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胡淶不胡，傻人傻福

坐在席位上喝酒的呼延家大公子呼延豹有點坐立不安、心不在焉的樣子。

金風樓二樓主桌上的動向，呼延豹一直密切關注著。那天策上將凌如玉和家父呼延瑭談笑風生的樣子，呼延豹倒沒起疑心。反正這一票，他也沒拉父親入伙。之所以沒有硬拽上父親，是因為大公子呼延豹對家族多少有點良心。

他知道，行刺天策上將是一樁高風險的買賣。

若成功，他們呼延家算是徹底在東境扎穩了根，從此無人敢撼他們呼延氏。

若失敗，不好意思，那肯定連累呼延家族，整個呼延家怕是要被京城長安那位攝政妃連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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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掂量一下風險與收益，大公子呼延豹就打定主意，這事他一個人干，既不招呼父親，也不拉攏自己的同父異母弟弟呼延文。

但喝著酒，一名家丁告訴呼延豹，剛才小公子被家父叫去，拜見了上將軍凌如玉。聽到這個消息，呼延豹開始多方揣摩，心中總是不踏實。

自己心愛的女人柳詩詩正在跳那經典的《胡旋舞》。那小蠻腰扭得春水蕩漾，平素是呼延豹的心頭最愛。但此刻，他也無心欣賞。待柳詩詩跳完一曲《胡旋舞》，呼延豹問身邊的白眉和尚：「現在什麼時辰了？」

「應該是亥時六刻。」白眉和尚答道。

「胡統領呢？」呼延豹又問道。按照計劃，鈺州守備統領胡淶，這個點應該帶著守備營那三千兵馬，早已殺將過來，將金玉樓台圍得水泄不通。

但實際上，此時的胡淶統領正站在校場上，急得滿頭大汗，在那跳著腳大呼小叫：「你們這幫鱉孫，動作還不麻利快點。大公子有令，緊急任務交給咱。」

可是呢，三千來號人，平素作風散漫，加上營、隊的校尉將官們都不在崗，他們都還在百花閣做著春夢呢。因此，兵卒們一臉茫然，像沒頭蒼蠅般四處亂竄，一會忘帶兵器，一會忘穿鎧甲。忙乎半天，終於披掛整齊，在校場上集合完畢。三千來號人，烏泱泱一大片，隊伍不太整齊。

統領胡淶，正要帶隊出發。那呼延家小公子呼延文騎著一匹高頭大馬，閃電般衝到台前。呼延文舉起手中的都督金腰牌，高聲道：「大都督有令，守備營全體將士聽令。此刻起，守備營由我指揮，聽我號令。違令者，斬！」

鈺州城的守備兵馬，包括整個東境的軍隊，在大都督呼延瑭的苦心經營下，都視大都督呼延瑭為最高指揮官。從某種意義上說，東境軍隊基本上可以算得上，就是呼延家的嫡系武裝。

正因為這一層關係，天策上將凌如玉就打定主意，對呼延家族只能智取，不能硬剛。如若真的剛起來，朝廷贏面即便很大，但打下來，整片東境這麼肥沃的魚米之鄉就會烽煙四起，生靈塗炭。那就是毀了整個龍羲帝國的錢袋子和糧倉。仟韆仦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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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文拿著都督金腰牌一出現，那已經集合的三千守備將士，自然乖乖聽他話。滿頭大汗的胡淶統領，也長吁一口氣。統領胡淶傻人有傻福，他雖然貪財好色，看起來憨態可掬，但在大事面前，他那個大腦袋，還是有幾分警醒。

這一回，大公子呼延豹命他帶著守備營，全體出動，去圍住那金玉樓台。這事，他一聽，心裡就不託底。按常理，鈺州城一派祥和，風平浪靜，不應該要出動這麼多兵馬。

他雖然心存疑問，但他在都督府做事的原則，素來就是唯命是從，不該問的絕不多問半句。就這樣，他心中忐忑地來到守備兵營。等來了之後，發現只有值守佐領在，其他將官校尉都被那個龍驤副統領蕭馳野拉去百花閣喝花酒了。

一開始，他還罵罵咧咧兩句，「奶奶個熊，竟然不請老子，這蕭將軍也太小心眼了。」

但回過神來一想，一琢磨，統領胡淶覺出這事有點不對勁。這也太巧了吧。那大公子剛好要啟用守備營，這蕭將軍就掐著點兒把守備營一眾將官放倒。

統領胡淶覺出其中針尖對麥芒的味道，心裡嘀咕著：「難道這兩伙人要幹起來？」

可這兩伙人，大公子呼延豹，他也得罪不起；上將軍凌如玉，他胡淶更得罪不起。

「看來這一回，真要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走一遭了。」統領胡淶正在校場上哀嘆著，那小公子呼延文就來了。

小公子呼延文這一來，統領胡淶如蒙大赦，立即單膝跪地，拱手道：「守備營全體上下，謹遵小公子號令。」

呼延文這一來，統領胡淶肩上的擔子就輕了。無論怎樣，他都好交差，他只是都督府的一個小馬仔，奉命行事而已。即便以後出了什麼岔子，要打板子，也不能完全歸罪他胡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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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呼延文還是頭一回帶幾千兵馬。原本估摸著，會有點麻煩，難搞定。沒想到，他一到場，就穩了！

當下，他意氣風發，想起自己剛才在上將軍凌如玉那表的忠心。他心裡尋思著，這一次，必須得在上將軍面前好好表現一把。

小公子呼延文一馬當先，率軍出發。

到了金玉樓台附近，呼延文看見蕭馳野將軍騎在一匹高大戰馬上，軍容嚴整，目光如炬。蕭馳野將軍和他率領的龍驤騎士，加上後面移交給他指揮的八百鐵甲精銳，都列好軍陣，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年輕將軍蕭馳野帶兵有方，整軍有道。他很快將那八百鐵甲精銳和龍驤騎士混編在一起，排出步戰和騎兵相結合的陣法。

全場將士肅靜默然，手持武器，殺氣盈天。

再看呼延文帶來的三千兵馬，行軍至此，也稀稀拉拉。後面的兵士，無校尉約束，在隊伍中嘀嘀咕咕，低聲竊笑。好像，他們不是來行軍打仗，而是來金玉樓台看熱鬧。

「見過蕭將軍。」小公子呼延文在馬上拱手施禮道。

蕭馳野見他身後稀稀拉拉的隊伍，兵馬雖眾，卻軍紀渙散，妥妥的一幫烏合之眾。蕭馳野皺皺眉道：「小公子，這就是你拉來的隊伍？」

「對。鈺州城三千兵馬，全部集結於此。」呼延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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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稀拉拉，成何體統。」蕭馳野嗤之以鼻。

那統領胡淶領教過蕭馳野的厲害，立即賠笑道：「將軍，吾等小小守備軍，在軍威赫赫的龍驤騎士面前，那就相當於散兵游勇，就是野路子。」

「哼……」蕭馳野道，「如此渙散，就得整肅軍紀。現在上將軍和大都督都在裡面宴請賓客。我們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確保上將軍和大都督的安全，確保宴會的安全。」

「是是是，蕭將軍訓示的是。屬下馬上整肅軍紀。」

「我來吧。」蕭馳野心想，正好趁此機會，彈壓一下鈺州守備軍，樹立威信，震懾住他們。

那統領胡淶怎麼會想到這一層。他生怕繼續出醜，忙道：「蕭將軍，帶兵有方。你來，你來。」

蕭馳野當仁不讓，策馬奔出，在隊伍前勒馬停住。

戰馬仰頭一聲長嘶，「全體肅靜！」蕭馳野拔劍而立，喝道：「現由本將軍代為整肅軍紀。下面，聽我號令。聞令不行者，重罰！」

「守備軍全體聽令。拔刀，列陣！」蕭馳野高聲道。

其中一名兵卒開小差，拔刀慢了半拍。其他士兵都已列陣。唯獨這名小兵，拔出刀傻愣愣地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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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賬。」蕭馳野大聲斥責道，雙腿一蹬，從戰馬上高高躍起，向那小兵飛去。

他舉刀猛地朝那小兵砍去。小兵嚇得面無人色，以為自己這次肯定是去了。

兵陣中，也是一片驚呼。

在刀快要劈中小兵面門時，蕭馳野手腕輕輕一抖，只要刀背在小兵肩上輕輕拍了一下。

那小兵嚇得，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刀也丟在一旁。

「若是在戰場上，你聽命令慢半拍，就已經死了。」蕭馳野冷冷道。

「將……將軍，小……小的再也不敢了。」小兵匍匐在地，連忙求饒。

「拖下去，重責十記軍棍。」蕭馳野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