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滄海苦心，辭任盟主
刀，是怎樣的刀？
名震江湖的血浪刀！
曾幾何時，一刀砍出，血浪滔天。
劍，是怎樣的劍？
常年靜默於湖底，出水時，劍鋒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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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水似乎還戀戀不捨地依附在劍鋒上。明滄海手腕一抖，水花悲傷離去。
凌如玉雖名震江湖，但還從未與明滄海過個招。即便是在魔獸嶺，與虎薩大戰中，御劍山莊只是派了弟子參與，明滄海並未親自入陣參戰。所以明滄海的武功，凌如玉從未得見。龍羲武林中，明滄海的成名絕學，乃是他的《九尊御劍術》，「以氣御劍、千變萬化」。
「去！」明滄海右手腕一翻，掌心凝聚起一團金色真氣，注入寶劍。那寶劍「倏」地一下，朝凌如玉刺去。去勢凌厲，劍鋒寒銳。
明滄海以氣馭劍，刺、削、斬、劈，招招綿密，劍花四濺，劍影如雨。
凌如玉大喝一聲，以怒刀式接連砍出天雷破空斬、怒海奔浪斬、撼山裂石斬、暴風追雲斬、鏡花幻月斬這五記大刀，但也只是與那劍花劍影纏鬥一番，碰出叮叮鐺鐺的刀劍鏗鏘之聲。
駐足一丈外的明滄海，氣定神閑，以氣御劍、如臂使指，劍隨意動。若是照此番打鬥下去，凌如玉真氣一泄，定然落於下風。
凌如玉也久經戰陣，好幾次都是從殊死搏鬥中衝殺出來的。他對形勢也洞若觀火。當下心念一動，凌如玉抽身後撤幾尺，稍將內力注入血浪刀，用飛刀式使出一記「怒海奔浪斬」。
刀劍相交，火光四濺。
霎時，凌如玉施展輕功「凌雲步」，貼地疾掠。將內力貫注掌心，朝明滄海拍出勢大力沉的兩掌。
明滄海嘴角一動，微微一笑，卻不閃避。他不慌不忙，雙手握拳，打出一記沖拳，硬生生藉助凌如玉兩掌。
如是，拳掌相拼。拼的是內力！
明滄海，久負盛名，內力蓄養深厚。
凌如玉，屢逢奇遇，內功精進神速。
他倆拳掌相拼時，只聽「嘭」地一聲，四周山石震碎、樹木頓折。數里之外的鈺州城，也聽得鳴劍山上一片巨響，山崩地裂！
凌如玉那一掌，貫注了自己七成功力。
明滄海那雙拳，注入了九成功力。
兩強硬磕，一聲巨響。凌如玉被強勁內力反彈，頓時氣血逆流。他順勢一個後空翻，卸去部分勁道，但還是遭內力反噬。「哇」地一口，吐出鮮血。
明滄海年逾古稀。因內功深厚，讓他看起來如四十歲中年大叔一般。他自小修習武功，蓄養了近六十年的內功修為。即便是已入神武境的凌如玉，在內功上自然比明滄海還差一截。
凌如玉頓時委頓，盤膝坐在地上，兩唇發灰，面如金紫。
但明滄海也受了內傷，氣息急促，面色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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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虛長少俠幾十歲。比拼內功，原本就佔了優勢。但少俠此戰，不落下風，竟能與老夫打個平手。總體而言，老夫輸了。」明滄海坦然道，「長江前浪退後浪。後生可畏。老夫認輸。」
「不，明莊主。打平就是打平，莊主沒輸。」凌如玉喃喃道。他稍稍調節氣息，運功療傷。
明滄海慢慢走過來，給凌如玉把了一下脈，道：「真是抱歉。老夫原本只想和少俠切磋一番。不想出手重了些，竟致少俠臟腑重傷。真是對不住少俠。」
「高手過招，死傷難料。莊主不必愧疚。」凌如玉努力笑了笑。他心裡想的，其實是，明莊主啊，你就別打擾我了，讓我靜心運功療傷吧。
「少俠乃當朝上將軍。這天下，有多少人崇敬您，也就有多少人暗中盯著您。您這一負傷，兇險就平添了幾分。」明滄海擔憂，繼而搖頭道：「不行，少俠負傷，老夫有責。我要給你療傷。」
說罷，不容凌如玉拒絕，明滄海盤膝而坐，對凌如玉相對而坐，雙掌相對，運功為其療傷。
此番，凌如玉內傷著實嚴重，氣血亂竄。他運功壓制，依然氣血翻湧，在胸腹內翻騰。
明滄海雙掌貼在凌如玉後背。約莫一個時辰，凌如玉頭頂便升騰起陣陣白霧。
御劍山莊的弟子們，聽得那一聲巨響，也紛紛趕來。見師父明滄海正在為凌如玉運功療傷，便自覺地四下靜默，立於四周為其護法。
凌如玉內傷漸好，面色漸漸紅潤起來。他運轉內力，氣息漸漸舒緩順暢。其頭頂白霧裊裊娜娜，漸漸稀薄。但圍觀的弟子們卻忍不住低聲驚呼道：「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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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明滄海耗損五成內功修為，為凌如玉療傷，加上他自身也有內傷。轉眼之間，他一頭青絲變白髮。
凌如玉睜開眼，一看明滄海那滿頭白髮，頓時明白，感激道：「謝莊主。」
「凌少俠，乃當朝上將軍，萬金之軀，身負千鈞重擔，不容有半分閃失。老夫失手將你打傷，為你療傷，也是應盡之責。」明滄海輕聲說道，「今日比武，老夫輸了，自當履行承諾。即日起，便昭告武林，將武林盟主之位讓於少俠。」
「好吧。」凌如玉細細端詳著明滄海。他銀髮黑須，面沉如水，表面上波瀾不驚，心底大概有萬千思慮吧。
「明莊主，你既把盟主之位拱手相讓，又為我耗損功力療傷。此舉於晚輩有恩。」凌如玉頓了頓，直視明滄海，緩緩道：「莊主若有所託，晚輩定然應允。」
聽到這句話，明滄海心中掠過一陣疾風。此番苦心比武，他明滄海要的就是這句話。
明滄海慢慢抬起手，雙手抱拳道，「凌少俠少年英雄，豪氣干雲。老夫確有一事相請。」
「嗯……」
「明昊逆勢而為，執念頗深。老夫無力阻攔。但還請少俠留他一命。」
明滄海的要求，與凌如玉心中揣測差不多。「好吧。」凌如玉點點頭，起身道：「莊主對淑太妃用情至深，令晚輩感動。」
明滄海悵然一笑，「在世間，所求無多，但求少幾分愧疚於她。」
「莊主放心。此事，我定然做到。那先告辭了。」凌如玉站起身來。
「多謝少俠。另外，少俠重傷並未完全康復，還需調息靜養一陣子，切不可強行運功動武。否則，容易傷及心脈。」明滄海叮囑一句。
凌如玉輕輕一躍，跳上馬背，扛著那把血浪刀，策馬遠去。
小王爺明瑞連忙跑過來，扶起明滄海，「師父，你也傷得不輕啊。」
「無妨。閉關修鍊一段時間就好。」明滄海望著凌如玉的背影遠去。
「師父，瑞兒不明白。對那凌如玉，為何打傷他，還救他？還不如直接……」小王爺明瑞把「殺了他」三個字咽了回去。
「瑞兒，殺了他，天下勢必大亂。他凌如玉，於我龍羲，還大有用處。留他，是因為他有用。傷他，是讓他明白，即便修為至神武境，也不是天下無敵。救他，是讓他承我一個人情。因為，為師要救下你王兄明昊。」
「噢……」小王爺明瑞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瑞兒明白了。」
明滄海扶著明瑞的肩膀，勉力撐著身子，掃視一眼身邊的眾弟子，朗聲道：「即日起，由明瑞接掌御劍山莊，任莊主。為師要閉關修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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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眾弟子齊聲驚呼，紛紛跪拜在地。
「為師心意已決。以後，明瑞任莊主，潘虎協助師弟打理山莊的江湖事務。」明滄海看了看潘虎，又道，「潘虎，你即刻起草一份公告，公告為師辭去武林盟主之位，讓給凌如玉接任，蓋上武林盟主的大印，爾後速速發往武林各派，昭告龍羲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