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狂暴之路

朋克小隊的車子一前一後疾馳在公路上。伸手不見五指的夜空沒有一點光源。自塵埃降臨，星光已不復存在。想指望路燈照明？在這癱瘓的末世環境下更是痴人說夢。唯一的光束是車頭的遠光燈，為前途開闢出一縷微弱的明快。

浩渺的夜空下，兩輛車子渺小得像兩隻相伴而行的螢火蟲。行駛在前面的是梁家驥駕駛的「鋼鐵刺蝟」，載著胡蝶和鷹羽；緊隨其後的是大嘴駕駛的改裝救護車，車裡坐著高潔與小嚴。為了方便溝通，出發前女孩們跟兵哥軟磨硬泡要了兩台步話機。

車子離開城鎮駛上高速，道路兩旁是廣袤的農田。遠離了城市的廢墟殘骸，大家的心緒也得到了短暫的寧靜。三個女孩心情不錯，開著步話機聊起天。

寬闊的四排車道上只有朋克小隊的兩輛車在疾馳。高潔看向窗外，靈動的雙眸突然閃過一抹孤寂與蒼涼。小嚴捕捉到了她眼中的憂傷，於是隨手打開車載電台，可惜傳來的只有電流雜音。

十幾公裡外，一輛紅色的寶馬飛速疾馳著，時速早已超過了一百五十公里。車裡一對年輕的情侶玩笑著打鬧嬉戲，把車子開得左搖右晃。

駕車的男孩眉目清秀，但裝扮卻異常另類。灰白的頭髮、銀色的耳釘，兩個精緻的鼻環掛在鼻子右翼。脖頸處紋著一條小花蛇，蛇頭從男孩領口盤出，吐著信子。坐在副駕的女孩畫著煙熏妝，她的紋身更為誇張。身體凡是暴露在衣服外的部分，都繪滿了彩色的紋身。圖案精緻卻駭人，像惡魔之眼、天使雙翼、路西法之吻都在其中。

天很冷，室外溫度已經到達了零下十度。倆人穿著相似的衣裳：毛領皮夾克和破洞牛仔褲，腳下踩著價值不菲的小牛皮靴。值得一提的是，女孩懷中抱著一個盛滿清水的透明盒子，水裡一隻小鱷龜在歡快地遊動。

「咱們都這樣了，還帶著它幹嘛！」男孩說話的樣子很拽，口氣中帶著責怪。

「都養了六個月了！我才捨不得扔呢！」女孩並未因男友的責備而不悅，她搖了搖手中的盒子，那鱷龜在盒裡隨波逐流地搖擺。

「你家那個老頑固讓你養？」男孩挑眉壞笑。

這個問題明顯讓女孩不悅，「跟你說多少遍了，少提他！煩！」

「你媽走了，你怪他嗎？」男孩陰陽怪氣地問，似乎以激怒和取笑女孩為樂。

「你再說我就下車！」女孩作勢去開車門。

「你瘋了！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

畫面再度回到大嘴三人車裡，在小嚴的不懈努力下，終於找到一個有聲電台。這是一個變異狂熱者的私人電台，三位主持人正在就人與動物融合的話題進行激烈的爭論。

其中一位男主持人推測當人類和動物同時處於戶外，暴露在紅光之下時，距離動物最近的人類會變異。但很快他的推論就被駁倒了，因為有太多的反例。

接下來另一位男主持人說道，在戶外時人類和動物發生肢體接觸就會發生變異。另一名女主持人卻說在紅光下看見動物的人都會變異！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了！三人的爭論仍在持續，辯論到白熱化階段，那名女主持人突然提議：「你們如果不信，咱們不妨帶著寵物狗出門試試，看看到底誰說的對！」

「這些發燒友真的太瘋狂了！那倆男的不會同意吧！」小嚴一臉震驚地唏噓道。

一分鐘萬籟俱寂，當眾人以為電台壞掉之時，聲波再度傳來。

「聽眾朋友們，我們三人現在已經來到戶外，並帶上了我們的寵物狗大帥。顯然，距離大帥最近的我沒有變異！接下來我要在紅光之下觸摸大帥了，請拭目以待！」主持人的語調聽起來極度亢奮，甚至有些變態。

「神經病……」大嘴吐槽道，「竟會有人拿命開玩笑。」眾人都很無語，但出於對結果的好奇，幾人沒有關閉電台，而是屏住呼吸，側耳傾聽。

「哈哈哈！」廣播里暴發的狂笑縈繞在車內，讓三人感覺汗毛乍起。「我摸到它了，我沒有變異！沒有變異！」那名男主持人歇斯底里的吼叫著。

「到底是什麼原因引發的人與動物融合變異呢？」女主持人再度發出疑問，她用雙手捧著寵物犬的臉不停地揉搓，當與其四目相對那一秒女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電台的聲音忽然變得嘈雜，小嚴正欲伸手去調試，不料電流的雜音中猛然響起一陣鬼哭狼嚎，嚇得小嚴臉色鐵青地將手縮回。

「她變異了！真的變異了！我們成功了！」電台中傳來兩名男主持人欣喜若狂的叫喊，「聽眾朋友們，我們終於掌握了變異的方法！！」

沒一會電台就失去了信號，結果可想而知。車裡的三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大嘴拿起話步機一五一十地把電台聽聞全部告知給梁家驥。

十幾公裡外，那對年輕情侶的車裡。女孩懷抱著裝鱷龜的盒子睡著了。香煙為駕車的男孩驅逐了困意，打開車窗，擲出煙蒂。路上沒有車，男孩雙手脫離了方向盤，從女友懷裡拿過盒子仔細地端詳把玩，口中念念有詞：「小東西啊小東西，你活得可真悠哉，連我都羨慕你了！」

漆黑的蒼穹投下暗紅的光束透過擋風玻璃照在車內，鱷龜緩緩游向男孩。男孩盯著鱷龜的雙眼逐漸變得異樣……

十多分鐘后，朋克小隊看到了道路中央那輛側翻的寶馬。車燈的照射下，隱約能看到寶馬車旁有一個龐然大物在用頭部去頂撞翻蓋的汽車。

「不好，車裡還有人！」梁家驥趕快熄火停車，下車去一探究竟。

看到有人來，寶馬車裡果然傳出女人的呼救。梁家驥對眾人做了個手勢，讓他們留在原地，自己則拿著強光手電筒快步上前查看。這時大嘴也趕了上來。

「天啊，那是什麼鬼東西！」逐漸看清龐然大物的大嘴不禁慨嘆。

該怎樣形容這一怪物呢？這樣說吧：我們人類的胸腔是一個由肋骨圍成的籠狀結構，用來保護心肺等重要器官。而眼前這一生物，全身被巨大的肋骨包裹，上至肩胛骨，下至骨盆，在它巨大的肋骨表面還覆蓋著一層六邊形的角質鱗片，在手電筒的照射下泛著亮光。眼前的怪物，給梁家驥的第一印象就是像一隻烏龜！

怪物在梁家驥的強光手電筒照射下緩緩轉過身，逐漸露出全貌。它用四肢支撐巨大的身體，身高約有三米，加之尾巴身長可達十米，體積和一輛卡車相差無幾。它的嘴部呈鋒利的三角形，像一把鐵鉤，嘴裂很大，梁家驥甚至認為這怪物能將他一口吞噬。怪物的頭部、頸部、四肢乃至尾部均有高低不平的突棘，酷似鱷魚。

「他應該是和鱷龜發生了融合，救人時要小心。」梁家驥囑咐道。

寶馬車裡不斷傳來女人的哭喊，但那怪物好像並沒有攻擊任何人的意思，它扭動著巨大的身軀一下一下地剮蹭著那輛寶馬，彷彿把它當成了心愛的玩具。車子時而被掀起，時而被再次頂翻。

女人的哭喊聲逐漸變得微弱，梁家驥咬緊牙關道：「我去拖住這隻鱷龜，大嘴你去救人！」

鱷龜人的體態過於龐大，雖然行動遲緩，但只要進入它的攻擊範圍，它便可以把身體的各部分化做巨大的武器用來進攻。梁家驥大吼著沖向鱷龜人，吸引它的注意。鱷龜人感受到敵意，便掃起它那鋼鞭似的尾巴狠狠抽向梁家驥，梁家驥知道如果被那條三米長，直徑一米粗的尾巴擊中，必定粉身碎骨。他急忙後撤兩步飛身躍起，才勉強躲過這一擊，但鱷龜尾部凸起的巨刺在梁家驥的胸前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大嘴那邊剛要開車門救人，只見鱷龜人一爪拍來，大嘴只得躲閃。

梁家驥的眼神認真起來，沒想這體態巨大的鱷龜人，反應竟如此敏銳，還真是個棘手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