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式用智(一)
四王式用智
鄭祗德的告急文書如雪花般向朝廷送來,形勢越來越局促。懿宗一遍遍跟群臣討論著如何用兵。大殿上各官員一致認為鄭祗德就是個懦夫,膽小如鼠,應該派一個武官去代替他。關於讓誰去,論來論去不能有結果,只有兵部侍郎夏侯孜說:「浙東一帶,山高水遠,道路難通。只可靠謀略,難以單靠武力奪取。這一幫西邊文官當中無一人可以勝任,只有前仼安南都護王式,雖是儒家出身,但在安南時,威懾漢人與蠻夷,聲名遠播,可以勝任」。各宰相也拿出更好的辦法,都附聲同意。懿宗一看也就這樣了,遂同意王式為浙東觀察使,把鄭祗德調回來當太子賓客。
王式,字小年,山西太原人。父王播叔王起都宰相,因父輩門蔭初為太子正字。后擢升為殿中侍御史,因為善於鑽營官場,既依扶鄭注又結交王守澄這個大宦官,結果被歸融彈劾,出任江陵少尹。此事可知王式是個甘蔗兩頭甜的主,要若甘露之變之時,恐怕難逃一劫。
到宣宗時期王式出任晉州刺史。河曲歉收時,百姓紛紛外流。流民所到州縣無一人接納。唯有王式主政的晉州,給予災民賑濟,救活了數千人。後來王式轉任為安南都護,在安南修治壕柵,輕徭薄賦,鎮壓暴動。「還質外藩」,保持了與鄰國友好關係,保證南部邊防的安全。
此次王式入朝來面見皇帝,懿宗問王式討伐裘甫有什麼方略。王式回答的很乾脆:「但得兵,賊必可破」。有宦官侍立在懿宗近側,插嘴道:「調發軍隊,費用太大」。說道這裡不禁想問,沒有軍隊,如何破裘甫已經壯大起來達到一萬而後有三萬的叛軍。靠鄰道的幾百加幾百兵力?宦官也有權力,儘是小肚小腸的計較。要說王式果然是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他從容的回答道:臣為國家節省費用才要求多派軍隊。調動的軍隊多,破賊迅速,自然節省費用;若是調動軍隊少,不能戰勝賊軍,或者將戰事拖延到幾年幾月,賊軍勢力強大,到時候江淮地區的盜賊必然乘勢響應。現在國家的財政費用幾乎全部仰仗江淮地區。一旦道路被亂軍切斷,財賦運輸不通。那時上自九廟,下及十軍都沒法保證供給。那時失去的費用就會大到恐怕是不可估量的。懿宗聽到王式的分析,認為很有道理。急忙轉首對宦官說:應當給他兵。
下詔命令忠武、義成、淮南分別派軍向王式報到。
此時裘甫以剡縣為根據地,建立政權。分一部分兵力去劫掠衢州、婺州(今浙江金華)。婺州房郅、樓曾及衢州十將方景深,率兵進行頑強的抵抗,裘甫兵不能進城。於是又出兵去劫掠明州(今浙江寧波)。明州民眾商議:盜賊如果進城,妻子兒女都會被剁成肉醬。身外之物的金銀珠寶類一樣也不能保全。於是自發的出錢招募勇士,製造兵械武器,設立柵欄,疏浚壕溝,截斷橋樑。誓死固守城池。
裘甫軍又出兵力去攻掠台州,擊破唐興。裘甫親自率一萬人劫掠上虞,縱火燒屋。攻陷餘姚,誅殺縣丞,縣尉。東邊抵達寧海,殺寧海縣令,佔據城池。又分兵圍象山。凡裘甫軍隊,把年輕力壯俘虜了,老弱的遭到蹂躪殺死…
當王式就任浙東觀察使的文書傳到浙東之時,裘甫正在和手下一幫人飲酒慶祝。聽到此信,心頭一凜,直呼奈何。手下謀主劉暀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何須害怕。如今有這麼多部眾,大計未定實是可惜。聽說王式這個人智勇雙全,難以抵擋,不出四十天必然趕來。大帥,應該先率軍攻下越州,憑藉堅固城池,佔取官府的倉庫。然後派五千人防守西陵,沿錢塘江修築堡壘,阻止王式東來;再大量的收集船艦,抓住機會長驅直入,攻取浙西,北渡長江,掠取揚州來充實自己軍資實力,然後回軍,修築石頭城(南京)作為根據地。這時宣歙道,江西道一定有英雄豪傑響應,你再派副帥劉從簡率一萬人乘海船南下,襲取福州、建州。這時唐朝的東南賦稅之地就是我們的。即使說子孫後代未必能守得住,可我們這一輩子可以是無憂無慮了。」裘甫說大家都喝醉了,明天再議吧。劉暀一聽裘甫不聽他的建議,心中大怒,偽裝成喝醉的樣子先退。
此時有一名進士王輅也在軍營中,被當作賓官優待,對裘甫說:如果按照兵馬副從使的計謀,正是當年魯肅勸孫權割據江東的計策。但孫權乘的是天下大亂的機會,因而能保住江東。但現在天下無事,划江而居的計謀恐怕辦不成。不如率領部隊佔領險要地方,成辟天涯一角。在陸地上耕種,在大海中捕魚。危急時刻逃到海島上。這才是萬全之策。裘甫心中害怕王式,心中猶豫不決。裘甫想了整整一夜,還是沒下決心。也不知道王式是否如所說的享有盛名,先派人去請示投降,看他如何回復。
王式帶著忠武、義成、淮南三處人馬從光福宅出發,但見一個個垂頭喪氣如赴刑場,心頭不禁一寒,如此頹廢,如何能打得了勝仗。戰場一向是生與死的較量,一個人不確定一顆勝利的心如何去打勝仗,何況一支隊伍。突然一陣狂風吹過,行軍旗幟被吹向東飄揚,獵獵有聲。王式朗聲道:這就叫做得到天時。隊伍聽到主帥如此振奮呼喊,精神又為之一振。
當行柿口之時,義成軍兵團軍紀敗壞,王式打算把他們主將殺掉,過了很久才讓他帶罪立功釋放出來。從此以後,大軍所過之處軍紀嚴明,對百姓秋毫不犯。
抵達到西陵之時,裘甫的投降使節也到了。王式說:這個時候他肯定是沒有投降之心的,實際是窺探我軍動靜,也是我產生驕傲的心理,然後放鬆警戒。於是對使者說:裘甫如果把自己捆綁起來,親自來降,我當免一死。使者暗暗咋舌,灰溜溜的回去
王式的軍隊終於抵達越州,鄭祗德早就翹首以望,緊握著王式的手,口中呼喚道:賢侄啊,你可終於來了。我以為我…』鄭祗德還要說些什麼,突然喉頭更咽,後面話怎麼也說不出來。王式道:但請世叔勿要悲傷,有我在不用再擔心。王式看著這個兩鬢斑白,淚眼婆娑的老人只覺得甚是可憐。
這鄭祗德之子鄭顥才高八斗,可謂是貨真價實的狀元。就在宣宗為自己如女兒萬壽公主愁嫁之時,白敏中推薦了鄭顥。可是鄭顥早點有心上人,正在提親的路上。白敏中趕緊勸下鄭顥,讓其跟萬壽公主成親。鄭顥年輕人本不同意,後來經不過壓力,沒奈何跟萬壽公主成親。後來鄭顥一門心思要做宰相,鄭祗德知道后一再勸阻,已經受到上天如此眷顧怎可再做宰相。只會為家族為自身招來殺身之禍。可見鄭祗德生怕淡泊如斯。不曾想一向淡泊的人會招來如此大的災禍。
王式寬慰鄭祗德:世叔,宴席已是備好,你儘管與眾人一醉,有我在這防守,賊兵必不敢至。鄭祗德道甚好,甚好。王式又道:只是我主持軍政大事,不能陪你飲酒,還請你陪各位監軍暢飲一番。
這天越州府已好久沒有這般的燈火輝煌。眾人懸著心在此刻方才安然落地。
第二天王式在越州城外遠郊又給鄭衹德餞行。王式看著這位前任觀察使盡興而去。轉回首,馬上重申軍令,那些說供應不足的也不再說供應不足了,說有病不能出兵的也不說有病。說要提前預約官職的也不提前預約官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