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莊主雄闊，擇機比武
這大概率是個血色黃昏。
西邊天際，一抹殘陽如血。那血，就像凌如玉那把血浪刀，曾經砍下無數敵人頭顱，噴濺出來的血。
這一回，凌如玉騎著一匹白馬，穿一襲玉白錦袍，提著那把血浪刀，獨自前往鳴劍山。
一人，一馬，一刀。
這一回，天策上將凌如玉沒有絲毫排場。他獨自一人出馬，只帶著那把刀。不過呢，血影侍首領冷煙還是擔心他的安危，悄悄派了兩個血影侍遠遠地跟著天策上將凌如玉。另外，冷煙還特意去跟夜採薇說，「採薇姑娘，將軍今日獨自出門。若有兇險，還請你做好準備。」
夜採薇正用一個個小瓷盆，在栽種一株田七。「嗯。放心吧。冷首領，若有情況，我定有應對執法。」夜採薇往瓷盆里裝了很多泥土，把一株幼苗插進土中，「當然了，大概率不會有情況。」她抬起臉來，給冷煙一個暖心的微笑。
「是啊。我也這麼想。御劍山莊莊主明滄海是個磊落之人，應該不會有什麼陰險之舉。」冷煙四處看了看夜採薇住的這座別苑。別苑四周都被夜採薇種了各種藥材，每種藥材都兩三株，不多。小小院落中，時時飄著種種奇異的草藥香味。一看這些草藥，都被夜採薇精心打理得很好。
在冷煙的印象中，這夜採薇自打住進翡翠山莊，就一直呆在她的別苑中，從不出門。即便日常用膳，她也是獨自一人。這大概是夜採薇常年隱居深山養成的性子，孤絕而幽靜。不過呢，冷煙看著這麼水靈漂亮的姑娘，終日把自己養在幽深的僻靜處，總覺得有點楚楚可憐。
她那麼美，又那麼善良。理應享受更多的陽光雨露，還有人間煙火的滋養。因此，冷煙忍不住說道：「採薇姑娘，有時間出去走走。將軍的妻妾們，都是極好相處的美人兒。」
夜採薇放下盆栽，在池子邊洗了洗手，點頭道：「嗯，是要學著和她們交往交往。」
「還有哦。你可以跟她們一起吃飯啊。大家一起吃飯，更有食慾，總好過你一個人吃飯。」冷煙道。
夜採薇搖搖頭，道，「吃飯就算了。小薇自小體弱，隱居深山，也是遵照醫理，以自己的獨特飲食養生調理。與大家一起吃飯，小薇吃不習慣。」
「噢。原來如此。」冷煙這才明白過來。其實，冷煙哪裡知道，夜採薇一個機械姬，哪裡需要吃飯喝水。而夜採薇心裡偷樂，她想，她吃下的每一道菜大概都可以榨成汁、燉做湯，餵給主人喝吧。
這麼一想，夜採薇嘴角掛出一個弧度，就笑了。笑得甚是好看！而冷煙看著天邊的晚霞，心裡想著，這個時候，將軍應該已經到了御劍山莊。
上將軍凌如玉提著血浪刀，騎馬上山時，忍不住抬頭往山頂看了一眼。他心裡想，今天總要有個分曉吧。江湖與朝堂，其實就是朝野瀚海在一起翻湧。這統領江湖幾十年的御劍山莊，今兒個總要聽見點響動，總要聽見那鏗鏘的刀劍之聲。
自從王爺明昊帶著白樸、杜方下山後，明滄海一直在藏劍閣中閉門不出。一日三餐，都由弟子送去。
他似乎對閣中的一本本劍譜，都著了迷。
最後一絲霞光從藏劍閣退出時，明滄海的首徒潘虎走進來說：「師父，凌如玉往山上來了。」
明滄海一聽，臉色微微一變，繼而問道：「來了多少人？」
「就他一個。」潘虎道。
明滄海的面色頓時冷峻，道，「好，我去迎迎他。」
說著，明滄海放下手中劍譜，足尖一點，就往山門飄去。首席大弟子潘虎正要跟上，明滄海的聲音傳來，「不用跟來，我獨自迎他。」
凌如玉慢悠悠地策馬上山，遠遠地就看見站在那座山門下的明滄海。山門由白玉岩雕砌而成，兩條飛龍抱柱，牌匾上書「御劍山莊」四個大字。落款為「明滄海」。四個字寫得氣勢雄闊，筆鋒銳勁。放眼當今龍羲，大概也只有明滄海能寫出這樣的字。
凌如玉細細品鑒一番，點頭道：「好字。」
「公子此番前來，是將軍蒞臨，還是少俠光臨？」
「江湖事，江湖了。」凌如玉舉了舉手中的血浪刀，「今天，晚輩只是錦衣浪刀浪子玉。」
「甚好。那麼今天，明某隻是一名劍士，少俠也只是一名刀客。」明滄海右手一攤，做出一個歡迎的手勢。
凌如玉就下馬，跟隨明滄海踩著石階，往山上走。
「莊主，晚輩有一事相問。」
「不用問。他已經敗了。」明滄海道，「當少俠到此，他基本全盤皆輸。不然，你若不知曉他的事情，也不會特來見我。」
「莊主果然料事如神，不出山莊，也知天下。」凌如玉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御劍山莊為何還要參與？」
「俠者，守之忠義。為一句故人所託。明某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莊主所說，可是當今的淑太妃？」凌如玉問道。在朝中做了高官，也聽得貴妃娘娘上官瑤說起一些明氏皇族的宮闈秘史，凌如玉對淑太妃蘭傾顏與明滄海之間的情史秘事有一些了解。如今，聽明滄海這麼一說，凌如玉心中倒有些許體諒他。
明滄海默不應聲。他領著凌如玉走上一開闊平台。旁邊是一汪汩汩冒著熱氣的清泉。泉水便插著一把劍。此地就是御劍山莊的洗劍池。
「如此說來，御劍山莊定要入局嘍？」凌如玉微微笑，看著明滄海。
「有所為，有所不為。如今之勢，貴妃娘娘和上將軍，一文一武、一內一外，砥定天下。我龍羲國泰民安，實乃幸事。在我明某心中，只要百姓生活富足，誰當皇帝不重要。至於我們明氏皇族，有名無實，那更不重要。」明滄海說道。
「那為何還要派人助力於明昊王爺？」凌如玉追著問道，索性挑明了說。
「僅止於此。只有白杜二人，不會再有旁人。另外，白杜二人下山時，已被剔出御劍山莊名冊。派他二人，也只是為了保護明昊性命，不負明昊母親的託付罷了。」
「莊主，乃龍羲的武林盟主，自然一言九鼎。此話，晚輩信了。」凌如玉提起刀，「既是如此，那便無別的事。晚輩告辭。」
「凌少俠。」明滄海叫住他，「明某有一事相請。」
「何事？」
「自與虎薩帝國魔獸嶺一戰，凌少俠威名日盛。世人皆說，凌少俠武功已臻神武境。明某很想與少俠切磋幾招。」
「這……」凌如玉在心裡琢磨，這莊主明滄海在這個節骨眼上要求比試，到底是何意圖啊。他正想著找個理由拒絕。
「少俠，此番比試，明某若輸了。明某就昭告武林，把武林盟主之位傳給你。」
「使不得，使不得。明莊主德高望重，怎可如此。」
「貴妃娘娘當初設置武林聯絡署時，便是有意插手武林之事，收攏武林各派勢力。只是礙於明某穩坐這盟主之位，她不好放開手腳。而眼下，只要少俠你贏了明某。這武林盟主之位，便由你來坐。這樁買賣，定能讓貴妃娘娘十分歡喜。於少俠而言，更方便您蓄養江湖勢力。」
明滄海的話，雖然十分露骨，但確實切中了利益要害。此處，也無旁人，沒必要扮演一個道貌岸然的君子。
凌如玉輕咳一聲，道，「既然莊主一心求戰，那晚輩就領教領教莊主的御劍絕學。」
「好。」明滄海右手一抬，沉在池底的一把劍倏然飛出水面，落在明滄海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