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醜陋巨魚
瓜強帶著五十名小弟來洛明加油站鬧事的事情基本已經塵埃落定,五十名小弟盡數被餘燼用整整好好的五十刀給送上了死路,餘燼也從瓜強的嘴裡問出了暮龍城行蹤,接下來餘燼只需要跟著這條線索繼續往下深入,就離暮龍城以及暮龍城身後的那位暮鐸半神不遠了,至於瓜強,沒人知道在瓜娃拽著他的頭髮進入黑暗之後的半小時里發生了什麼,所有人都只是等待了半個小時之後,才看到瓜娃一臉平靜的從黑暗中走出,身上已經徹底被血液沾染,沒有一塊地方還保留著原本的顏色。
餘燼看見瓜娃這副模樣,也沒有任何抱怨瓜娃讓他們等待半個小時這麼長時間的抱怨話語,只是毫不在意的不知從哪又拿出了一瓶兩升的水遞給了瓜娃。
瓜娃道了聲謝接過了那瓶水,就開始默默自己清理了起來,兩升的水想要徹底把身上清理乾淨是不可能的,不過稍微清理清理臉上和手上還是可以的。
趁著瓜娃清理期間,餘燼看了已經差不多快被燒成廢墟的加油站一眼,然後看了看廉沁和洛朝還有洛夕,此時的洛夕已經悠悠醒轉了,不過也不知道是被瓜強小弟那一腳給踹壞了腦子了,還是因為看到小說手稿被燒毀失去了夢想所以受刺激了,總之洛夕現在看起來整個人變得痴痴獃呆的,和他說話也沒反應,有人拉著也會不自覺的跟著走,不然就只會呆立在原地了。
廉沁和洛朝兩人相互扶持著,正一臉擔憂的看著洛夕這幅呆傻模樣,餘燼見此情形也只能是搖了搖頭,不過現在加油站都已經被燒毀了,也不能讓廉沁這個孕婦就這麼待在這片廢墟。
餘燼想了想,對著洛朝問道:「你應該會開車吧?」
洛朝點了點頭,餘燼繼續說:「你帶著你媽媽開車在前帶路,瓜娃帶著洛夕騎摩托車,我自己也騎一輛,我們先去找洛明,至於以後的容身之所,先休息一晚再說吧。」
餘燼指了指加油站門口停的那幾乎快把整條路堵住的幾十輛摩托車和瓜娃剛才開回來的汽車,這些摩托車都是瓜強和他的小弟們騎過來的,鑰匙也都還沒有拔下來,現在正好可以騎走去找洛明。
「為什麼不一起坐車裡?我們五個人是能坐得下的。」洛朝有些不解,她看了一眼剛才瓜娃開過來的車,一眼就認出了是自己修車棚裡面剛修好的其中一輛車。
「我把留在第一號加油站的人帶回來了,所以只能坐兩個人了。」餘燼解釋。
洛朝自然聽懂了餘燼的意思,所謂的人也不過是留在了第一號加油站那些洛明手下的屍體,洛朝的神情隨之黯淡了幾分,但她很快就調整好的心態,回答:「好。」
洛朝答應了一聲,扶著廉沁就朝著停在門口的車走去,瓜娃也是自覺的去拉洛夕,如果是平時的洛夕肯定是很反感有人觸碰自己的,但是現在他呆呆傻傻的,被瓜娃一拉就自覺的跟著走了,也不用瓜娃多費神,竟然自己坐到了摩托車的後座上。
餘燼在上車之前回頭看了依然還在熊熊燃燒的加油站一眼,倒不是和這裡感情多深,畢竟才來了幾天能有什麼感情可言,他只是想再看一眼而已,也就只看一眼,餘燼騎上了摩托車,可就在他發動了摩托車,打算招呼著所有人走了的時候,突然在他的身後,傳來了一個女孩子的驚呼聲。
餘燼回頭望去,雖然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但只需要看一眼,他就能確定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子就是洛明的另一個女兒,那個一直在外面採風的洛花,如果要問為什麼餘燼一眼就能確定她是洛花,餘燼恐怕只能回答:「她長的和閣樓那個塗鴉女孩實在是一模一樣。」
洛花頭戴著鴨舌帽,斜背著一個圓筒包,包里鼓鼓囊囊的,跑起來還有金屬瓶沉悶的碰撞聲,餘燼就這麼看著她從遠處跑來,一直跑到了加油站的面前才終於停下,鴨舌帽下的她早已淚流滿面,正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家被火焰包裹,一寸一寸的化為灰燼。
「洛花...」
洛朝停下了車,打開車門趕緊跑了過來,廉沁也從車上下來,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姐,我們的家...」洛花一下子撲進了洛朝的懷裡,說話的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
「沒事的,沒事了...我們還會有家的。」
洛朝安慰的拍了拍洛花的肩膀,這時廉沁也走了過來,洛花見到自己的媽媽,更加的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了,竟然直接哭了出來,結果她這一哭,帶動著本來已經稍微平復了心情的洛朝和廉沁一起也哭了起來,就這樣,現場三個女人抱頭痛哭,而也應該一起過去抱頭痛哭的洛夕卻是獃獃的望著火海一言不發,就連眨眼也十分遲鈍,至於餘燼和瓜娃,也沒有上前打攪三個女人的痛哭,就只是默默等待著她們哭完,然後出發上路,按照餘燼剛才所說的,先找到洛明休息一晚上再說。
就這樣,洛朝開著車載著廉沁和洛明小弟的屍體在前帶路,之後是瓜娃騎著摩托車帶著呆傻的洛夕,一路上洛夕搖搖晃晃的,一副隨時都有可能從摩托車上掉下來的樣子,事實也是他好幾次都差點直接從摩托車上栽倒下來,瓜娃幾次出手把他拉回來后終於失去了耐心,停車把洛夕挪到了前座,他自己坐在了後面護著洛夕,然後一把將洛夕的頭按在了方向盤上面,以免他的頭遮擋視線,這才終於能夠順利的繼續上路。
餘燼和洛花的摩托車是在最後面的,一路上兩人是一句話都沒有,餘燼默默騎著車,洛花則是主動抱住了餘燼的腰,甚至直接靠在了餘燼的背上,洛花是第一次見到餘燼,在此之前餘燼可以肯定兩人絕對是沒有見過面的,可是餘燼又分明能夠感覺到洛花對他這個陌生人是一點都不排斥,甚至是十分信任的樣子。
之前還沒上路的時候,她們母女三人抱頭痛哭結束之後,洛朝給洛花介紹餘燼,當時餘燼就感覺出有點不對勁了,因為當洛花看清楚了他的長相之後,臉上居然先是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之後幾乎是瞬間就變成了驚喜的表情,更後來上車後主動的抱腰和靠背,這一系列表現都讓餘燼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餘燼現在也沒有細想什麼,只當是自己英俊面龐下又一個春心浮動的小姑娘而已。
醫院神廟裡。
可憐的洛明對發生的一切都還尚不知情,他剛剛攙扶著最後一名完成獻祭儀式的手下回到病房開始進行齋戒睡眠,這會兒整個人已經沒有了絲毫力氣,癱倒在了病房的一個小角落裡,這還想著終於能閉眼睡一會兒覺回復一下透支的體力了,結果剛閉上眼迷迷糊糊了一陣兒之後,居然就被祭司助手
給叫醒了,揉了揉有點發酸的眼睛,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距離自己睡覺也不過是過去了還不到十分鐘而已。
「外面有幾個人來找你,他們說是你的家屬。」祭司助手輕聲說著,生怕聲音大了打算了病人們的齋戒睡眠。
洛明雖然還有點迷糊,但還是點了點頭,輕手輕腳的從那個小角落站起身來,一路穿過了醫院神廟的長走廊以後來到了醫院神廟的外面,只是當他看清楚來的人以後,臉上滿是困惑的表情,他不明白這大晚上的,自己的老婆孩子還有餘燼和瓜娃來這裡是要幹什麼,而且洛花不是在進行採風之旅嗎,為什麼也出現在了這裡。
「你們...」洛明有點蒙蔽。
廉沁從眾人之中走出來,牽著洛明走到了一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開始和洛明解釋來龍去脈,洛朝也帶著洛花和洛夕一起過去坐下了,餘燼沒有參與他們的意思,反正要哭他們一家子抱頭痛哭就行了,自己一個外人就沒必要參與了。
走到了一旁,餘燼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也找了個噴泉旁邊的長椅坐了下去,要說這醫院神廟的選址也是夠好的,建在了這麼一個幽靜安寧的地方,空氣清新宜人,周圍還有一條清澈的小河潺潺流過,裡面的魚就算是借著昏暗的月光也能看到,最重要的是聽說醫院神廟的後面還有一片頗大的花園和溫泉,在餘燼想來,能這樣的環境之下生活一段時間,就算沒有任何輔助的醫療手段,一些病人也能慢慢的治癒身體甚至是心靈吧。
忙碌奔波了一天,饒是餘燼也經不住感覺有些許的疲憊了,不過他並沒有躺下就此閉眼睡去,而是靜靜的望著天上的璀璨繁星等待了一會兒。
「洛明...洛明你怎麼了?」是廉沁的驚叫聲,其中還夾雜著洛朝和洛花的聲音。
餘燼並沒有起身去看是怎麼了,他早就已經猜到了當洛明得知加油站被燒毀以後會發生這一幕,轉頭看去,洛明果然暈倒在了長椅上,廉沁她們一臉焦急的搖晃呼喊著洛明,醫院神廟裡的祭司助手被她們的呼喊聲驚動,出來發現了暈倒的洛明后就把洛明抬了進去,至此,餘燼再也不管之後事情如何,躺倒在了長椅之上,雙手枕著腦袋閉眼睡了過去。
這天夜裡,餘燼難得的做了個夢,只是夢中的一切都讓他感覺到困惑,並且心中一直有一種無法描述的古怪情緒,直到醒來很久這種古怪的情緒才逐漸的消退。
夢的一開始是一片無邊的大海,而餘燼身處的地方,並不是海邊或是海面上,而是隱隱綽綽、詭異十足的海里,餘燼能很清晰的感覺到海里的壓力帶給自己身體的壓迫感,那是一種仿若不是夢中,而是現實的真實感。
突然,一隻頭頂發光的巨型魚類從遠處慢慢的接近著,餘燼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醜陋的龐然大物,一圈裸露在外類似人類的牙齒,但卻亂糟糟像是隨意生長出來的一樣,眼睛也是類似金魚眼一般突出,並且比金魚的眼睛還要突出不少,彷彿兩隻眼球直接裸露生長在皮膚外似的,整個腦袋的上半部分是透明的,發光的來源居然就是這條魚的腦子,它的身軀恐怕得有百米來長,借著腦子發出的光芒,餘燼也無法將這條魚的全貌收入眼裡,只能是勉強看見前半截魚身。
見著這隻百米長的醜陋怪物朝著自己游來,餘燼並沒有顯現出驚慌,因為在那一刻,夢中的餘燼其實是無比清醒的,他十分肯定自己這是在夢中,所以對夢中發生的一切都不會感覺到恐懼和驚慌,但是下一刻,餘燼就明白是自己錯了,原來即使意識到了自己身在夢中,但是在看到一些完全超出自己認知的事情時,他同樣還是會覺得恐懼和驚慌失措。
大魚的速度並不快,但是它的目標十分明確,就是朝著餘燼游來,隨著大魚的靠近,餘燼面前的情景也終於被大魚腦子發出的光芒照亮了起來,餘燼震驚的發現,原來這裡不止他一個人,隨著大魚的接近,一道又一道的人影出現在餘燼的視野里,餘燼連忙想要環顧四周再看看周圍是不是也同樣有這麼多人時,可他卻根本連頭也無法扭動半分,只能是看著自己面朝的這個方向。
餘燼無法估量出僅僅是自己面朝的這一面到底出現了多少人影,因為那數量實在是太多了,餘燼甚至能猜到,在那些光芒照不到的地方,一定還有更多的人影淹沒在了無盡的黑暗裡。
大魚終於接近了餘燼,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餘燼看清了自己面前的一道人影,那是洛花,她被束縛在了一個透明的橢圓薄膜里,腳下的薄膜底部還連接著一條肉色的管子,管子一路向下直至沒入他們腳底更加深處的黑暗海底,餘燼拚命轉動著眼球,想要順著這根管子看清下面到底有什麼,可惜除了一片黑暗之外,他就再也看不清任何東西了,不過如果不出所料的話,他自己的應該也是身處在這樣一個透明的橢圓薄膜里,腳底應該也有著這樣一根同樣的管子。