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遮天手或可翻 雞毛令必難纏

第二十七章 遮天手或可翻 雞毛令必難纏

見方升往回揣令牌時那氣呼呼的模樣,莫興元有些無可奈何。他這幾年走過多少地方,見過了太多這樣的尸位素餐之人早已習以為常。雖然心中免不了還會有些許的怒其不爭,卻也不復當年那般的義憤填膺,覺得無奈的只不過是不知道應當如何寬慰方升罷了。若勸他開看些,普天之下已是習空見慣,到頭來冷的卻是一顆本就稀缺的赤子之心。若說其只是滄海一粟,管中窺豹並不能以偏概全,如此天真的話莫興元自己卻也是說不出口。

其實方升對現在得到的回饋還是有些許的心理準備,畢竟幾次接觸下來,無一能留下個好的印象,話雖如此但心中仍舊憤憤難平。一旁的劉浩卻是想不明白。他不懂,為何護門的兵老爺們對方升所說的犯村黃巾賊寇嗤之以鼻。他不懂,為何守城的兵老爺們對自己的切膚之痛視若無睹。他不懂,為何兵老爺們的老爺對莫興元提高戒備的建議置若罔聞。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懂的,他自己訛人錢財橫行霸道已非一日,除了那天不明就裡地陪方升挨了頓板子,也未曾受到過多少懲戒。一葉知秋。

在城門處一無所獲的耽擱了些許時辰再加上不知劉備等人是否回還,方升與莫興元合計之下決定兵分兩路,約定在眾人所處之處碰頭。莫興元依舊騎馬攜劉浩直奔張家。方升則向太守府衙而去,有令牌這一出需去復命,無論如何走這一趟他都是免不了的。劉浩本想跟著他更為熟悉的方升行動,卻遭到了兩人的拒絕只有服從安排的份。三人在十字街口分別。

方升邁步剛踏上太守府衙門前的台階一節,之前到張家領走劉備他們的那位兵丁正巧從門中出來。方升心道來得正是時候,伸手往懷裡掏令牌上前迎去,卻見兵丁行色匆匆目不斜視,用近乎於跑的步伐向外走去,方升嘴還未張兩人已是擦肩。

方升喊了一句。兵丁只覺身後的空氣發了聲不禁回頭望去,不知何時這裡還站了個人,細看之下還有些面善卻是一時也想不起了,直到看清方升手中自己的令牌這才恍然大悟,抱怨道「噢,是你啊。可讓我好等。太耽誤事了!」說著收好令牌便走沒有多話。方升對兵丁來去如此的匆忙有些始料未及,乘人尚未走遠沖著他的背影大聲說道「請問劉兄他們現在何處?」兵丁頭也沒回,風還是將他的答案帶了過來「他們隨太守往軍營去了,你自己去尋吧,我現在沒功夫……」聲音越來越小以至於到得後來的字都被雜聲吞沒。「大戰在即,他身擔干係,許是真的有什麼急事吧。」方升寬慰了自己一句,不知怎的見兵丁竭力奔走,雖是讓自己受了冷遇心卻比之前暖和了一些。

好在已經知道了劉備他們的動向,但方升此時卻是犯了難。總不至於要一直在這等著莫興元和劉浩吧?他們到張家沒見著人定會尋來,念及於此眼前不禁又浮現起了那一方「寶桌」,這城中人多,即便臉面尚且放在一邊,卻也架不住臀部率先發了緊。可若是自行先去,太守,劉備,與知情者皆不在此,他們探得情報的概率怕是渺茫。正自發愁,瞧得看門的守衛方升計上心頭。

無論怎樣巧言令色阿諛奉承的委曲求全得來的全是簡單粗暴的答案「你當你誰啊!配讓我們給你帶話?滾!」方升邁下台階又往外多走了幾步,小聲道「呸,什麼玩意!」卻是絕了這一門心思。方升踱步乾等「怎麼還不來?怎麼還沒來啊!」一片沒有經受得住誘惑被風拐跑的青葉尚未落地,他只覺得已經在這站到了秋天。走到街口望眼欲穿地仍未瞧見兩人一馬的蹤影,茫然四顧之下道旁的小販再次讓他活泛了主意。

「小哥想買些什麼,我這都是上好的物件,包你滿意。」小販見客上門很是熱情。方升換上同款殷切的笑容,道「我不買什麼,只是想煩請小哥給我待會來的朋友帶句話。」小販下意識就想要拒絕,嘴巴動了動還是應承了下來「哦,你說。」只是話語里的溫度已不比之前。方升將莫興元與劉浩連帶著那匹幼馬的形貌描述了一遍,又把要傳的話交代了下來「等會他們打這過,你叫住他們把我剛才說的講與他們聽便成了。」小販略顯敷衍的應了聲好,直到手裡攥著方升交於的幾枚銅板,這才喜笑顏開的回饋著春天般的溫暖,拍著胸脯保證著「儘管放心,一定帶到。」方升除卻了後顧之憂往軍營尋去。

打圍欄向里觀瞧,軍營里人馬奔走整備兵甲正在調動。幾輛滿載糧草的板車從營中駛出方升識趣的朝道旁挪步避讓而行,身側經過押送的軍官騎著高頭大馬警惕地打量著營外這位獨自前行身著常服的行跡不明之人,瞧了幾眼只是皺了皺眉卻沒有出言相詢。

軍營門口守衛的軍士站姿還算的上筆挺,不似城中護門的兵丁們那般還要倚牆而立。然而依舊是沒等到方升說明來意便迎來了同樣的「熱情款待」。「滾!」那真是乾淨利落,言辭里縱然還有其他的話語,但無論是什麼,都無關緊要,統統淪為了它的陪襯。若要論起方升與這些當差的打交道以來哪些話聽到過最多最熟悉。就這一個字那定是當仁不讓了。

兩桿長槍錯成一把大大的叉阻了去路。方升無法,渾身上下只有一三寸肉舌可用,怎奈於事無補。他一介白身又人脈不通,認識的人兩隻手就數得過來,何況無一人聲名顯赫,說起要尋劉備,只道營中查無此人。又想起劉備與太守之事,但那日張飛聊及都是劉太守前劉太守后的,只曉太守姓劉名誰尚且不知,提出要見太守,只道信口胡謅,堂堂大人豈是說見就見。再論起黃巾賊寇犯村那更是難以取信於人,除了一句「呵呵」額外多得了一句褒獎,誇他想象力天馬行空,演技逼真卻還稍顯空洞。許是軍士覺他有趣,尚未咄咄逼人的強行驅趕。

方升額頭見汗,依他的脾氣早想甩袖走人不再伺候這些大爺,但這次的事並非只關乎他一人,實在是人命關天,確不忍那些素未謀面的陌生人葬身在賊寇的刀鋒之下。只求早些得援盡一份自己的綿薄之力。方升耐著性子一邊嗶哩嗶哩的念叨著他所知道或許有用的一切,一邊朝軍營里翹首以盼。多麼希望此時劉備也好,張飛也好,關羽也好,無論是誰但也僅限他所認識的這三個人,時間久了覺得氣悶能在營帳門口伸個懶腰打上這麼一個照面,救他脫離這水深火熱的折磨。但終究只是徒勞,他們是否身在營帳,即便在,眼前茫茫多的營帳又是哪一幢,皆是不知,又如何能遂了他的願望。

突然「叉」被撤了一筆,只剩一條斜杠。「你剛才說什麼?」一名軍士問道。方升一直機械式的稱述著,講得口乾舌燥也沒得到回應,被這麼猝不及防的一問尤自要好好回憶回憶「我剛才說……」劉備的耳,關羽的臉,張飛的膚色。的確讓人記憶深刻,提及當真效果拔群。兩名軍士聽得方升的複述低聲交談了起來。

「你怎麼了?他說的這幾個怪人你見過?」

「嗯,之前你去如廁的時候,太守大人來時身後確實有三個這般模樣的人隨行。」

「那……」

「你在這盯著,我進去通報一聲。」

「知道了,不過……他……」

「無妨。」

兩名軍士交換了個眼神,把攔路的「大叉」收了起來。左邊的軍士道「我們攔你也是職責所在,你剛才說的話在理我便替你去通報一聲,若察你是虛言定當軍法從事。你可明白?」方升見峰迴路轉,哪裡有什麼多話,連連稱是,只是不知軍士既然肯替自己提報去便是了,怎還如此啰嗦。左邊的軍士瞧得方升的反應,轉身朝營內小跑而去,右邊的軍士板著臉冷言道「休要張望,安心候著!」

沒多久的功夫,之前進去通報的軍士領著四人朝營門口而來。遠觀便知三人正是劉關張無疑,還有一人方升卻不識得。那一人走在劉關張之前,到得門口只聽得右邊的軍士恭敬的叫了聲將軍。將軍頷首,身子半側朝劉備比了個請的手勢「玄德。」而後在旁負手而立將劉關張讓了出來。劉備朝將軍施了一禮道「有勞將軍。」正要向方升開口,張飛笑得燦爛搶先說到「我說出城這才多遠,去了這麼些時候,我還真怕你找不到我們了呢。」

聽張飛如此講,便知劉備還未說明其中的關鍵。方升正想抱怨在這營門外確實耽擱了許久,話到嘴邊卻突然嘗出了一些軍士之前那番啰嗦中內藏的滋味,只是笑了笑準備直接談起正題,卻又被劉備的話插到了前面。劉備臉上笑著,卻是不著痕迹的用手肘杵了杵張飛的胳膊道「來了就好,來了就好,我來介紹一下。」

劉備把方升領到了將軍的身前道「鄒將軍,這是我四弟,方升,方子顯。別瞧他年紀不大,卻也是一身的好武藝一腔報國的熱血啊!」鄒將軍略顯熱情的道了聲「好!」劉備又沖方升介紹了一番鄒將軍,言辭里絲毫不吝嗇誇讚之詞,連到這會都只說了三個字的鄒將軍聽得都有些飄了,話不自覺的跟著多了起來。方升卻只用記住關鍵,這將軍名叫鄒靖,行軍打仗之時,劉關張捎帶著自己都要聽他的。劉備或是佳詞告罄,介紹漸收轉而道「將軍,我想領兄弟先行回去準備,你看……」鄒靖哪裡還會拒絕,大有種但凡劉玄德所言一律批准的架勢。

入營的路上,鄒靖沒有同路,全交由劉備自行安置。方升想趕緊把情況說與幾人知道「大哥……」劉備擺手一攔,道「幾步路就到,進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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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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