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笛上現黑手 紙中顯神兵

「這都是你畫的？」滿屋翩然於紙上的各色美人讓莫興元難以置信地看得眼睛都直了。方升冷嘲熱諷道「不是他畫的，還是你畫的不成。」張飛神色得意言辭說得謙虛。莫興元顧不上與方升爭出嘴上的長短，急切的拽著張飛一桿筆塞進他的手裡立馬就要學習畫技。此時屋中只有他們三人，劉備與關羽久候方張不歸與福叔交付幾句，便先行各自歸家。

論畫人張飛自信滿滿，見莫興元不再提賠畫之事便依照先前的約定一筆一畫教授了起來。方升不好此道只覺得索然無味，向張飛交代了一句便要去街上轉轉。說來也怪，照先前的畫作來看莫興元造詣極高，依他的年紀當屬天賦異稟的奇才，可觸及人物彷彿是少了一根筋般，怎麼畫都覺得彆扭。張飛教得抓耳撓腮，莫興元學得認真卻是收效甚微。

方升出門便路過張飛的肉鋪，見桌上擺著的新鮮豬頭頓時產生了聯想，反胃的感覺涌了上來促使他加快了腳步。儘力不再去想那些畫面，各種不適的感覺中藏著的一絲暢快與興奮讓他覺得有些害怕。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心裡掛記師父，平日里嚮往的城間熱鬧此時逛起來有些興趣寥寥。雖然也想再回家看看，但敵暗我明之下唯有依兄長們所說糾結人馬再行動最為妥帖。好在憑藉對師父身手的信心讓他有足夠的耐心可以等待。

幾條喧囂的街道一一游盡，方升意興闌珊打道回府。剛行幾步，一名背微駝，面上蓄著山羊短須方士打扮的老者阻了去路。方升向左邁步岔開道來，方士直衝他招呼道「小哥且慢。」方升身形一頓回頭望去，方士道「我瞧你印堂發……」方升聽得半句邁步就走，這江湖騙子的當上過一次也就夠了。方士沒料到話說完的機會都沒有，跟上方升的步伐道「若我觀之不差，你方經血光之災，九死一生逃過一劫。」說完停下了腳步。

方升聞之心頭一驚，收回往前踏出的步子「你怎麼知道的？」方士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方升道「若是能說出我的姓名，住在何處，家中幾人我便信你。」方士道「手與我一觀自是明了！」方升當然不信，想著只是手給你看看有什麼打緊右掌便伸了過去。方士搖頭道「那一隻。」「真麻煩。」方升抱怨了一句還是依言換了只手。無名指上的指環在陽光的照射下沒有金屬的光澤，依舊黑得深邃。方士的手搭在方升的左掌上順著掌心的紋路一點點移動著查看，大拇指剛觸及指環方升催促道「看好了嗎？」方士點了點頭，「看好了那你就說說吧。」方升說著手自然地就要抽回來，方士一把拉住方升縮回的手「這指環有古怪！」方升滿不在乎的說到「一個破鐵環能有什麼古怪的？你怕是啥也沒瞧出來在這裡找借口吧。」方士煞有其事的道「可否取下來讓我仔細看看？」方升狐疑的望著他，心思活絡了起來。

這指環若說師父是視若珍寶好像有些言過其實，無非是一件日常配飾，交於我時也並沒有多鄭重其事，更甭說還提及暗存什麼別的玄機。再說，即便是有，連我都不尚且不明那這人又是如何知曉？這是碰上了見識非梵穀人還是裝模作樣的神棍？反正我也看不出什麼名堂，要不將這個破鐵環給他瞧瞧，看看究竟能說出個什麼花來？再怎麼不濟就憑他這身板，土埋半截的人還能從我手裡強搶了不成？

看著一手背在身後的方士，方升有了計較。提防著取下指環遞了過去。方士原本面色如常，隨著拿指環的手在另一手後頭鼓搗著，不禁呼吸加重嘴角上揚。方升瞧他臉色變化忙問道「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方士難掩心中的狂喜，抬頭笑望著天腳下一邊踉蹌著退了幾步一邊道「天助我也！這就是命啊！」隨即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右手攥緊指環，左手剛欲動作只聽得身後有人說道「想不到你竟然還會信些這玩意，笑死人了。」

方升瞧得來人不屑道「誰說我信了！我只不過是試試他，你怎麼出來了？畫你的畫去吧！」莫興元此時走到了方士的身邊沖方升嚷道「這街你家開的？就許你走啊。今日小爺畫夠了也想出來湊湊熱鬧。」又對方士道「這位高人！你瞧瞧他什麼態度，他又不信你，別再跟他說了。」方士臉上不著痕迹，攥著指環的手捏的更緊了。張飛此時也從穿行的路人中走了過來，望著這一見面就要起爭執的兩人臉上掛著苦笑。莫興元哪裡是畫夠了，他筆下的人物依舊我行我素，直接把張飛今日教他時畫的美人收入了圖冊便說今日是第一天到此也要出去逛逛。

方士也不知三人是有意還是無意，成犄角狀將他圍在了中間。不知對方虛實，一時之間也不敢輕舉妄動。，突如其來的狀況打亂了他的計劃。方升與莫興元又鬥了幾句嘴，被他這麼一攪和，壓根就不想再聽方士能說些什麼了，手一攤便索要指環。方士雖心有不甘，但眼下已無萬全之策，還是把指環還了回去。莫興元問道「這是什麼？」兩人都沒有理會他，莫興元又問方士道「剛剛又是天又是命的是怎麼了？是不是我這兄弟會有什麼倒霉事？你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方升氣的牙根痒痒「你！」方士此時見莫興元也是分外眼紅，好事既然已被撞破，哪裡還有閑工夫陪他磨嘴皮，敷衍道「混口飯吃，混口飯吃。」說著便匆忙離開，左右張望著，尋了處巷子拐了進去。

莫興元聽得方士的話，十分滿意「我一來就看出他是個騙子了！唉，也不知哪裡有那麼些傻子願意上當。」方升心裡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我去，差點又上了惡當，這些騙子怎麼成天圍著我打轉，還是人么！心裡雖是這般想嘴上卻不服輸「就你能，我也早看出來了。」氣沖沖的走把莫興元甩在了身後。

方士在巷口探出半張臉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一拳砸在了牆上，他此時腰桿挺得筆直，哪裡還有半點老態。低頭看著手裡一塊巴掌大小不規則斑駁半透明的金剛石，一道長長的嶄新划痕清晰可見。「可惡，差一點就弄到手了。」說著從身後摸出一支墨笛，一眨眼巷子里已不見了他的身影，地上只留下方士的衣服和幾綹鬍鬚。

接下來的兩日過得頗為平靜。莫興元與方升一樣被張飛留住在了家中。方升如住在山上時一般的練功，莫興元隨著張飛學畫。閑時又不住打鬧的兩個活寶讓張飛覺得單調的日子過得並不乏味。

第三日早晨劉備與關羽如約好了一般相繼登門，還各自還帶了收拾好的行囊。張飛早巴不得兄弟們能同吃同住，自是高興，親自領著大哥二哥安置房間。路過後院，桃林前方升赤膊著已練功多時，見兄長們到來只是點頭示意，手裡的動作沒有停下，三人笑著回應也不打擾。劉備與關羽歸置妥當回到廳堂，張飛將莫興元又介紹給兩人認識。劉備聊起天來顯得很是熟絡，讓莫興元覺得如沐春風。關羽依舊是沒有多話。過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方升換了一身衣服加入了聊天室，五人天南海北的閑話著。又過了半個時辰，只聽得院外傳來了一陣馬的嘶叫聲。

除了莫興元，餘下四人皆是大喜。劉備率先起身道了句總算來了，仍由張飛領著出門相迎。此次只有蘇雙一人領著馬匹與大車而來，朝劉備與張飛解釋著張世平有事脫不開身，委託他做個代表。劉備與他又客套了一陣，再三感謝。蘇雙將物資悉數交付便領著運輸的人馬離開了。張飛把餘下安置的事務交託給了福叔，遂言要好好慶祝一番。

莫興元不知事情因果，席上發問。張飛與他一一道來。莫興元聽罷對四人多了一層認識，一番感佩又將在外遊歷了近三年看過的大好河山與見過的人間悲劇說與眾人知曉，對黃巾賊寇也是深惡痛絕。張飛聽莫興元說已遊歷了三年突然想到一直都沒有問過他的年齡，隨即開了口。竟是比方升大了兩歲多，莫興元知此情況一個勁的要方升叫哥哥，換得方升連連白眼。經過這席上的小插曲，幾人商量起馬匹鑌鐵的事情，談到此處張飛道有寶貝讓大家開開眼，於是讓莫興元回房將他的畫冊取出。

張飛此前探過莫興元的口風，言語中提及看中了他所繪的兵刃。莫興元當時雖有所意會卻不知張飛兵刃所向何處，應答含糊，現在明白用途當下舉起畫冊背對著已經看遍的張飛給方劉關觀瞧。

隨著畫頁的翻動劉備與關羽的表情與張飛初見這些紙上兵刃之時的驚才絕艷別無二致，方升看到一柄長劍之時也忍不住心動想要求得敬與師父。最終劉備看中了一雙對劍，關羽青睞一柄長刀，方升也選了之前的那把長劍。最後問及張飛，他一副心有成竹的表情賣了關子。此時聽得莫興元道「我願意親手為你們打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