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破碎生活

漢森駕駛著金角鹿號一路飛行，穿越了重重阻礙，期間還被仙女座星系邊境上巡邏的無人機盯上。這種無人機被走私販戲稱為「蒼蠅」，在銀河中到處巡邏游弋，盯住人就不放，所以特地在星系邊緣繞了一個大圈，鑽進一團密布危險的星雲甩開它們。

要知道別人不敢飛的地方，對於漢森來說卻是易如反掌，自己就是在星艦上長大的，這艘船上每一顆螺絲釘都像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所以他的駕駛技術在黑市上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氣了。

漢森順利的把飛船降落在克甫斯星周邊一顆交通站衛星上（在地圖上代號aw·f10222021），代號並不重要，漢森自己都記不住這些數字，而銀河裡也到處都是這種只有代號沒有名字的星球，只有重要的星球才會有官方冠名。

不過這裡是個民用的交通站，有個蟲洞橋站點，這種短途的蟲洞橋站點是由政府投資建設，在指定時間打開，和目的地的蟲洞橋對接，自己的小型運輸艦花150塊新幣就能穿越一次。

遙想當年，蟲洞橋技術絕對能算是人類文明的里程碑之一。在過去的公元2180年，人類歷史上誕生了第一台超光速曲面蟲洞機，在地球上的奧地利維也納大學的路德維希實驗室被創造出來，又叫超光速蟲洞跳躍機。

首次成功實現愛因斯坦-羅森空間橋理論，成功實現了人工打開福拉姆蟲洞偉大壯舉。洞穿了宇宙膜，從葡萄牙里斯本開始，到墨西哥尤卡坦半島之間形成了一條橫穿地球內部的通道，摺疊了空間，遙遠的兩端此刻被一條短暫的曲面通道所連接。

試驗人員彼此對視相望，曾經的天涯變成了咫尺，雖然這條通道只開放了短短五秒鐘就因為奇點斷裂而坍塌，但足以讓人類探索宇宙的進程翻開了新篇章，預示著茫茫宇宙的距離難題不在讓人類望而止步，這是被譽為第五次工業變革的象徵，但是誰也沒想到，這不僅是人類帝國日後興盛命運的開始，也是衰落命運的開端。

在人類文明最繁榮的時候，仙女座星系聽說遍地都是這種蟲洞橋站點，甚至連每個星球內部都有很多站點，但遺憾的是，現在衰落的厲害，已經無力在維修養護那麼多公用設施，現如今一顆星球也沒幾個了。

再看眼前，漢森站在櫃檯前買票登記，櫃檯里的工作人員一邊錄單一邊頭也不抬的問：「你的船叫什麼名字？」

「金角鹿號。」漢森感覺有點餓了，只希望這一切快點結束，自己出門買吃的。

工作人員楞了一下，回頭看看他，又繼續工作了，嘀咕了一句：「名字不錯，就是船破了點。」

漢森權當沒有聽見，工作人員把信息錄好，把回執票遞過來，低頭一看，上面寫著入站時間以及地點坐標等內容，要等到下午一點鐘，蟲洞橋才會和刻托星的另一個衛星交通站對接，自己才能駕船駛入，現在才上午十點，還早呢，去吃點東西吧。

漢森把金角鹿號停在交通站外面的停機坪上，說是停機坪，其實就是一望無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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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荒草地，根本沒人管，見空即停。橫七豎八到處都是各式各樣的星艦。

走出站外大門，就能看見人頭攢動，不管在任何時代，交通站門口的人流總是最多的，那些雜七雜八的店鋪也多，門口有很多小商販，不僅在兜售各式各類的小玩意兒，還會販賣食物和旅館，以及……很多流民……

門口的店鋪有架設在房子里的，還有支幾個棚子或者帶幾個電子推車，就算開張的，魚龍混雜，這個行星氣溫有些冷，漢森不失警惕的緊了緊皮質風衣，裡面藏著自己的兩樣武器。

一把手槍，那是一把點40的柯爾特牌，型號為「致命曼巴」，銀身棕柄，是經典電磁彈左輪手槍，老爹留給自己的，用槍袋掛在腰裡；另一樣是腰帶扣上藏著的一把鋯石鑄的陶瓷匕首，它可以躲過官方的金屬探測儀，這兩樣武器漢森總是寸步不離身邊。

走過林林總總的商販店鋪，路過其中一個，摸了摸口袋，還有些零錢。要知道仙女座星系在當年地球毀滅的第二天，就宣布獨立，結果太陽系當然不承認，雙方便爆發了曠日持久的百年星際戰爭。

而當初仙女座星系在宣布獨立后，也緊隨其後發行了自己的貨幣，和太陽系的貨幣相比，被民間稱為「新幣」，太陽系的貨幣稱為「舊幣」，新幣與舊幣的匯率大約是2比1，一塊錢舊幣大約能兌換兩塊錢新幣。

只不過經過這麼多年的戰爭，經濟嚴重衰落，文明倒退，除了特別有錢的人還能用得上電子轉賬以外，一般人都不得已反而開始使用實體貨幣，甚至有更為窮困的人，到了以物易物的地步，不是用貨幣，而是直接拿東西交換。

漢森想到十年前，戰爭剛結束那會，迫於生計，自己第一次跑走私，接受的就是堪堪就要過期的20斤冷凍牛肉當報酬，要知道戰爭把農業和畜牧業都打衰退了，能吃到實實在在的肉類應該感謝宇宙諸神，而不是吃那些該死的人工合成的速食蛋白條幹度日，那些人和合成的速食在漫長的百年星際戰爭中成了百姓的主要口糧，吃起來和泥土一樣的味道。

漢森因為接了那口神秘保險箱的私活，自認為經濟還是有點富裕的，開玩笑，按照約定，自己能得3萬塊的報酬呢。於是摸了摸口袋的錢，就是一面刻有面值，一面刻有仙女系星系圖案的硬幣，仙女星系官方銀行發行的，內藏有一次性的防偽晶元。

於是很「闊綽」的花了15塊錢買了一塊煎雞肉，撒著綠色的牛油果醬，還買了一根用油炸過的麵粉棍子和一碗粥，漢神用勺子在裡面攪了攪，搖搖頭，和麵糊水一樣難看，誰會吃這玩意兒。

將就著啃著雞肉，總感覺這雞肉也不是真傢伙，但好在能果腹，正吃著呢，覺察出不對，一回頭，發現兩個髒兮兮的孩子正站在自己身邊盯著自己看，大的男孩約十二三歲，盯著自己，手裡牽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消瘦的女孩手裡拿著破爛的玩具熊，二人一起期待的看著漢森手裡的食物。

要知道，自達成停火協議以來，儘管雙方陣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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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得了短暫的和平，但經過星際百年戰爭的嚴重內耗，人類文明元氣大傷，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和衰落，兩個星系中均有大量工業、農業等設施被戰火摧毀；大量流離失所的流民在宇宙中隨處可見。

幾乎每個小行星、衛星上搭建簡易棚戶都隨處可見；無數因戰火犧牲父母的孤兒四處流浪，為了果腹，誤入盜竊、販毒、搶劫等犯罪的歧途；因人口驟減，被棄置的小行星在宇宙中到處都有，甚至連四大母體殖民星球也有成片的無人區暴露。

兩大星系亟待解決的問題太多太多，無法一蹴而就。雙方政府都沒有多餘的人力和物力去收攏管理那些舊日星際資產，只好讓它們棄之荒宇，被流民肆意佔據，先收攏有限人力資源力圖恢復幾個殖民母體星球的主要區域經濟。

漢森知道眼前這一大一小兩個孩子是流民，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同樣，他們也有可能是小偷，這兩者似乎區別不大，因為戰時留下的這些孤兒沿街乞討或者盜竊搶劫的比比皆是，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自己心中根本不會動容，左手摸進了風衣沒動，右手拿著雞塊，麻木的盯著哥哥的眼睛，一口一口，不急不慢的吃了下去，盯著他們二人的眼睛，還挑釁似的吮吸了一下手指。

兩個孩子的眼神從期待到沮喪再到飢餓，轉身低頭就要走，漢森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吸引他們二人回頭，雞肉已經吃完了，吃的很飽，就是有點油，把剩下半根油炸面棍和喝剩的稀粥推了過去，這才站起來離開，左手也鬆開了風衣里藏著的手槍。哥哥把面棍給妹妹，自己抱起碗來喝個底朝天，這才繼續蹣跚的向下一個地方走去……

漢森是活在這樣一個支離破碎的世界中，自一百多年前，地球毀滅以來，以太陽系的「火星」、「土星」和「木星」三顆殖民母星為首的太陽系同盟軍和仙女座聯軍這場戰鬥毀滅了太多的文明和未來。

這場星際戰爭從仙女星系宣布獨立開始，從小摩擦到全方位大打出手，再到打打停停，打打談談，歷時百年之久，雙方多少代人的青春獻給了這場戰火，無數生命從出生到歿去尚未見過和平就被無情的漠視和碾碎。

這些孩子不是個例，同樣，漢森自己也是如此，自己出生於戰火之中，自小便在軍營里的父親身邊隨軍，是每個夜晚都抬頭看著漫天飛過的導彈划痕長大的，自己的第一把玩具居然是從一個陣亡的太陽系士兵身上扒下來的損壞的手槍，而自己的老爹，也在停戰前的最後一場大規模戰役中陣亡了，誰都不會來照顧自己，誰都不會，只有靠著自己。

現在雖然停火了十年，但是這場星際戰爭是人類從前史所未見的百年浩劫，波及面之廣、傷害度之深都堪稱史無前例，暴露出許許多多雙方陣營都為之意想不到的嚴重問題，讓戰後的恢復情況並不樂觀，所以重建工作道阻且長。

當然，漢森也沒有想到，自己這種不起眼的小人物，一趟普通的走私買賣匆匆跑過兩邊星系，卻無意中引起了一些其他人的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