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波又起

次日，季無恙躺在床上，還沒睜眼，便聽見有人在喊自己。

一看窗外，天剛露白，而眼前這個小夥子，自己也不認識，正覺奇怪，便聽他說「葉小姐昨夜失蹤了」，便飛奔出去。

門外，公子九已備好了馬。

仁和山莊里，個個行色匆匆，兩人見到周管家，才知道姜子嫣也一同失蹤了！

周管家說昨晚家宴，除了姜子嫣的夫家，沒有外人，葉灼華和姜子嫣出來露了個臉，戌時便一起回去了，服侍的丫鬟說亥時便見兩人睡下了，以為是吃醉了酒的緣故，所以直到今早才發現兩人失了蹤。

發現出事後，下人才報上來說昨晚抓到了一個毛賊，因發現時人都已睡下了，所以沒及時上報，現在姜雲天正親自在審問。

來到正德廳，季無恙打量跪在下面那人，額角寬廣，口齒伶俐，倒不像個毛賊。他自稱是名樂師，昨日隨舞團一起來到仁和山莊，發現獻舞的舞團是單數，便覺蹊蹺，後來見其中一人偷偷去了備菜間，便跟了進去。

周管家沖姜莊主點點頭，示意他說的是實情。

那人接著說道：「小的看他進去后，拿出一個包袱，取出一白色包粉末，我想他這是要下毒害人，便裝成莊裡的下人進去，又見他的藥粉落在筐里，便順手換了，正要出門，就被他打暈了，鎖在了備菜間的倉庫里。」

姜雲天粗粗問了一遍，便讓周管家把人帶下去，季無恙上前阻止，說事情還沒問清楚。

「季小友，在這裡他是不會說實話的！」姜雲天解釋道。

「莊主認為他在說謊？」

姜雲天點點頭，讓周管家把從那人身上搜到的藥粉拿給季無恙，一面說道：「你應該知道，這牽機草是害命的東西，下毒的人有心殺人，既然發現了他，怎麼會留著他，還讓他把葯帶走？」

季無恙想他說的在理，便要求一起去審這人，姜雲天知道他對自己不放心，便坦言道：「你放心，老夫心裡有數，他們把人擄走，是沖著仁和山莊來的，你師妹無辜受了牽連，這事我一定會有個交待，只是現在情況不明，我們需要多方查證。」

季無恙聽他這麼說，心裡感到一絲觸動。他瞎了一隻眼，自己心裡多少是有些歉意的，但又怕這次和上次一樣，牽涉到一些他想要保護的東西。

「葛家莊盛產牽機草，這事會不會又和葛家莊有關？」季無恙問道。

姜雲天點點頭，說這兩天那邊確實出了點事。之前他們按媯天罡給出的名單，發放錢財，但這幾天陸續發現有冒領的，他見冒領的人越來越多，便把這事叫停了，因此鬧了點小風波，但這事和擄人下毒之事，有什麼關聯，還在進一步查證之中。

季無恙心想，葛家莊的村民無權無勢，不可能有本事進仁和山莊擄人，事實上，江湖之中，能在不驚動十三風刀的情況下，進庄擄人的，一隻手便數得過來，但他們絕不可能會對兩個弱女子下手，一問之下，才知昨天十三風刀不在莊裡。

「在下不想窺探山莊事務，但昨夜團圓節，能讓十三風刀集體出門，想必是大事，下毒擄人恰巧都在這個時候，是不是十三風刀那邊出了問題？」季無恙追問道。

「姓季的！你不要得寸進尺，別以為你現在成了大英雄，就可以到仁和山莊來指手劃腳！」周管家黑著臉，沖他吼道。

「行了！你快去那邊盯著！」姜雲天同時喝斥道。

緊接著，

姜雲天把公子九支開，說有事要和季無恙單獨談。

姜雲天告訴季無恙，幾天前，他收到風聲，有人想要破壞姜子嫣的婚事，後來葛家莊再起風波，他便起了疑心，抓了幾個冒領財物的村民，他們承認是有人給了錢讓他們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再次激起民憤。他們查了兩天，打聽到對方打算在姜子嫣夫家上門後有所行動，為了安全起見，便把十三風刀都派了出去，在幾個可疑的地方把守著，就是沒預料到他們會來莊裡擄人。

「這麼說，這賊人是為了阻止姜小姐的婚事？」

姜雲天點點頭：「我已吩咐下去，不許把嫣兒失蹤的事泄露出去，只要我們能快點找到人，這件事便就過去了。」

季無恙聞言鬆了口氣，至少在找人這件事上，兩人目標是一致的。姜雲天說此次聯姻之後，仁和山莊的勢力將擴大到晉國，衛國挨著晉國，衛盟也會受到影響，風無形素來不喜歡被他壓一頭，所以他懷疑此事與風無形有關。

「還有一件事，我見你來了莊裡，從來沒和我說起，不知你是不是因為啟兒的事，對我有了戒心？」

季無恙詫異地看著姜雲天，既不知道他說的什麼事，也沒想到他會問的這麼直白。

「我問你，為何你從來沒提過你我曾經同門的事情？」

季無恙聞言更加不解，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在此時，和自己說這些，拱手回道：「這件事在下從未聽師父提過，這沒有根據的事，在下也不好向莊主求證。」

「噢……這麼多年，師父都不曾提到過我？！」姜雲天的臉上閃過一絲落寞。

他嘆了口氣，接著說道：「我雖只在重山數載，但師父的恩情，我一直記在心裡，你大可以放心，在救人這件事上，我對你師妹和嫣兒都是一樣的，不會有什麼差別！」

季無恙正要答話，姜雲天緊接著說道：「我知道啟兒的事，我的做法你並不認同，但嫣兒的婚事關係到山莊的未來，我希望你相信我，有什麼事一定要和我商量，不要自做主張……」

姜雲天此番推心置腹，確實讓季無恙覺得安心了不少。從姜雲天房中出來，季無恙正打算去姜子嫣住處查看，卻見公子九從那邊跑過來，沖他直擺手。

「屋裡我都看過了！門窗完好，四周沒有打鬥痕迹，案上兩杯茶都是滿的，看來是被迷暈了后帶走的，離屋子最近的是北門，過去至少要半柱香的時間……」

公子九一面說著，一面拉他到北門查看。

半晌，公子九看季無恙一直悒悒不樂，便故作輕鬆，問道：「想不想和我賭一賭？」

這個時候對於這樣的問話，季無恙半個字都聽不進去，他的聽覺已然有了過濾功能，會把和找人無關的話，自動屏蔽。

「我敢打賭，我定然比你先找著線索！」

「其實你不用這麼擔心，既然人被帶走了，就不會有事……」

公子九不停自說自話，但這些安慰，只是讓季無恙覺得他這個朋友不錯。自接到消息后，他已經在極力地控制自己，不讓自己往壞的方面去想，但腦子和心，卻似吵了架的夫妻，時常各走一邊。

未時，季無恙聽說周管家那邊查到些消息，便趕了過去。

一進去便見那小賊被吊在半空中，血肉淋漓，周管家正舉著一根燒紅的鐵棍……

「住手！」

季無恙一把奪下棍子，斬下鎖著那小賊的鎖鏈，周管家一個掃腿，還沒落腳，便見姜雲天怒氣沖沖，走了進來。

「你不是說小十四死了嗎？！」

周管家捂著被抽紅的臉，看了看正給那小賊治傷的季無恙。

「說！嫣兒的事，不用避著他！」姜雲天吼道。

季無恙一聽見姜子嫣三個字，耳朵便豎了起來，主僕兩一問一答，他便很快擬清了頭緒。

這幾年，有人把江湖中和仁和山莊有仇的人集結到了一起，組成了一個反姜盟，兩年前，周管家察覺此事後，便暗中把自己的一個手下小十四安插了進去。這次收到有人想要破壞姜小姐的風聲后，周管家聯繫了他，他已證實策劃葛家莊的事，和擄走姜子嫣的人都來自反姜盟。只因小十四的任務是找到反姜盟的頭頭，對這些細碎的信息沒有太留意，所以也沒來得及通知周管家。

姜雲天看了看尚未蘇醒的小賊，罵道：「就算他是反姜盟的，你也不能下如此重手！」

「這廝嘴太硬，不肯說實話，必須得用些手段！」

「混賬！別以為你那點心思能瞞得了我！你一直瞞著我這個反姜盟的事，無非就是為了對付啟兒！你做事如此不計後果，仁和山莊遲早會被你禍害！」

「莊主，此人恐怕不是反姜盟的人！」季無恙上前說道：「他的衣物上沾滿了白色粉末，但並不是牽機草，而是掘墓人專用的神仙粉。」

「神仙粉？」

姜雲天聞言大驚失色：「難道他和韓師弟有關係？」

周管家聞言忽然跪地求饒，說這小賊一直自稱是掘墓人韓囂的徒弟！

「你……」姜雲天一腳踢過去，氣的說不出話來。

掘墓人韓囂當年與姜雲天同時拜入重山，韓囂只比姜雲天小几個月，且兩人都是成年後入門，交情一直都不錯。

「你自己先記著二十鞭！說！他還說了什麼！」姜雲天問道。

「他說，他是奉了師命來給莊主送賀禮的，碰巧遇到舞團招樂師，便想掙點錢……」

姜雲天聞言頓時淚眼闌珊，說這麼多年，莊裡有事，韓囂總是惦記著，自己的日子不好過，也從沒言語一聲，又看那小賊躺在地上，只剩下半條命，當眾低聲啼泣。

晚時，公子九一臉高興，說在北門前發現長蛇幫的印跡，可以斷定，擄人的就是長蛇幫。

眾人隨他一起來到北門，果然在門邊石碑下看到一個蛇形印跡，早先也有人看見了，但沒人知道這是長蛇幫用來傳遞信息的。姜雲天一想自己素來和長蛇幫相安無事，彼此之間還有生意往來，他們沒有理由對自己出手，便懷疑又是周管家做了什麼，將他一頓臭罵。

「老爺明鑒，長蛇幫的事，老奴當真不知情！老奴上個月才和黑鷹打過交道，沒有任何不快！」周管家急忙申辯道。

「莊主莫急，彭仇那廝豈會有錢不掙，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本就是長蛇幫的本行，倒不一定是你們得罪了他！想是你們得罪的人請了他，他在此處留下印跡，目的就是為了引你過去！」

姜雲天心下下沉吟，這話該當有理，只是這邊姜子嫣的夫家必須由他親自應承，加上反姜盟的事情尚未了結，還有投毒之事也沒查清，周管家又如此胡作非為，便看了看季無恙，正要開口，季無恙便已明白他的用意，說自己這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