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世子耍寶,引為兄弟
掌燈時分,凌如玉醒了。大抵是昨天,去苦禪寺那一遭,淋了雨,又吃了顆毒藥,人太過疲乏,洗完澡后,似睡非睡,迷迷糊糊間,睡了差不多一整天。
中途,葉輕眉來過幾次,摸摸他額頭,看他是不是發燒。摸他額頭不燙,葉輕眉才放心離去。
對這,凌如玉心頭頗為溫暖感動。
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有個女子如此細緻地照顧自己。
凌如玉起床,候在門外的丫環聽到響動,就進來了。
衣架上,掛著一套嶄新的玉白色、綉有青竹的男式錦衫,旁邊放了一雙金線滾邊的白底皮靴。
靠牆書案上擺了一盤衣服配飾,有腰帶,玉佩。
「公子,奴家來為你更衣梳妝。」丫環道。
那丫環有一雙巧手,將凌如玉漆黑如墨的長發,用一支白玉簪挽起,讓他那張俏臉更顯俊美。
再穿上那套玉白錦袍,繫上一條朱紅三鑲白玉腰帶,腰間掛一翠色玉佩。凌如玉整個人更顯風流倜儻。
丫環說:「這些都是大小姐精心挑選的。公子穿著太好看了。」
聽得門外有姑娘在說:「公子真有才,一句詩將我姐妹倆的身價都快捧上天了。」
那是春荷姑娘的聲音。聲到人到,葉輕眉領著春荷、秋漓二位美人走進屋來,乍看到一身白衣的凌如玉,上下細細打量一番,嘖嘖贊道:「真是公子人如玉,陌上世無雙。」
「哪裡,哪裡,人靠衣裝嘛!大小姐有心了。」凌如玉謙虛道。
「公子,移步去吃飯吧。今兒,我特意帶著春荷、秋漓兩位來陪你喝酒,讓她們好好感謝您。」葉輕眉拉著凌如玉往外走。
「何謝之有?」凌如玉問。
「一會喝酒,再與你細說。」葉輕眉淺笑吟吟,頗有幾分嫵媚。
走過一道廊橋,便到了花廳。花廳門口,有個女子正在那等候。葉輕眉告訴凌如玉,「這是我們的二當家,阿姝姑娘。她也來作陪。」
阿姝長得圓潤甜美,見到凌如玉粲然一笑,躬身失禮,一看就是個八面玲瓏的人兒。
偶地神啦!這頓酒,醉美四金釵都來,我凌如玉何德何能,有此艷福?如果那花和尚虛渡大師在就好了。這一拖四,有點應付不來;一拖二嘛,還能遊刃有餘。
凌如玉在心裡偷笑,臉上卻一本正經的樣子,開口問那春荷、秋漓:「今晚,你們都不用去前院,哄哄那幫土豪公子哥?」
春荷心直口快,嬌滴滴道:「得公子金句誇讚。昨兒一宿,我把這一個月的錢都掙了。今晚,咱都是你的人。」
「哇塞!那你昨晚是上了多少張床?」凌如玉打趣道。
「公子,你想歪了。」葉輕眉笑道,「我們這頭牌紅人是只賣藝,輕易不賣身。
你那詩往門口一掛,現在聽春荷、秋漓單獨唱支小曲,不陪酒,都是百兩黃金起價。還有不少恩客搶著預約排隊。」
說著,葉輕眉舉杯,「姐妹們,我們敬如玉公子一杯。」
四朵風情各異的大花輪流敬凌如玉,當真是眾星捧月,好生愜意。還是老爹說得好,「識盡女人百媚圖,萬花叢中不迷路」。面對四個各有獨特韻味的大美女,今晚的凌如玉要努力做到酒可以喝醉,但人絕不迷路。
輪到秋漓敬酒時,她挨在凌如玉身側,柔柔弱弱地說:「公子,小女子還有一事相求呢。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啊。」
「你那詩里有『吟潮生『,很多恩客讓我們唱小曲時,都說就唱那什麼潮生吧。
他們大概以為,潮生是一首詞曲名。可我們沒有叫什麼潮生的歌啊。所以,還得請公子幫我們填首歌詞。」秋漓說話甜甜糯糯的,甚是悅耳中聽。莫說填詞一件事,就是一百件事,凌如玉也會答應。
「我以為多大的事呢。填詞作賦,我在行。不過呢……」凌如玉想起來,答應過虛渡大師那花和尚,要忽悠幾個姑娘上山去。
另外,那蒙面人也知道這事,不帶姑娘往山上走一遭,怕是會引他懷疑。
如此看來,還必須帶姑娘去那苦禪寺,上次香。
「不過什麼?」秋漓問。
「不過填詞這事需要靈感啊。」
春荷使勁挺了挺她那飽滿的胸脯,花枝亂顫地說:「找靈感,好啊。我們姐妹都是,春色滿園關不住,歡迎公子找靈感。」
凌如玉懂那話意思,心裡暗道,「有機會,咱就到你們那滿園春色中好好逛一逛,找點靈感」,嘴上卻說:「囈,正好,已經陽春三月了。
到時各位姐姐陪我遊山玩水,賞賞山野春光,這靈感自然就來了。」他想著,正好以此理由,帶春荷等幾個姑娘到苦禪寺,給那貓在地洞的虛渡大師解解悶、泄泄火。
「這好辦,改天一起去郊遊踏青。」葉輕眉又在凌如玉耳邊,低聲道:「你怕是個不解風情的榆木疙瘩。我們這姑娘的滿園春色,難道不如山野風光,更讓你有靈感?」
凌如玉心裡說,這特么當然知道,表面上卻煞有介事地說:「古人云: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寄情山水是我們文人的情懷!情懷,懂嗎?」
其實,沉迷酒色,才是文人的情懷!但這真話,凌如玉是不會說出來的,怕被天下文人士子暴揍一頓。
這邊廂,凌如玉正和四大美女推杯換盞找靈感,找得不亦樂乎。
一個丫環急匆匆跑進來,「大小姐,二小姐,睿王府的明燾(tao)世子來了,在賞花廳吵著非要見秋漓姑娘。」
明燾世子,在京城可是有名的紈絝子弟班頭。他爹是乾宗皇帝的親弟弟明睿,早年封為睿王。
但明睿跟著乾宗御駕親征時,為了保護乾宗,替他擋下一支暗箭流矢,洞穿左胸,當場就死翹翹啦,留下明燾這個獨苗兒子。
明睿死時,才不到三十歲。他只有一房正妃朵蘭。
朵蘭父親是北狄八部首領托雷。在平定北狄其餘十部叛亂時,托雷堅決擁護乾宗,出了大力。
北狄被平定后,托雷順理成章當上了北狄王,被稱為「草原雄獅」。讓來自草原的北狄王女兒年紀輕輕守活寡,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後來,在皇帝恩准下,朵蘭下嫁給富商沈萬金,兩人育有一個女兒。
朵蘭畢竟當過睿王妃,又是北狄王的女兒,在北狄草原和龍羲朝廷,人脈很廣,認識各路手中握有實權的達官貴人。
靠著這層關係,原本僅做珠寶的沈萬金,開始涉獵皮毛、茶葉、鐵器、馬匹等各種生意,把沈家生意從東海岸做到了北境線,短短几年時間,就成了龍羲帝國傳說中的「首富」。
朵蘭下嫁后,自然不得保有睿王妃名號,算是從睿王府徹底離開了,留下明燾這個獨苗世子繼承睿王府所有家業。
小時候,明燾一直跟在母親朵蘭身邊,住在沈萬金那不輸睿王府豪華的「萬金庄」。
過了十六歲,明燾就回到睿王府,繼承家業。但他經常兩邊跑。睿王府對他來說,就是個惹事闖禍后躲避母親責罵的避風港。
因為明燾親爹在戰場上對皇帝有捨身救命之恩。出於這份感激,乾宗對明燾這個侄子,也格外關愛,時不時召他進宮玩耍,還頻頻賞賜金銀財寶,對他的惹是生非,也是一笑置之。
清楚明燾跟皇帝這般親近,后爹沈萬金對這兒子更是視若己出,疼愛有加,十分嬌縱,經常背著夫人,給他大把大把塞金票,還幫忙背鍋扛雷擦屁股。
大伯是皇帝,外公是北狄王,后爹是首富,自己將來還要晉封為睿王爺。這樣的世家子,不當紈絝班頭,誰能當班頭?
不過,因為母親家教甚嚴,紈絝班頭明燾雖然時常搞得京城各條街巷雞飛狗跳,但從不幹傷天害理的事。屬於典型的「小禍不斷,大禍沒有」。這也是他一直得皇帝乾宗喜愛的緣故。
在翰林院時,凌如玉雖然沒跟紈絝班頭明燾打過照面,但也聽過不少有關他的狗血傳聞。比如他花千兩銀子買某家閨秀一條貼身衣褲,然後掛在自個坐的馬車上,跟人吹噓昨晚他跟那閨秀在馬車上狠狠地震了一把。
這麼一搞,有段時間,弄得很多姑娘家都不敢把衣服晾在戶外,生怕一些阿貓阿狗偷去賣給世子。
「你跟世子說,秋漓今天來了月事,不方便。」葉輕眉道。
「這理由,我說過一遍了。世子不樂意,說只見見,又不親親。他還抬了兩大箱金元寶。說如果見不到秋漓,他就要用金元寶砸場子。」丫環道。
凌如玉一聽,道「去吧,去吧,有金元寶,為啥不去?」
秋漓噘起嘴,嗤之以鼻道:「誰稀罕那個鐵憨憨的元寶哦。」
看來,秋漓是不願搭理世子殿下。
阿姝站起來說:「明燾世子人不壞,是個活寶,在我們醉美苑花了不少錢,是我們的頭等貴客。不能得罪他,待我去會會他。實在不行,秋漓啊,你出來和他打個照面。不然,他那犟脾氣一上來,肯定要鬧騰的。」
「好吧。」秋漓應道。
明燾世子坐在二樓的天字型大小貴賓席。賞花廳的舞台上,一個妙齡女子正唱著「蝶戀花」。明燾翹著二郎腿,氣鼓鼓地坐在紅木靠椅上。那圓滾滾的身子和圓滾滾的腦袋,看起來十分地憨態可掬。身邊站著四個家奴。
其中一個身形精瘦,個不高,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左手始終按在腰間的佩劍上。這明眼人一看,就是個練家子,是明燾世子的貼身保鏢。
「哎吆,世子殿下,怎麼一個人坐在這?」阿姝一入貴賓席,柔聲喚道,一臉的柔情蜜意地朝世子撲過去。
明燾抬起腳,抵在阿姝的腰腹上,氣哼哼地說:「秋漓呢?」
「哎呀,世子殿下,我們新來了幾個姑娘。又清純,又乖巧,一等一的漂亮。我領過來給你瞧瞧。」阿姝說。
「不。」圓滾滾的明燾很堅決,「我就要秋漓。」
「她身體不舒服,不方便。」
「那我去探望她,看她一眼便走。」
「豈敢,不敢勞世子殿下屈尊。」
「到底行不行?一句話。」明燾從箱子里抓起一個金元寶,「不行,我就砸錢了。」他揚起手,裝著樣子要往樓下舞台上扔。
「我的小祖宗呢。行行行,我叫她出來見你,只見一面啊。」阿姝連忙拽住明燾的手。
阿姝回到後院花廳,攤手無奈道:「那活寶,我也勸不動。秋漓不去的話,他就要往樓下砸元寶。到時肯定引起混亂。而且,他貴為世子,連個姑娘見都見不到,鬧起來,傳出去。我們醉美苑就得罪了整個世家子弟。」
「阿姝說得有道理。秋漓,你跟著去一趟,把世子殿下那火氣給哄滅啊。」葉輕眉道。
「嗯。」秋漓雖有點不情願,但懂事識大體,跟著阿姝去了。
「來來來,管他什麼世子不世子。我和大小姐陪公子。」春荷生怕凌如玉心中不爽,忙熱情地招呼起來。
等了這麼久,世子明燾見到秋漓走過來,忙站起身,迎了出去。
「世子殿下,小女子今天身體欠安,未來陪侍,還請見諒。」秋漓擠出一個笑容,欠身施禮道。
「無妨無妨,見你一面就好。」明燾世子走上近前,去拉秋漓的手,想請她到席間坐一小會兒。
挨得近,明燾世子聞到了一股酒味,從秋漓身上散發出來的酒味。
他使勁吸了吸鼻子,確認那酒味確實是秋漓身上的。
明燾世子臉色驟然變了,死死抓住秋漓手腕,勃然大怒道:「你不是病了嗎?怎麼喝酒了?陪哪個公子哥喝酒了?」
他揚起手,打算抽秋漓一耳光,但他嘆口氣,又落下。明燾鬆開秋漓的手,轉臉冷冷地對阿姝說:「是你去把那人請來,還是我去找?」
「世子殿下,你別誤會。我們只是幾個姐妹小酌了幾杯。」
「騙鬼呢。若只是姐妹喝酒,本世子來了,秋漓會拖拉半天才來?我倒要看看,今天是哪個大人物,竟比本世子還重要。」
「世子殿下,奴婢陪你喝酒,好嗎?不生氣了。」秋漓柔聲道。
「不好,就是不好。」
「親愛的世子哥哥,不鬧了,好不好?」秋漓抱住明燾,像哄孩子般哄他。
「不好嘛。」明燾搖頭,「我就想看看,他是比我錢,還是比我帥?」
一聽這話,旁邊的阿姝忍俊不禁,捂嘴偷笑。
「那你見了他,你可不許為難他。」秋漓道。
「不會的。沖秋漓寶貝,我堅決不動手。」
聽世子這麼說,那阿姝便去後院請凌如玉。
凌如玉一聽原委,就笑了,「那世子非得見到人嗎?」
「對的。公子,他說要看看,你是比他有錢,還是比他帥。」阿姝忍不住笑起來。
「他很帥?」凌如玉問。
「有點帥吧。有錢的那種帥。」阿姝故意模稜兩可地說。
「且去會會他。不能讓秋漓在他那受了欺負。」凌如玉說著,便闊步走了出去。葉輕眉是怕橫生枝節,春荷是去看熱鬧,兩人都緊跟了過去。
上樓,走到明燾世子跟前,凌如玉微微欠身失禮,「世子殿下,聽說你找我。」
明燾世子細細打量凌如玉。
白衣勝雪,眉眼如畫,好一個翩翩俏公子,若穿女裝,再施幾分粉黛,估計不比秋漓遜色吧。明燾世子情不自禁地心裡感慨,這他娘的確實英俊啊,忍不住低聲問家奴:「帥不帥?俊不俊?」
家奴傻憨憨地說:「帥,挺俊的。」
「跟本世子比呢?」
「假話,還是真話?」
「哪個中聽說哪個?」
「這位公子遠不如世子帥氣。世子氣宇軒昂,龍鳳之姿,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這話中聽,是真話還是假話?」
「假話。」那家奴憨得一批。
「你大爺的。」世子隨手甩了家奴響亮的一記耳光,「你的意思是,本世子遠沒有他帥。你他娘的,就不會說,本世子跟他一樣英俊漂亮嗎?這樣無論真假,翻來翻去,都是一樣帥。」
神邏輯!666。凌如玉也是嘆為觀止。
那家奴被當眾抽了一記耳光,卻一點沒有難過的樣子,反而咧嘴笑。因為他知道,世子歷來的風格就是「抽個耳光給顆棗」,美其名曰「恩威並施,籠絡人心」,接下來世子肯定有賞。
「世子和公子一樣英俊瀟洒,風流倜儻,妞比錢多。」另一個家奴機靈,搶道
「很好。賞!」果然,世子明燾抓起兩個金元寶,一個拋給那個被扇了一巴掌的家奴,一個拋給那會說漂亮話的家奴,繼而斜睨著凌如玉,有點高傲地問道:「叫什麼啊?你小子什麼來頭?竟然跟我搶秋漓。」
「世子殿下別誤會,在下浪子玉,剛才只是和她們姐妹幾個小酌幾杯,因為我想寫首風月辭,所以品酒敘話,聊聊醉美苑各種風花雪月的故事,找些素材。」凌如玉沒報真名,隨口報了那個花名。
「等等,還幾個?不是和秋漓一個?」明燾世子臉上的表情鬆動下來。
「當然不是。她們都在場,可以作證。」凌如玉指了指葉輕眉、阿姝與春荷。
明燾那滴溜溜的小眼睛,在三位美人臉上一一掃過,心裡罵道,他娘的,浪子玉這小子艷福比我還好,還一拖四,開一桌麻將,還能多個人端茶倒水。
看來,這小子長得俊,很招女人喜歡,身邊肯定少不了鶯鶯燕燕的家花野草。若能拉攏過來,有這麼一個英俊兄弟,那以後招蜂引蝶、尋花問柳自然更容易。正所謂「帥哥在手,美女我有」。
這麼轉念一想,明燾世子笑嘻嘻地換了個姿態,「敢問公子貴姓啊?在哪高就?」
「在下浪子玉,一介文人。」凌如玉又耐著性子說一遍。
浪子玉?這名沒聽過。一位家奴湊在世子耳邊,提示道:「世子殿下,醉美苑楹柱上那句詩,落款就是浪子玉。」
「噢,噢,噢!原來你就是那詩人浪子玉啊。」明燾世子做出一副久仰大名的樣子,「聽人說,你那句詩就是對醉美苑春荷、秋漓兩大頭牌的描述。快給我講講,美夢秋波含香來的意思。」
「噢,那個……」凌如玉開始信口胡謅,「意思就是,夢見秋漓姑娘眨著一雙秋水盈盈的大眼睛,唇齒含香,朝你微笑,親吻你,讓你情難自禁。」
坐在旁邊的秋漓一聽,嘴角揚起一絲嫵媚的笑意,又有點嬌羞,一朵紅雲悄然爬上了她的臉頰,嬌聲道:「公子,奴家哪有那麼美?!」
而世子明燾聽了,更顯激動。他一把抱住凌如玉,似乎感動得快哭了,道:「艾瑪,這詩絕了,寫的就是我的夢啊!我天天夢見秋漓,就如你詩中所言那般。」
「過譽了,世子過譽了。」在世子略顯浮誇的熱情中,凌如玉尷尬地回應著。
明燾鬆開凌如玉,卻又摟住他的肩膀說,「沖你這麼妙的詩,本世子今天要和你結為兄弟。來,上最好的酒!」
世子如此熱情似乎容不得凌如玉拒絕。剛要落座,凌如玉聽得耳邊一陣疾風。
一片紙條打在他臉上,生疼,落到地上。小小紙片都能如此
凌如玉撿起來一看,上面寫著八個字:三日斷腸,還有兩天。這自然是那蒙面人傳話提醒。
再看周圍,賓客多在看戲喝酒,或是懷裡抱了個可心人兒,在那耳鬢廝磨地你儂我儂。沒有什麼可疑人物。
但看了那張紙條,凌如玉心頭有點沉重,卻得強打起十二分精神,跟眼前這位世子喝酒。
不知世子是真心,還是假意,反正演技在線。幾大碗酒下肚,世子明燾就開始抱著凌如玉稱兄道弟,「哥,大哥,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大哥,咱倆有錢一起花,有妞一起泡。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怎麼樣?哥,我這做兄弟的可以吧,仗義吧。」過一會,世子明燾又變成了凌如玉的腦殘粉、小迷弟,「大詩人,噢,不,我兄弟浪子玉是詩仙,絕對是斗酒詩百篇的詩仙。那句『美夢秋波含香來』,實在寫得太特么妙了。一念這句,我就想著秋漓那櫻桃小嘴兒,如果能含住……」其他話,不確定是真是假,但這句「如果能含住」,凌如玉相信,肯定是他心中所想、夢中所念的肺腑之言。
「你個傻批憨憨,說什麼呢?喝你的酒。」那秋漓聽了,一張俏臉羞得通紅,端起一碗酒就猛灌世子,用酒堵住他那張臭嘴。
「好,我喝我喝。秋漓寶貝喂我酒了,哈哈!」世子明燾邊喝酒邊說話,那酒汩汩地從他嘴角溢出,淌了滿身。
待他一飲而盡,轉眼卻滾到桌子底下呼呼大睡。那鼾聲真是一絕,如天公打雷,震天動地,此起彼伏。
從此,世子在醉美苑多了一個雅稱「憨雷公」。這雅稱,是凌如玉取的。秋漓她們豎起拇指說,「形象,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