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空之外

五月的時候，傍晚天上的流霞不散，總要持續個一小時。高三的學生，基本每天都在賞著這場盛大的謝幕。

是啊，五月底了。

他們面臨的第一次挑戰——高考，就要來了。

聊以慰藉的晚霞，此刻想必是充當了很多人的安慰的。

...

今天是六月一日，他們學校進行高考模擬，別說，還整的很正式。

小地方就是這點好，一個考點，不用換學校，還可以提前適應環境。

這次的安排，跟他們高考當天是一模一樣的。

然而天氣悶熱悶熱的，林意晚出門的時候，絲絲細雨已經飄落。

她嘆了句「又沒帶傘」。

唉，日子這麼難過，淋一淋，清醒了也很好吧。

忽的，頭上感覺不到雨了。

林意晚抬頭看著那把傘，再看身旁的那個人。

「也不怕淋著感冒？馬上要高考了，還不注意身體。本來就...」他說個不停，林意晚聽了沒吭聲，只是覺得，被人這麼關心，還挺好的。

「你...也注意。」說話間，她把傘往他那側推了推。

「哎呀！幹嗎！我沒事...你別！」

他心裡想說，你重要，你別淋雨，但話到嘴邊，卡殼了。

蒙蒙煙雨里，互相說著心知肚明啞謎的人，也很幸福啊。

這條校園路不算長，這樣走下去，好像也能把一生走完。

「梁謙潤，加油！」簡單地打氣的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倒是很不一樣呢。

「意晚，等考完，我們...」

「嘿！幹嘛呢！打傘就打傘，推過來推過去幹嗎？」王偉傑怪不客氣，推了梁謙潤一個踉蹌。

梁謙潤嗔怪的看著王偉傑，滿臉寫著「你完了！」

林意晚見狀，被逗笑了。

「好啊！都好。」留下這話，她獨自上了樓。

「好什麼？你們說什麼了？」王偉傑竊笑。

梁謙潤呆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他原本想說「等考完我們一起去廈門看看吧。」

沒說完的話，林意晚就懂了。

不用開口，她就已經明白了他的心意。

...

「廈門，有疫情了。」林意晚冷不丁的一句話，打斷他們的話題。

今天六月五日了，教室里的人在忙著收拾東西，梁謙潤早早收拾完，下來幫著林意晚安排。

林意晚眨巴眨巴眼睛，等著梁謙潤的回應。

「你...知道呀。」他答非所問，可林意晚知道梁謙潤說的是什麼。

「你那天不就是那意思嘛！我知道，你喜歡廈門，嚮往廈門，所以，我懂啦！」

梁謙潤一笑，真好，她都明白。

但他故意回應說「什麼？我說的，明明是想到重慶啊！」

她切了一聲，「行了！被猜中了就說嘛！騙我幹嘛！」她身體前傾，眼睛直勾勾盯著他，「你喜歡重慶啊！可我更喜歡廈門呢。」

風吹著她的髮絲。

他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

忽然，她一發力，推了推他。

「騙人技術太假啦！」

「你怎麼知道？」他奇怪。

她一笑「因為...不告訴你啊！」

他一愣一愣的，覺得林意晚今天，怪活潑的。

「喲！」趙梓婧在旁邊不懷好意的盯著他們。

「幹嗎？收拾你的東西吧，不回家啦！」林意晚不客氣的懟她。

「切！看看你自己吧！一團亂！」

「呵呵，你好意思說我嗎？」林意晚雖然亂，但比起趙梓婧，還是強很多的。

...

高考就這樣來了。

和平時所有的考試程序一樣。

他們已經練習過無數次這樣的格式。

不新鮮。

新鮮的是，他們的明天。

明天要去哪裡呢。

大家都會走向天空之外嗎。

六月七日那天，林意晚的班主任早早來到教室，在黑板上寫著「你們走到今天，就是最成功的勇士。」

大家看著這些，再想起各科的最後一堂課。

歷史老師挨個送了他們一支筆，挨個的擁抱他們，他們泣不成聲，回想起一起渡過的兩年半，不是這麼能輕易說散的；政治歷史拿著一把書籤，讓他們抽取，每個什麼都刻著詩句，名言，鼓勵他們勇敢；英語老師最後給他們錄製抖音視頻，讓他們摺紙飛機，放飛自己的夢想，最後收藏在箱子里，留作美好紀念；數學老師為他們買棒棒糖，說希望他們不管成績還是生活都是甜蜜蜜的；地理老師，倒沒什麼表示，最後的結尾，還在說著「有時間，我得把這說完啊！」

但大家都知道，這場平凡而又不平凡的考試，已經沒有可以「再講完」的明天了。

那幾天恰逢端午節，班主任還給他們帶了粽子，選取了個最大的掛在門框上，他們挨個跳著進來，問「中了嗎？」一個個都得喊著「高中！」

往日的批評，成績，都在這一刻，化作一幕幕的回憶，組成最好的禮物，送給他們這段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