快從我孩兒身上離去，不然本道就算拼了一身修為，也要將你神魂俱滅！」

話畢，老道弱不禁風的身子好似充滿了力氣，雙手連接不斷施展法訣，一股中正肅殺的氣勢漸漸由老道身上散發出來。之前打鬥中，道髻早已散開，黑白參差的頭髮隨風飄揚。此時與沐晨之前見到的老道判若兩人，一身正氣，雙目神采奕奕，只見他鶴頂龜背，鳳目疏眉，氣勢非凡，之前一直樂呵呵不著調的樣子哪還有有半點存在。

沐晨不免撇嘴，怕是你才被附身。眼看老道認真起來，心中不免急了。

這老頭怕把壓箱底的功夫都拿了出來。

沐晨心裡一陣感動，如此這般非凡氣勢，損耗老道的可不止元氣了。

「打住打住」沐晨一邊退後一遍叫著，「老頭子你睜大眼仔細瞅瞅！六親不認也不帶你這樣的，不就是知道你摳完腳還帶不洗手的！滅口也不要這麼狠啊。」

老道身上不斷上升的氣勢啵的一聲散了，一臉驚疑地盯著沐晨，「小子真是你？」

「不是我是誰？」沐晨沒好氣地說著。

「哈哈，好好，好」連說了幾聲，老道掏出一盞銅鏡，招招手。「你來，你自己照照。」

沐晨不覺明厲，湊過去一看，嚇了一跳，只見他雙眼瞳孔周圍覆蓋著一層灰色的東西，跟那屍體睜開的雙眼八分相似，除此之外，眼白隱約又出現一個瞳孔，緊貼著鞏膜。

「這是什麼東西？」沐晨驚疑不定。

老道仔細盯著沐晨，看他表情不似作假，又拿回銅鏡擺弄一番。半響舒了一口氣。

「應該是中了邪物某些道罷」，老道搖了搖頭，此事棋差一招啊，還是著了道，跌坐在地上。

「收拾收拾東西，咱們也該離開了」

「那其他的呢？」沐晨指了指土坑和王二。

「如今你自身難保，還有心情管別人？」老道嘆了一口氣，「稍後我叫人處理罷。」

沐晨忽然想起撿到的玉墜，伸手湊到老頭子眼底下。「你看看，我從坑裡撿到的。」

伸開手，手心一條細細的紅線隱在皮膚下，順著手紋向著手脖子蔓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