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改造者

雷東伸出右手，一股暖流貫穿他的整個右臂。

一種奇異的感覺流通他的全身。聖晶第一次不是以污染者的死神，而是以力量源泉的身份流轉雷東的經脈。

他閉上眼睛，屏息凝神。片刻之後，一把手槍出現在他的手中。

「墮天使巴爾，超能力——構造者，」銀戈輕笑著說，「無論什麼東西，只要空氣中有組成它的元素，都會被捕捉到，成為構造體的一部分——」

「最終，你幻想中的物體會被在現實中構造出來……就像這把手槍。」

雷東半跪在地上：「嘖……好大的消耗！」他有點虛脫，仍堅持著舉起槍來，扣動扳機打中了無形的白色牆壁。

「並非改造者的凡人，不但在接受了我的超能力者核心后毫無副作用，甚至能這麼快就能將構造運用於實際……」銀戈面色逐漸冷峻，「這傢伙，搞不好是……」

「萬中無一的天才！」

雷東猛地坐起來，嚇了眾人一跳。夏懷星捧住雷東的下巴，無聲地看著他的眼睛。

片刻之後，這個鋼鐵般的警察，竟然有一滴淚從眼角流下。「你這傢伙，讓我多擔心知道嗎？」

雷東略微有點無奈地掙脫夏懷星的手，轉頭盯著自己的右手。片刻之後，他慢慢站起來，身上的傷口竟然早已消失不見。

雷東感到自己的肌肉充滿了活力，聖晶之力正在他的體內運作。「雖然並非擁有聖晶之力的改造者，但是能夠毫無副作用地接受超能力，說你已經匹敵惡意境，」銀戈在雷東過的內心輕笑著說道，「也不為過吧。」

「你為什麼在這裡？」雷東通過精神世界向銀戈發問，「或者說，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那不是你操心的東西。」銀戈不肯多言，一副無可奉告的無賴形象。雷東知道不好多問，只能繼續頓悟身體里入住不久的超能力。

「萬物伊始，在於元素，」銀戈自顧自說道，「誰掌握了元素，掌握了物質的本質，誰就掌握了真理。」

雷東沉默不語。他看著自己的手掌，無數元素匯聚起來。

……

九城市市中心的斷紗城，此時也早已淪為不死族的領地。廢棄的市政廳下方，埋藏著一座不為人知的地下科學所。

此時，這座科學所血流成河，屍體堆積成山。倖存的科學家和保安被繳了械，跪在地上排成一排。

不少武裝人員提著制式步槍，用槍口指著他們的後腦。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男子拿著科研記錄來回翻動，不時用筆在上面做幾個記號。

良久，白袍男子丟掉記錄，一把掐住所長的脖頸，將他舉起來：「樣本呢？」

「你在……說什麼？」所長艱難地發問，卻被甩手丟到地上。男子飛起一腳，狠狠踩在所長的胸膛處，骨頭斷裂的聲音混雜著所長尖銳的慘叫在所里久久回蕩。

「我再問一遍——黑星疫苗的樣本在哪裡？」「我……你們是什麼人？」所長驚恐地詢問，眼睛卻瞟著不遠處一個保險柜。

白袍男人察覺到視線，看向那個保險柜。毫不猶豫地，他抬起一隻手，一股聖晶能量噴涌而出，將保險柜擊碎。

僅僅是一瞬間，白袍男人落在保險柜的殘骸中，撿起一根小小的針管，裡面充盈著黑色的藥液。

「這就是你們偷的疫苗嗎？」白袍男人冷笑一聲，「小孩子可不能玩這個，沒收了。」

他一把捏碎疫苗，揮了揮手。步槍齊刷刷上膛，瞄準了科學家們的後腦。

槍響了。

「路西法大人……」武裝部隊的隊長對著白袍男子低聲下氣道，「如果只是為了疫苗，是不需要您親自……」白袍男子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我當然不是為了這個。」

「銀戈遺留的聖晶氣息越來越濃厚了，」他嗅嗅空氣，舔了舔嘴唇，「希望他還有點營養。」

「塔克那傢伙，還得讓我給他擦屁股……」代號路西法的男人冷聲說道，「每次都是我來收拾爛攤子。」

他斜眼看著武裝隊長：「空巢計劃怎麼樣了？」「回大人，空巢計劃正在順利執行。還有，利維坦大人發給我們對接指令，要求……」「不用管他，」路西法不耐煩地擺手，「有什麼事回去再說。」

士兵紛紛散去，只留下路西法一人在原地。他抬頭仰望天空，露出了一個滲人的笑容。

「神君的最佳載體……你是我的了！」

……

九城市，是極東古國最為繁華的市區。九城市的九大名城就留名中外，流芳千古。

秦歌、中州、隴京、皇明、漢儀、雷鳴、酒機、奉賢、斷紗九城，曾經的世界明珠早已破敗荒涼，屍橫遍野。

不知道始作俑者看到自己親手打造的修羅場和不死怪物，會有何感想？

雷東等人此時已經衝出地下研究所，向著路邊的汽車奔去。他們的四周，排山倒海的屍潮手腳並用地爬過來，試圖抓住他們的腳踝。

雷東拔出手槍，射穿靠近汽車的一隻喪屍的頭顱，一記飛踢踹開屍體，拉開車門上車。他顧不得其他喪屍，只得猛踩油門啟動警車，試圖驅逐靠近的喪屍。

眾人狼狽爬上車，驅車向著公路衝去。加速的過程中，不斷有喪屍倒在車輪下，卻有更多的喪屍如同瘋狗一般想要抓住汽車，將裡面的人拖出來大快朵頤。

雷東看了眼手裡流轉的元素之力，屏息凝神——

片刻之後，一枚手雷從車窗里扔出，吸引了不少喪屍的注意力，引得它們向閃著光亮的手雷直撲過去。

一聲清脆的「轟隆」，掀起了大片血雨，汽車趁機衝出屍群。夏懷星一邊向殘餘的喪屍射擊，一邊疑惑地看著雷東：「你那手雷……哪裡來的？」

「研究所撿的，」雷東轉移話題道，「你快盯好前面。」夏懷星不便多說，只能不再發問。

「我大概清楚駐守軍隊四處逃竄的原因了，」莫乾分析道，「改造者有那般實力，難怪當局軍隊會潰不成軍。」

「不僅接納了超能力，還爆發出了媲美惡意境改造者的身體素質，」銀戈忽然開口，言語中不乏讚賞，「也許，你有更進一步的資質。」雷東不想回答，只是緊緊捏著手裡構造出的手槍，眼睛盯著開車的龍飛。

「嘖，麻煩的傢伙！」龍飛似乎是察覺到了雷東的視線，毫不留情地開懟，「如果不是為了救你，我們也不會陷入如此窘境！」

話音未落，夏懷星激動地打斷他：「又沒求著你救！怎麼老針對東子呢？是他把我們救出警局的！」

「沒有他，我們一樣能出去！」龍飛冷笑道，「這倆學生也是他帶來的！」頓了頓，龍飛繼續說道：「夏懷星，不要把你那一套玩意帶到現在這個情況里！你兄弟是你兄弟，不是我兄弟！更不是我們兄弟！你總要為我們想想！」

「況且，」龍飛嗤笑一聲，「他可是污染者！骯髒卑微、令人作嘔的污染者！你和他廝混在一起，遲早會被感染！」

龍飛的咄咄逼人逼得夏懷星說不出話來，兩人乾脆互相慪氣，誰也不理誰。莫乾連忙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別吵了，先想辦法聯繫到當局軍隊，從這裡出去吧。」

「有改造者能混進來，當局的封鎖根本不頂用，」雷東冷靜地開口道，「結合當局在爆發危機后第一時間的消息封鎖，我甚至可以肯定——」

「當局和hby基金會是一夥的。」

此話一出，語驚四座。待車內的騷亂氛圍稍稍平息，雷東看著龍飛的後腦勺：「你們真的那麼相信當局嗎？」

「一個國家的當局，怎麼會允許外人在商業中心大搞慘絕人寰的生化實驗？又怎麼會放任改造者在生化隔絕區肆意橫行？」

「我更有理由相信，這是國家當局為了討好龐大的hby所做出的犧牲，」雷東冷冷說道，「在利益面前，誰都會放下尊嚴和立場。」

「你胡說！」龍飛暴跳如雷，他猛地揪起胳膊上的警章，「你看到這是什麼了嗎？你這個醜陋的污染者？」

「別以為極東國保護污染者，你就敢在這裡胡說八道了！」他氣急敗壞，拔出手槍對準雷東，「要是在烏薩克，我現在就可以斃了你！」

夏懷星嚇了一跳，一把抓住龍飛的手腕：「你想幹什麼？你可是極東國軍警，怎麼敢把槍對準普通人？！」

「普通人？」龍飛冷笑一聲，「你管污染者……管這種與聖晶共生的怪物叫普通人？」

雷東眉毛一皺，無言以對。他不知道龍飛留學自烏薩克。烏薩克帝國自古以來就歧視污染者，集體屠殺污染者、焚毀處理民間聖晶造物的事情比比皆是。

烏薩克的統治者無比仇視污染者，幾乎到了趕盡殺絕的程度。烏薩克的軍隊毫不留情地捕殺污染者，甚至會通緝國境內的改造者，將其驅逐出國土。故此，北方寒冷的烏薩克帝國也有一個殘酷的別稱：

「異類墳場」。

龍飛仇恨地看著雷東。接受烏薩克教育長大的他，回想著書本上的歷史。名為污染者的異類——這樣的暴徒，在他眼中如同渣滓，恨不能除之而後快。

「你遲早會完蛋的，異類。」龍飛回過頭繼續開車，眾人噤聲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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