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手指間薄刃

我第一次看見如同花瓣一樣的暗器，彷彿是他的每根手指都捏著一片薄薄的花瓣，然後優雅地索人性命。

當鐵鎖不在他的手上的時候，我望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些驚喜，又有些迷茫。這樣快速致命的暗器，直接刺在了我面前四個男人的心臟處。

我聽見花空樓的聲音傳來：「從窗戶走。」

他的臉上還是沒有表情，彷彿在緊急時刻用暗器解圍的人並不是他。

那隊拿著鞭子的男人明顯錯愕，但是鋒利的瓣狀暗器並沒有讓他們停頓，一條條渴望著鮮血的鞭子依然襲來。

我用劍死死抵擋。但一瞬間，劍接觸到的鞭子力度全無，我身前的男人紛紛筆直倒下。

這樣的暗器比鞭子還毒。

我轉身看向花空樓，他對我伸出一隻手來。

我遞過手。在越窗而出的時候，有一條鞭子纏住了我的腳。

又是一瞬間，我感受到身後的人筆直倒下。

身後的鞭子如同從喧囂變成寂靜的末影，離我們越來越遠。

一路小跑，我死死拉著花空樓的袖子，把他往北殿帶，唯恐他消失在這偌大的宮殿之中。

身旁的夜風掠過我身上的鞭傷的時候，我嘴角揚起愜意的微笑。

危難過後，處處是風景。

我看著身旁的花空樓，夜風中白色的長袖彷彿巨大的蓮花花瓣，那樣潔白無瑕的暴露在夜晚中。

不是黑暗劃開了它，而是它化開了黑夜。

儘管那白中處處染著紅痕，如同痛苦的酷刑吶喊……

雖然我並不知道花空樓這一身暗器絕技從何而來，對我會不會構成威脅。但這一次我相信直覺，如果是死亡，在死前絕不會看到如此美妙的風景。

到達北殿側門入口的時候，並沒有侍衛看守。濃厚的夜風包裹著我們，他漆黑的瞳仁閃爍著光芒，盯著我。

他把我抵直外牆，我看見他手指間明明滅滅的瓣狀薄刃。

他想我死?還是想威脅我?

「剛和我一起出來，就不打算和我一起看看這樣的好風景嗎？」我戲謔。

「深夜，無出色風景。」聲音清亮。

「那好，機會留到下一次。下一次我帶你騎馬去看涯山的風景。」我對他露出笑容。

花空樓眼中的光芒絲毫沒有動搖，修長的手指離我的心臟處又近了一些。

大概是為了我萬無一失的死亡?

我把手指擋在心臟前說：「要殺要剮，快速點。」

有時候催促危機，反而能夠拖延危機。

「我不殺你。」花空樓說。

「請說，你把薄刃架我心臟前是幹嘛?」我皺眉，一身鞭傷還不讓人去休息。

「放我和山西出去，確保我們的平安。」他一字一句。

「你做夢。」我很果斷。

「……」薄刃幾乎挨到了我擋在心臟前的手指。

「好心提醒，待會我的侍衛過來，你就逃不掉了。」我全身放鬆，直覺告訴我他不會在這裡殺掉我。

我靠著外牆，直接閉上眼睛。

倦。

「花空樓，我睡覺了。你要是真想殺我，記得把我埋在涯山，自己背過去。」我聲音中都是恰到好處的疲倦。

但當我閉上眼睛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心臟還毫髮無損。

沒有利器刺入。

「我自己會逃出去。」他垂下夾著薄刃的手指，轉身離開。

這偌大的宮殿里，他準備孤身一個人去找花西山?

我睜開眼，只看到他離開的背影。白色的衣角輕輕被捲起，彷彿落魄的殘蓮。

我奔過去，跳上他的背。

我在他的背上，反抗著他錯愕甩開我的力度，拚命朝北殿內喊出：「魏箏！」

有腳步聲匆匆朝著側門而來。

我靠近他的耳邊說：「這下你可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