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式用智(二)

正午，烈日驕陽。大地殘酷的撕裂著這片乾涸的大地。在行軍大營有幾根立起的柱子，幾位壯漢被褪去衣衫，五分大綁在立柱上。行刑官正揮舞著長鞭一次次抽打著他們。長鞭浸著水，每一次都滲入皮膚，帶著血水在空中飛舞。幾位壯漢的哀嚎聲穿破長空。

洪師簡、許會能被引進到大帳中，一見到王式趕緊跪下。王式作式把他倆扶起。和聲道:兩位頭目，快快請起。既能棄暗投明，本帥十分歡迎。兩人實際只是裘甫手下小頭目，算不得入流。因為王式威名遠播，而跟在裘甫後面並沒有聽裘甫有什麼抵禦方法。反而傳聞裘甫有投降計劃，可斷斷續續也沒個落實具體的作戰方略。是戰還是降，裘甫人人心中儘是忐忑。兩人一合計還不如先去投降，沒準能落個好下場。在軍中就聽說王式本年已有五十歲，殺人如麻。但看面相最多四十歲上下，一臉蕭索氣質，看不出是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倒象個應試的書生。但此刻站在王式身旁，但感到殺氣森然。大帳外幾名大漢哀嚎聲不斷傳來。王式說:兩位可知外面是怎麼回事。兩位面面相覷。王式繼續道:孫武有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裘甫雖是無能之輩，但聽說有一位副帥，叫做劉暀，此人倒是有些計謀。越州城中應該有不少他派來的間諜。總有些人擔心越州一旦城破，自己身家性命會怎樣。就是文武官吏也有人與那裘甫通款，想著將來能免妻子兒女周全，還有些人假裝來投降，窺我軍中虛實。兩人聽到急忙再次跪下，口中直呼不敢，我二人實是誠心來投。王式哈哈一笑道:兩位不必驚慌。我王式可不是那鄭祗德好胡弄，這城中通敵之人，居已被我捉拿。該殺的我把他們的人頭砍掉了，這幫被鞭撻之人，是要從他們口中再添幾條性命而已。即使他們不說，我的殺人之刀也不會手軟的。洪師簡，許會能此刻已聽得冷汗直冒，兩股慄栗發抖。但王式如同談家常事一般:兩位既已來投，我王式不是不歡迎，歸降是好事，但要立戰自效，以區別於別人做投降。兩位以為如何。」洪師簡、許會能及忙表態:願死戰效忠。王式道:你二人率原先部隊充當先鋒，一旦有功，我自當上奏朝廷授予你們官爵。

這段時間，官府軍與裘甫軍有過零星的戰爭，洪師簡，許會能倒是賣力，盡當先鋒斬起以往的隊友來毫不手軟，每斬殺一百人進一階，王式從不食言，洪許兩人背地裡感覺自己跟對了人。就連跟隨王式的諸將也小有嫉妒。

王式來到越州已有幾日，各道將領以為一場大仗就要開始，沒想到王式在府中絕不提出兵之事，除了裘甫兵偶有來犯，出兵應對下，此外安排了一些莫名的事情。三道諸將俱已著急，可無一人敢再提此事。

這一日，王式命令越州諸縣把庫存糧食分放給各縣饑民。各縣百姓如同過節一般，平時里那些走路都顫抖的老人也爬起來到縣衙里領糧。縣令也樂得做個好官，有那些心中存有疑惑，也不敢不聽，這可是殺人的菩薩下得命令，誰敢不去執行。

以前鄭祗德在時，都是求著這幫將領來幫忙驅趕叛軍，而今王式統率諸將，要求諸將凡不在戰時，每天晌午後到越州府開軍事會議。如今晌午已過，諸將魚貫而入，但見一個個臉沉如水，這是久歷殺弒之人自帶的煞氣。王式倒是從容，好比是端坐看透的菩薩。等大家坐好，他看向騎兵將領石宗本道:聽說石將軍騎兵甚少，不知可有法補充？石宗本訥訥答道:回大帥正在補充，只是經賊亂后青壯年甚少，有的根本沒騎過馬，還要加強訓練？王式道:好，將軍久經沙場，當知道騎兵作用乃是可縱深敵隊，制敵於突然。如今局勢嚴禁當以速戰為最好。當年霍去病為什麼能打到龍戰，讓匈奴軍喪膽，最重要的就是騎兵力量強大。可騎兵的培訓非一朝一夕可培養的。我有一法不知將軍是否願聽？石宗本拱手道:請大帥示下。王式道:現讓各縣府找到名籍吐蕃，回鶻的降俘，發配到江淮之間來的人必定不在少數，這些人都是在艱難險阻環境中生長，善於騎馬射箭。如能得到這些人必定能讓你如虎添翼。石宗本聞言恍然大悟，從椅子跳躍道:啊呀，元帥我怎麼沒想到。王式微笑道此事隨後就去辦。會議中進行到此，凌茂貞一看可以說上話，插言大帥，我們這一天天等著，啥時打大仗。眾將領可都急死了。說罷面向白琮道你說是吧。白琮一看這個大老粗，這種態度跟這位元帥說話，看來苦頭沒吃到，也不搭話只能幹咳一聲。義成軍的白宗建，忠武軍的游楚君，淮南將領萬率早就在行軍途中嘗到這位的手段。也不答腔。凌茂貞還在那裡嚷道大帥這仗沒打完不知道為什麼把儲糧都發配給各縣百姓了。王式還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語氣平淡道:各位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之於我為何發完儲糧，眾位以後自然知曉。書雲:「惟予一人有佚罪」「聽予一人之作猷」。眾位當聽我令而行。我聽說凌牙將在越州之時，鄭觀察使曾經用超出十三倍的用度，讓你與白牙將來禦敵，居然無功而返。不知是也不是？凌茂貞被此一問，強自爭辯道:當日時鄭觀察使盛情款待，我等不能推卻。只是後來越州城中無人作嚮導所以才會無功而返。王式怒道:為將者忠孝仁義智。不知將軍占哪樣？白琮一看王式已有慍色，馬上拉著凌茂貞跪下認罪。王式說:從今日起，你們與各位將軍一樣用度，約束好你們自己部下。至於引導人，越州城內諸軍營中，有州府士兵以及土團私家子弟約四千人，讓他們引導諸位分路討伐賊寇。王式又道眾位大戰大即，眾位手底也是很多兵，也有開度，如有盜賊金銀珠寶得到，都是你們的。眾將唯唯…

會議之後，王式命令各縣去查名藉，居然得回鶻、吐蕃兵一百多人。這些人已經遠離家鄉，被流放監管年月已久。看管他們的官吏更是對他們兇狠惡毒，而今王式不僅將他們放出來，更是接濟他們父母妻兒。人人感恩歡呼，願為王式誓死效忠。王式讓他們到石宗本騎兵營，真是如魚得水，騎兵得到很大補充與強大。

有人勸王式建立烽火台，以此警報賊寇遠近，王式不予答應。他又選懦弱士兵，騎強健戰馬為斥侯。眾人見之也不敢問不敢勸。

然後王式命令宣歙將領白琮、浙西將領凌茂貞率領本部軍隊，北來將領韓宗政等人率領土團，合起來有一千人，由石宗本率領騎兵為前鋒，從上虞縣開往奉化縣，去解象山之圍，這支軍隊號稱東路軍。王式又命令義成鎮將領白宗建、忠武鎮將領游君楚、淮南將領萬率令本部軍隊，與台州軍會合，號稱南路軍

王式下令說：「不管是艱險還是容易，各軍不要對所布置的任務進行爭奪，不準焚燒老百姓的房屋茅舍，不準殺平民來增加首級冒功，平民被迫參加賊寇的，應招募他們歸降。繳獲賊寇的金帛財產，官府不加過問，擒獲的俘虜，都是越州本地人，放他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