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此刻的獻祭
拘神所的科研室外,談辭看著身邊昏昏欲睡的小蘭,拿胳膊肘捅了捅她,「知道的以為你是在郝博士這兒幫忙整理資料,不知道的還以為玖酒把你賣去當老黑奴了,至於困成這樣?」
小蘭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整個人的重量都傾靠到談辭身上,午後的陽光傾斜著從二人身上掠過,她沒力氣回答談辭的問題,憑藉本能摸索著鑽進了談辭的懷裡。
玖酒看著這一幕,不自主的點起一根煙。
小蘭以後會不會變成玖酒那種有魅力又雷厲風行的女人?談辭想,玖酒一開始入職拘神所說不定也是和小蘭一樣連殺人都沒幹過的雛兒,直到手上沾了血,連回頭的資格都沒有了,一路摸爬滾打才走到了今天。
所以這個女人才會睡覺的時候枕頭底下都藏著一把填滿子彈的手槍,用來像自己開槍,以便最快速度達成獻祭。
變成那樣的小蘭……談辭難以想象那會經受多少痛苦和磨難。
就用所剩無幾的餘生,去保護這些人吧。
門開了,談辭和玖酒齊刷刷的看向臉色凝重的郝野,一時間誰都沒開口說話,郝野率先打破了僵局:「其實這麼多年來,我們發現了一個規律,凡是被神仆長時間持用的武器在神仆死後,都會圍繞這件武器或是器物發生匪夷所思的事情,後來經過調查,我們將之稱為神諭,也就是神明遺留在這個世界的痕迹。」
「這種常識就不必說了。」玖酒打斷道。
「進來吧。」郝野示意幾人進來,談辭輕手輕腳扶著小蘭讓她躺在椅子上,隨即走進科研室。
「你們聽,這是在盜竊案發生之前的聲音。」隨著郝野點擊滑鼠,空曠無垠的詭異音調在房間回蕩,那聲音就像是一道在曠野從南吹向北的風,彷彿將人的五臟六腑都洗了個通透,耳朵抓不到這道聲音的源頭,但雙腳卻又彷彿隨音韻升降而緩緩離地。
「很有趣,對不對?」郝野打開了另一份音頻,那種縹緲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渾身起滿雞皮疙瘩的聲音,像是小時候那個最調皮的同學用指甲劃過黑板的聲音,背景音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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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聽出不知名的哀嚎。
「另一段,是盜竊案發生那晚的音頻。」郝野說,「雖然我們還不清楚那個男孩的能力,但我斗膽猜測一下,這些聲音是痛苦的,找到解除痛苦的根源,或許就能不攻自破。」
「那方法呢?」
「暫時還沒。」郝野歉意一笑。
「那就是廢話,不能翻譯出這些聲音的意思嗎?」玖酒問。
「以人類現在的技術還很難。」郝野嘆了口氣,默默低下了頭。
談辭一言不發走出科研室,小蘭趴在椅子上睡得很熟,蜷縮著像是一隻小貓,兩隻手緊緊攥著袖口,她做噩夢了,五官扭曲著,嘴裡說著談辭聽不懂的囈語。
談辭走到樓梯間的角落,輕聲問:「阿爾忒彌斯,你知道那兩段聲音的意思吧?」
「當然。」
「能不能告訴我?」
阿爾忒彌斯笑中帶冷:「雖然我們簽訂的是平等的契約,但這份契約內容只包括你使用我的能力,想要線索信息?你拿什麼獻祭給我?」
談辭看了看手中的煙,用手指抻出舌頭,「味覺,你覺得味覺怎麼樣?」
阿爾忒彌斯沉默了一會兒,「值得嗎?」
「那個男孩或許掌握著殺死我父母那場災難的線索,我不只是為了幫玖酒她們,我其實……」
「你以前從不解釋你要做什麼的。」
談辭頓時愣住了,心底升起一種被戳穿心事的惶恐,但很快這種惶恐就變為了無名的怒意:「阿爾忒彌斯!我們簽訂的是平等的使徒契約,只要我肯獻祭,什麼要求,你都必須答應!」
「隨便你咯,不過我不會突然剝奪你的味覺,我會讓你慢慢喪失,那樣有趣些。」阿爾忒彌斯聽聲音看起來心情不錯,她繼續說,「其實所謂的神諭,並不全來自於神明,更多的還是神仆死後有一部分殘魂留在了武器上,你甚至可以將它們理解為是神仆生前的戰意,是那些已死神仆殺戮的痕迹和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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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孩的一部分能力,是通過武器殘存的影子,製造出一種名為囚傀的戰鬥機器,只要你吟誦超脫的咒語,就能讓死者安寧,囚傀自然不攻自破。」
緊接著,阿爾忒彌斯的吟誦深深刻在了談辭的腦海中,光聽聲音,談辭就能想象到一個滿臉笑意的女人說話:「那麼,祝你狩獵愉快。」
就在玖酒和郝野依舊一籌莫展之際,談辭再度走了進來,他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一臉平靜地說:「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對付囚傀了。」
玖酒並不覺得這是玩笑,驚訝地問:「你出去這麼會兒,難道是去考了神明語托福雅思?」
談辭沒有騙玖酒,「我向神明獻祭了味覺換來了很有用的信息,這下,那些囚傀就不攻自破了……」
談辭又把阿爾忒彌斯和他說的話一五一十告訴了玖酒二人,郝野兩眼放光的拿起紙筆記下,只有玖酒獃獃地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回過神的她一臉憤怒的衝到談辭面前,朝那張臉狠狠來了一拳。
「玖隊長……」郝野傻眼了,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誰允許你這麼做的!?」玖酒大聲質問,她很多年沒這麼憤怒過了,但此刻怒火由內而外彷彿要將她焚燒,「你以為這樣很牛嗎?這樣你就是英雄了么!?我們可以一起解決這個事情,不需要你一個人逞能擺出一副什麼事情只要有你都能解決的模樣!」
談辭也不明白為什麼玖酒會發這麼大脾氣,他結結實實挨了一拳,按道理應該會憤怒或是覺得臉上沒面子,可都沒有,他看到玖酒的眼淚,下意識就覺得自己錯了。
玖酒慢慢冷靜下來,她看著談辭,輕聲說:「談辭,你這樣做,是因為你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別人對你的好,對嗎?」
談辭想要反駁,可又悲哀的發現似乎沒錯,他一方面是為了復仇,另一方面的確是希望能幫玖酒解決這個難題。
因為無論是玖酒還是小蘭,都對他很好,他想在活著的時間幫她們做些什麼,可沒想到,他的回應太笨拙了,反倒傷到了她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